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离思》第20章

赵煜伸手一把接住了那袋银两，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那不用借了，撞墙吧，实惠”
“五哥你怎么这么抠？快抠成精了你”苏文陌一把抢过那包银两，嘟嘟囔囔的起身离开了。
苏文陌刚走了没一会儿，皇上身边的太监便匆匆地走了进来。
“睿王，皇上传您进宫”
赵煜见这人是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满脑子便泛起了疑惑。平时宫里传话的太监那都是特定的，今儿怎么是他来的呢？
“知道了”
换过衣服的赵煜，随着传话太监一路来到了皇上的寝室。赵煜上前行过礼，皇上随即屏退了所有的人。
“小五，朕近日越来越怠倦，对于朝政已经深感力不从心了。所以朕不想在过问朝政，打算逊位，退居重华宫了”
“父皇，您…。”赵煜听着不免有些伤感，看着两鬓斑白的父皇想要安慰一番，却被皇上打断了话
“小五，别的你什么也不要说。朕今天召你来，就是想最后一次问问你，朕给你说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父皇，小五不能接受”赵煜说着，跪了下来。接着说道：“臣知道，您一直想着要恢复中原。可是，即便臣有那份恢复中原的能力，可臣却深知自己没有那份治国的才能。太子文武兼备，有治国之才，监国两年来，政绩也不错。想必将来必定能使国运昌盛，中兴中原。待来日，臣也会尽心好好辅佐太子的。至于其他的，臣无所念”
“太子明里暗里的不止一次的想要提早登基，朕都没有答允他。而你，朕想给你，你却不要。朕真不明白你是如何想的？”
“父皇，臣是一员武将，自知没有治国的才能。若这样我还是接受了，那臣岂不是拿着天下的黎民百姓去冒险吗”
皇上思忖了一会儿，对跪在地上的赵煜说道：“朕明白，你闲云野鹤惯了，不想沾惹朝政的这些是是非非，朕也不强迫你。这把龙椅看似风光无限，可这龙椅的背后却是刀山火海，一不小心，就会…。”皇上一脸的无奈，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赵煜，接着道：“不说这些了。虽然你拒绝了，但朕还是为你感到很是欣慰的。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兄弟相残，不择手段的事情比比皆是。而你却能置身事外，认真的替百姓子民考虑，也着实难得。”
赵煜看着一脸倦意的父皇，心里一阵阵的酸涩着。这个风光无限的父皇如今老了，可我却不能替他分担些什么。想到这里，赵煜跪了下来，一脸内疚地说道：“父皇，臣让您失望了”
“朕没有失望，朕为大宋能有一位爱民如子的睿王而自豪。”皇上弯腰扶起赵煜，说道：“好了，朕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
赵煜没走两步，皇上又喊住了他，说道：“小五，你不要让朕失望。他日太子登基，你定要好好辅佐太子，中兴中原，完成父皇这辈子未完成的心愿”
“是，臣记住了”
淳熙十六年｛1189年｝，二月，孝宗皇帝逊位，退居太上皇。太子赵惇登基，庙号光宗。
天空里雾茫茫的，模糊了万物的轮廓。朝臣们沉默着快速的向皇宫里走去，深怕迟到了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
庄严的宫殿里，昏黄的烛火趋尽了所有的灰暗。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在满室的烛光里，闪烁着耀眼的金光。赵惇皇帝一身龙袍，稳稳在龙椅上坐定后，接受了群臣的跪拜。
“睿王”
赵煜听见皇上叫到自己，连忙上前跪拜，道：“臣在”
“今儿早起，有人就匆匆跑到朕这里参了你一本，告你殿前失仪，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臣知罪”赵煜虽然有些错愕，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赵惇听见赵煜恭敬的认罪，心里大为解气，接着骂道“你说你一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就不注重一下自己的仪表呢？！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宋的子民？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发型？朕登基大典之日，你衣着随便，发型凌乱，朕并没有怪罪与你。如今早朝你还是这个样子，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臣不敢，臣知罪，请皇上责罚”赵煜说着，向赵惇叩了一头。
赵惇伪装出满脸的伤情，做样子的对殿里的百官说道：“既然睿王认错，那你等就不必在深究了。”说完，却又冷冷的眼光看着赵煜道：“睿王殿前失仪，去殿外的台阶处跪着反省一下吧”
“臣，遵旨”赵煜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畏惧，沉静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跪在台阶的最低处，看着隐没在台阶里的大半个宫殿，赵煜的心里，说不出的伤感着。不知过了多久，下朝的官员已经悉数散尽了。偌大的皇宫里，好像只剩下了罚跪的自己，和蹲在身边一脸难过的苏文陌。
“五哥…。”苏文陌有些哽咽，所有的话颤抖在喉咙，却说不出了口
“文陌，没事，你快点回去吧”赵煜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炯炯的眼神，却一直紧紧的直视着前方。
“五哥，你刚才为什么不反驳？太上皇曾经特许你在衣着上可以随心所便的，你为什么不…。”
“文陌，那是太上皇对我的恩惠，而非皇上。”
“哼”苏文陌烦躁地站起来徘徊了两圈，还是不死心的说道：“五哥，他明明是在处心积虑的找你的错处，你难道…？”
“文陌，你要记住，他现在是皇上，我们是臣子。”
“五哥…。”
“回去吧，路过我府上的时候，告诉语寒一声，就说我有政事，晚些回去”
“…。”苏文陌没在说什么，也实在无奈的很。转念一想，无奈又如何，他是皇上，即便每天都挑衅，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看着赵煜凄伤孤寂的背影，苏文陌的心里还是不禁替赵煜愤恨和委屈着。堂堂的一位大宋王爷，堂堂的一位战场杀敌的骠骑大将军，如今却被人如此当众侮辱…
空气里的雾气才刚刚散尽，冰冷的秋雨便渐渐淋漓了全城。已经跪了很久的赵煜，此刻，衣服已经全部湿尽，冷冷的紧紧缠裹在身上。心里的伤疼淹没了膝盖的刺痛，被寒凉的雨水冲刷后，变得异常麻木。
此时，赵煜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没有打伞的辛语寒，一身白衣的出现在了皇宫里。冷冷的雨水顺着辛语寒的发梢不断滴下，落进了早已湿透的整片衣衫里。
辛语寒手里紧握着长剑，锋利的剑尖划着地面，留下了一长串醒目的刻痕。她冷冰冰的脸上，始终挂着比霜雪还要寒酷的丝丝杀气。辛语寒一步步地走近赵煜，心里的疼痛和伤心，像一条午夜悲伤喧腾的江河。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打伞呢？”赵煜抬头看着身边全身淋透的辛语寒，先是一愣，顿时又心疼起来。
“五爷，你不该受委屈…。”
“语寒，我没事。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快回去吧”赵煜嘴角勉强的向上一扬，安慰着辛语寒。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辛语寒语气坚定着，手里的剑被再次紧紧握住。
“语寒…。。”赵煜看到辛语寒手里的剑，心里一惊，快速伸手握住了剑身。眼里带着满满的震惊和恐惧，坚定地摇着头看着辛语寒。
带武器进宫可是大罪，弄不好会被诛族的。
剑刃太过锋刃，割破了赵煜紧握的手掌。那抹鲜红如此耀眼，在泛寒的剑刃上弥漫着火色。
“五爷！”辛语寒见赵煜手被割伤了，连忙松开手里的剑，蹲下，用力撕下自己的一块裙角，包扎在了赵煜的手上。
“语寒，谢谢你。”
“五爷，你受委屈了。他不该这样对你…。”辛语寒一脸心疼的看着赵煜
“也许吧”赵煜怜惜地抬手擦干辛语寒脸上的雨水，接着道：“语寒，难道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吗？…。不去做危险的事情…。”
“我没忘，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受委屈，而我…”
赵煜用力的把辛语寒揽进怀里，感动且责备的说道：“我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的，那就是我的。我不准你在为了我犯险，为了我不顾一切！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你提剑进去了，你会有什么后果吗？即便本王倾尽所有，都救不了你的！”
辛语寒从赵煜的怀抱里起来，沉静的口气里，填充着满满的坚定，道：“语寒不怕”
“辛语寒！”虽然很是感动，但是赵煜还是不免有些暴怒。看着有些呆住的辛语寒，赵煜稳了稳情绪，歉意的说道：“语寒，对不起。我…我赵煜已经欠你很多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还你好了。现在，我只想让你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着，不要在受伤，不要在有危险。其他的，那是男人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在管了好不好？”
“恩”辛语寒看着满脸焦急担心的赵煜，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煜长长松了一口气，伸手撩起辛语寒散落在额头的青丝，温柔的说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