《昙花一现》第1章


书名:昙花一现
作者:上官宸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夜,悄悄来临,月亮爬上半山腰,皎洁的光芒益发的清冷,一个衣着华贵的人站在一片昙花丛中,岁月的痕迹无情地覆盖了那刚毅的脸,眼睛中略含水雾,瘦削的手中捏着一缕断发,精致地缠绕了一层蓝色的丝带,乌黑发亮而又柔软,仿佛是年轻女子的。
更漏响了几声,已至子时。那昙花已经张开微合的瓣儿,夜凉如水,那人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忍离去。霎时间,满地的昙花全部开放,像极了美丽的仙子,映射出他心心念念的那人的容颜,即使是仙境也未必有如此景致。 
淡淡的幽香飘过,那满带愁容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意,抬头仰望这夜空,却再也没有流星划过,平静地开口了,但那声音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听见:“絮儿,昙花又开了,可今年你却不在我身边,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了……”眼中一行清泪不知装载了多少的苦痛,这冰冷的夜色静静地把它掩盖了。
四十年前,中原大地处处战乱,各处诸侯独霸一方。燕国的君主慕容哙听信苏代与鹿毛寿的谗言,学习尧舜将王位禅让给国相子之。
子之登上王位后,在朝中遍布亲信,增加赋税,施行苛政,使燕国上下一片混乱,终于在子之登位后的第三年爆发了子之之乱,致使田地荒芜,民不聊生,许多州郡已经易子而食。
天色渐渐地黯淡了下来,易水旁的飞鸟啄食着饥饿而死的尸体,浮肿的惨白面庞像是泡了许久的圆饼,那血肉一片片地被撕咬下来,令人不敢正视,田地里再没了油绿的颜色,只剩下黯淡的枯黄,那些枯枝烂叶衰颓着低下头,似乎在低沉地向谁诉说内心的悲哀,村民正在荒芜的田地上寻找野菜,竹筐连三分之一也装不到,有些已经开始寻找树皮,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给家中的妻小带去微弱的希望。
刚行到村中,忽听见隐隐有锣鼓声敲响,却低沉暗哑,失了力度,村民们连忙奔向村口,却听到了一条可怕的消息,“乡亲们,再过几日上面就要派人来收取税赋,各家赶紧准备准备!”下面一片绝望的呼喊在人群中炸开了,“哪有粮食可缴啊!”
“就是啊,这不是要活生生逼死我们吗!”
一个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声,“狗官!只顾他们自己的利益,我们现在都没有什么能吃了。”
里正是个和蔼的老人,他亦不愿看着村民们的生机被生生夺走,但是也无法反抗,只得虚弱地叹了口气,“大家还是快些回去准备吧,顽抗只能惹来杀身之祸!”
还有几个想带头闹事的村民此时也如同萎蔫了的老黄瓜,再不能发出一声,众
人都各自垂头丧气地归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剪下,投出怪异的光影。
几日后,那些兵士前来收取赋税,而村民们能交出的,只有一筐又一筐的野菜,那兵士用手刮刮肉腻腻的下巴,不满地拨弄着筐中的野菜,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谁让你们交这些东西的?”
里正连忙赔礼,“军爷,今年收成不好,能缴纳的也只有这些了。”
那兵士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面目的表情十分可憎,“我不管什么收成好不好,既然你拿不出来,那我就进去搜。”说着,一把推开里正,里正跌倒在地,花白的头发摔散了,惨白的光芒映着一丝血色,愈加地可怜可怕。
那些军士如同吃人的虎豹残忍地撞开门,惊得屋中的女人孩子一阵惊呼,家中的老者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看着,眼睛瞪得如夜晚的猫头鹰,闪烁着恐惧的光,那些士兵如同倒豆子一般倾倒着村民家中的箱柜,把剩余不多的财物都拿走,甚至□妇女。
一男子疯狂地扑上来,却被一道寒光结束了生命,红色的液体喷溅出来,抹不去的血痕散乱在屋中,那双眼睛兀自瞪着,只是早已没了气息,只剩下老弱妇孺在内号哭。
一处房舍内,男人恭敬地带着军兵四处搜查,女人抱着三岁的孩子,惊恐地望着,那些军兵临走的时候,还满意地拍着他的肩,窜到下一户人家搜查,女人却低低地哭了起来,“你怎能让他们把东西都拿走?”
李易无奈道:“不给他们又能怎样,难道和他们抢,然后再被杀死?”
女人看着怀中平静的孩子,对李易道:“我们现在都没得吃了,孩子该怎么办?”
李易似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把昭雪送走。”
女人全身一震,惊恐的眸子不安地转动着,“送哪儿去?”
李易痛苦地闭了眼睛,“听凭天意。”
女人突然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儿,像抓住最后的希望,“不行,她是我们的骨肉!”
李易死命把孩子夺过来,剧烈的疼痛让怀中的女儿哇哇大哭,那样仿佛哀求的哭声渗进了这夫妻二人的心里,“附近几个州郡已经易子而食,难道你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别人的口中食,再说,我们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又怎能保全孩子?”他急速冲出门去,门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好像把生命都交付了出去,“我的孩子!”
李易不顾一切地奔到很远的官道上,把已停止了哭泣的孩子放下,孩子尚未觉察到父亲的用意,只是张着好奇的大眼睛,“爹爹,你在玩什么?”
李易温和地一笑,内心却如千万把
儿抬起晶亮的眸子,脸颊在阳光的映衬下更胜冬雪,“好,我乖乖地等着爹爹。”
李易难受地背过身去,他不知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他也不知这样做将给这孩子带来怎样的命运,然而环境的压力逼迫他这么做,他没有一点儿抗争的机会。瘦削而又颓然的背影消逝在炫目的阳光里,那孩子就这样等着,直到黄昏,夕阳如血一般刺进她的眼里,她脸上晶莹的不知是不是泪,她无助地喊着:“爹爹!”柔软娇嫩的声音没有换来任何一人的理会,她亦痴亦狂地奔跑着,始终倔强地不让自己再流下一滴泪水,远处一辆车缓缓行来,她高兴地跑上去,用并不大的声音叫喊着,“爹爹!”
车上都坐着些女眷,穿着颜色艳丽的衣裳,风流妩媚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景物,有时碰到一具饿死的尸体,暗暗地咒骂一句晦气,为首的女子风华消退,不过仍浓妆艳抹,珠钗翠环在发髻间狂欢乱舞,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李昭雪的兴奋霎时被冷水浇灭,她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那老鸨看着她粉雕玉琢的面容,灵巧可爱的身形,顿感美人难得,她即刻叫道:“停车!”然后下去扶那孩子,“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李昭雪哽咽着,秀气的鼻翼翕动着,愈加的可怜可爱,“爹爹早上说他有要紧事去办,让我在这儿等着,可是到现在他也没来。”
老鸨眸中闪烁着精光,她上下打量一番,接着说道:“小姑娘,你看你都等了一天了,你爹爹还没来,看来他是不要你了。”
“不要”这个词在李昭雪的脑中炸开了花,耳边隐约传来那人讨好的声音,“不如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你以后衣食不缺。”老鸨见她不动,便推搡着让她上了车,一路奔驰而去。
十四年后,李昭雪果然成为妓院飘渺阁内最美丽的女子,并且被老鸨培养成为花魁,她凭着绘画,舞蹈,琴曲,下棋等多方面的技艺,比接客的妓女赚到的银两更多,而且她自己保管的一部分,成了老鸨不逼她接客的最有力的护身符。
飘渺阁共有两层楼阁,上面是一班杂役和舞妓的住所,楼下却整整齐齐地摆满几排桌子,淡粉色的帷幔显得十分柔和,此时正是晚上,明灯高高挂起,仿佛乱世中散发出的诡异之光,照亮了整间楼阁。
宾客已经满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与这乱世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真实,他们的身旁,大多搂着几个妖媚的女子,时不时挑逗几番,那邪佞的笑声,仿佛成了这里与外面区分的最明显的特征。
这时,一位绝世女子踏着轻盈的舞步翩翩走来,或许是因为她的到来,台下立刻静场
,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遗漏了什么。她正是当年的李昭雪,因当时的记忆模糊不清,因而更名为风飘絮。
一袭白衣的她,显得格外从容,镇静,没有那些女子的浮躁,嚣张,那面颊犹如盛放的梨花,又宛如一轮明月,照到人的心里。手中的琵琶,弹奏出凄厉悠扬的乐曲,声声叩入心扉,音音撼人心弦,那天仙般的舞姿,令人望尘莫及。
一支舞罢,台下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那铜钱清脆的响声如炒豆子一般弥漫在整座楼阁,而她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淡淡的退到后阁去了。
她的房间,布置得极其淡雅,一张镂空桌子上,摆着一盆清幽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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