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流光》第38章


磨磨蹭蹭,一边嘀咕公子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日头升上半空的时候,忽然梆梆一阵门响。元哥想定然是公子回来了,跑在前头忙去开门。谁知门一开,他就被人一扑,差点摔倒。
“快,快让我躲躲!——太险了——他们——”来人语无伦次道。
元哥也不关门,上去揪住来人的衣领就要把他扔到门外去。“什么人,就往里闯!”他边说边看清楚,原来是个穿着青布衣帽的小兄弟,脸上猫抓一样黑一块白一块,只有一双黑眼睛滴溜溜水灵灵,扑闪扑闪的。仔细瞧瞧,还挺让人心疼。
小兄弟断然是不肯走,双手扒住门框,使劲抽抽鼻子道:“元哥,你敢撵我,你竟然敢撵我!”
吕彦廷听到动静,走出来看,恰看到元哥和一个青衣小子较量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哈哈大笑:“元哥,你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元哥登时一头雾水。他凑到小兄弟脸上瞧了再瞧,忽然间懊恼万分,连忙松手,退了几步,忙赔罪道:“表小姐表小姐,元哥眼拙,真没认出来。”
他口口声声叫的“表小姐”,还会有谁?正是那要来京城看傅阳秋和江庾斗法的小丫头白霓。
白霓先谨慎地瞧了瞧门外,而后猛然将门关上,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一手抓下头上的小帽,扔到元哥手里道:“我渴死了,要喝水!”
元哥愁眉苦脸地接住,他走到吕彦廷面前,怯怯问道:“公子你怎么认出来她是女的?”
吕彦廷得意道:“吕某阅人无数——”
不耐听!元哥摇头走开。
门在这时忽然又响了起来。一声声,似乎催命魔音,吓得白霓瞬间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元哥不明就里,再三看了看手里的小帽,迟疑着开门或是不开。这一次,吕彦廷拿了主意,对老仆人道:“去开!”
几人瞪大眼睛盯着一点点打开的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元哥一阵释然,迎上前道:“公子,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这一次敲门的正是傅阳秋。傅阳秋见满院惊异的表情,一时还以为来错了地方。只听元哥絮叨道:“公子,您去了侯爷府?昨天发生了好几件事,可真热闹。对了,方才白——”
他刚要再说下去,白霓又不知从那里跳出来,撒欢儿似的跑来,声娇语脆:“大哥大哥!”
“霓儿,你怎么在这儿?”傅阳秋见到吕彦廷,不过颔首示意。可此时此刻,见到白霓,那就不啻于在绸缎庄里忽然看见个大榔头,可谓惊讶至极。
“我来找你。可是半路上遇到我爹娘派来的人要抓我回去,我不肯,就假扮成这样,好容易才找到你哪。”她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语气,惹得吕彦廷噗嗤一笑,傅阳秋则是无可奈何。他叫元哥给白霓安排好住处,又哄了半晌才目送她的背影渐渐走远。
“小丫头,娇纵坏了。”傅阳秋自嘲道。吕彦廷则道:“天性自然,我看甚好。”
送走白霓,元哥也终于脱身回来,气喘吁吁道:“伺候表小姐,比拉头牛还累。”
话虽不敬兼不雅,可满院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傅阳秋不怪罪,坐下来道:“说说昨天的热闹事儿吧!”
元哥当即得意洋洋开口:“江庾是要倒大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是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写的。前天晚上写的很哈啤,然后半截撂下了,昨天晚上却把构思忘记了,重新设定了情节来走,还在还能接得上。
各位同学,我没食言,这次提高更新速度了吧,嘿嘿。
、三十九
吕彦廷一听元哥口气,立马来了兴致,忙道:“快说说!这等故事,比那传奇更要好听。”
元哥当即受了极大鼓舞,爽快道:“自那江庾回京以来,江声楼实在霉运连连。先是苦主们连日围攻,前几天更是一怒之下将江声楼砸了个稀巴烂。大掌柜燕翁早有预见,之前就假称生病躲在了家中。想那燕翁身为江家元老,到底是老谋深算。再来江庾接手江声楼业已两年多,可楼里竟如铁桶一般,他连一个帮手都放不进去。因此那日江声楼被砸,楼外群情激愤,楼内怨声载道,江庾孤立无援,只得甘伏下风,诚心诚意要去请燕翁回来。到底去是没去,外人并不知晓,只知道江声楼至今还关着,重开之日不大好说。要说这江庾,里外里地被人挤兑,算是可怜可叹,可他干的那些事情却又让人恨得牙根痒痒。试问,这样的恶人,若是逍遥法外,岂不叫人心寒?究竟老天有眼,昨日一十二名苦主联名击鼓鸣冤,将江庾以及江声楼众人一并告上衙门。再说接下这件案子的徐唯止徐大人,他是嘉泰年间进士出身。自中了进士,他不肯在翰林院做些闲职文书,便自请外放去偏僻的乡县之地,从七品官做起,步步扎实,节节高升,今年方调入京师,做了这京城的一城之守。话说这徐大人听完苦主们一一哭诉,当即接了状子,立下案卷,着令三日后升堂问案,逞凶罚恶,严惩不贷!”
“那三日后的公堂上,不是可以见到传说中的江二公子?”吕彦廷问到。
元哥点点头:“徐大人已令衙役们去通知江声楼一干人等,江庾、燕翁、官仲成一个都走不脱。”
吕彦廷回味片刻却又顿生疑惑:“你方才说江庾虽然接管江声楼,却是孤立无援;我又听说他常年在外游山玩水,不大回京。这样说来,江庾在江声楼不过是个名不符实的主人,挂名而已,并未得到实权。那江声楼内外的一切经营处置,也当和他无关,却怎么他反而成了首恶主谋?”
元哥对江庾的厌恶已非一日,这会儿听有人替他开脱,且不管什么是非对错,胸中当即气炸。幸而他不是莽撞之人,这才回道:“到底如何,那要上了公堂上才说得清楚。不过,江声楼既然挂在他的名下,即使坏事不是他亲力亲为,那手下人做了龌龊之事,他难道不用承担教训不严之责?”
“说得也是。可话说回来,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似乎更像是个圈套?怎么江庾一回京,就大小事端不断,这会儿还惹上了官司?”
“吕公子——”元哥还要争辩一番,就听一直沉默的傅阳秋幽幽问了一句:“带头的是谁?”
元哥愣了愣,方答道:“据说是句容里的一个中户人家子弟,叫高先的。起先也有些产业,后来全被江声楼占了去。
“高先?”傅阳秋精神一振,忽然想起在京郊的那座客栈里,高先似乎说起过是姓江的害得他失掉铺子,才让他一蹶不振。高先本就一身无赖习气,得理不饶人的事情并未少干。这次定是看事情闹得太大,自己掺和一把,定可得些好处,这才扎身进去,起了个煽风点火的苗头。傅阳秋想到这儿,起身来在屋内踱了几步,尽管面色无改,平静无常,心中则略是欣喜,参半得意。他想: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更何况江庾本就是进退维谷,陷于窘境?高先虽然是个小角色,可要是真闹起来,江庾未必招架得住,而自己也可坐收渔人之利,何其美哉?
江庾,江庾!傅阳秋在心中默念几遍,恨恨地想:三日后,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许人物,竟让聂萦离如此倾心?
元哥见傅阳秋只问了这一句,便沉思下去,于是屏息凝神,静待傅阳秋发表高见。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什么动静。他想:这时公子不是该高兴的吗?怎么反而心事重重?他索性上去提醒道:“公子公子——”
傅阳秋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元哥,你继续打探官府那边动静,另外,照顾好表小姐。”说完他就要往外走。元哥一步冲上前去,说道:“公子,你干什么去?”
“哦,有些事要办。”
“是去侯爷府?”吕彦廷脱口而出。
元哥不解,也不多问,只又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昨天侯爷府的武侍卫长救了一个人回去,市井间猜测纷纷,公子可知道是谁?”
傅阳秋侧转头来,看看一脸期待的元哥,再望望笑得颇有深意的吕彦廷,淡然说道:“侯爷府何等重地,里面的事岂是可以随便打听的?公子我先走一步,你须得好好照看家里。”
看着傅阳秋远去的背影,元哥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他凑到吕彦廷跟前道:“吕公子,我家公子是不是又去了侯爷府?”
吕彦廷挑挑眉,不作回答。
元哥并不死心,又问道:“我家公子和侯爷——”
不待他问出来,吕彦廷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故作慎肃道:“侯府之事,莫要多问,小心狗头!”
元哥被他忽然一吓,下意识地抚住脖子。吕彦廷见他惊吓如此,怎能不开怀大笑?直惹得元哥又是瞪眼,又是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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