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宫花红》第209章


倏地如晴天霹雳一般,永昼当即愣在那里,怔怔站了半晌,难以置信的紧走了一步,抓住她的肩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快说!”
赛罕去扳他的手,哀声道,“你弄痛我了……”
永昼不听她呻吟,霍地拔出毡靴里的匕首抵住她下颚,眼里难掩杀机,压低嗓子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还有谁知道?再不说就别怪我无情!”
赛罕的泪终究倾泻而下,她挣开他的禁锢退后一步,蹒跚着瘫坐下来,捂着脸喃喃,“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么能不知道!不单你的身世,就连我父汗的死,我心里都有一本帐!我本来早就可以杀了你,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不能叫呼赫得没有父亲……”
赛罕泣不成声,那样骁勇的血性女子,在情面前也会无计可施。锦书怜悯的看着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她们的情路出奇的相似,一样的坎坷崎岖,明知道仇深似海,还是走得义无反顾。
她蹲在赛罕面前替她拭泪,慢慢的说“你误会了,我不单是博格达汗的皇妃,还是弘吉的姐姐。是亲姐姐!你别怕我会抢走他,他是你的,一直是你的。”
“可是他要你做他的阏氏。”赛罕抬起眼,“我们鞑靼部族早年有异母兄妹通婚的先例,你们也要那样吗?”
锦书窒了窒,对着她,也是对着永昼,笑道,“我只听说过伏羲女娲兄妹结合,那是上古时候的事,祁人没这个规矩。大英礼仪之邦,男女有别,长幼有序,十来岁后兄妹姐弟就要守礼守界分室而居,弟弟娶姐姐,那是天理难容的事,绝不被允许的。”
赛罕听了长舒一口气,露出了腼腆的神色,尴尬道,“额科勒其,我太冒昧了,真是对不起。”
女人们开始促膝长谈,永昼垮下肩,神情落寞的转身出了毡帐。
风雪没停,远处的帐顶渺莽融入冰天雪地里,惟有苍狼旗高悬,在桅杆顶上猎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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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4章 漢旗翻雪' TOP '
'更新時間' 20120317 08:00:03 '字數' 3230 
十万大军,三万辎重,到斡难河卫两个月,期间又经历了几场战役。荒唐王爷这回的家当得不赖,粮草银钱循序抵达,有这一宗就少了后顾之忧。
头前官场上有句话,叫将军打仗,越打越小心。皇帝也是这样,他生来心思缜密,一针一线半点不敢疏忽。几仗下来摸透了敌军软肋,扎扎实实闷头一通狠打,鞑靼防御土崩瓦解,唯剩残余兵力,直线退到了驴驹河以北。
将近年关了,天到了最冷的时候,太阳挂在天上,淡淡一层光,直着眼睛瞧也不觉得刺眼。
皇帝在沙盘上摆弄小旗定战线,俯得时候长了,脖子酸痛,胸口也堵憋得倒不上气儿来。自己难受自己知道,便放下手里的活计坐下歇一歇。
最近愈发感到乏力,一心扑在战局上,常常想起什么就招人来商议,随扈军机们劳累,自己身子也不受用。其实底下人都心照不宣,没人敢提皇贵妃的事儿,这么的于他来说不过是粉饰太平,他挣扎苦痛,没人能分担分毫。
两个月了,任凭怎么追击征讨,慕容十六像藏猫猫似的躲闪游离。回回满含希望,回回都扑空,他甚至要怀疑锦书还在不在鞑靼境内,是不是被慕容十六藏到天上去了。
一天没找回她,他的恨就多一分。这种刻骨的思念简直要了他的命!他担心她冻着,担心她停了药信期里再闹肚子疼。桩桩件件在心上,折磨得他坐卧不宁,神形枯槁。
无数次设想过那鞑虏头子落到他手上时的情形,他的憎恶有多深,就要在他身上挖多少块肉泄愤!慕容十六是个菜油里浸过的老油条,年纪不大,浑身的心眼子。打起仗来不服输,就算只剩一个翼的人,只要还能喘气,照旧想尽办法的扰乱南军。这样的敌人最可恨,打不烂踹不断,像牛皮糖,粘在手上甩不脱。
李玉贵大难不死,人人自危的时候,只有他壮着鼠胆在跟前伺候。
“主子,奴才给龙足上点儿药。”他躬着身端药来,扶着皇帝坐下了,小心翼翼替他脱下了靴子。
漠北不是人呆的地儿,半夜起来撒泡尿都能把人冻成冰坨。皇帝算将养得好的,发烧褂子、鞋底上垫了厚厚一层老棉花,饶是如此还是长了满脚的冻疮,稍稍一热就痒得挠心。
李玉贵尽心尽力的替他揉/搓活血,偷着往上觑,皇帝黑了好些,所幸肉皮还光滑,不像他们似的,脸蛋/子上千道万道的细口子。军机的高官们平素在家养尊处优,这趟也遭了罪,一个个练干了肥膘,身上是哐哐作响的甲胄,脑袋上扣着斤把重的盔,一个个拔着脖子,瞧上去倒英武非常。
近来皇帝愈发沉默,本来话就少,自从皇贵妃被劫走之后,不是全局调配,他基本就不开口了,独个儿坐在高座上发怔,沉寂得一潭死水似的。
“主子爷,有两块地方结了痂,奴才看着竟是好多了。”李玉贵谄媚的笑笑,皇帝仍旧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他有些讪讪的,也不敢再聒噪,拱肩缩脖的手上使劲儿巴结。
长满寿垂手进来打千儿,“回万岁爷,富奇、阿克敦递牌子觐见。”
皇帝收回脚盘腿坐定了,正色道,“传进来。”
阿克敦是咋乎性子,进门风风火火连千儿都打不囫囵了,满肚子的话就要从嗓子里涌出来。
皇帝皱了皱眉,“阿克敦,你这狗才,一个内大臣,猴儿顶灯模样干什么?”
阿克敦扎地一跪,膝行了好几步上前,眉开眼笑道,“主子,有好信儿!鞑靼人从里头闹起来了,几个部族死伤太多,头人们主张停战议和,慕容十六死撑着不答应,有一个翼反出来,渡斡难河投奔宁古塔驻军了。”
皇帝大喜,倾身指派御前的人给他们看座,只问,“打探到贵妃的消息了没有?这会子人在哪里?”
富奇也是精神振奋,因笑道,“奴才也盘问过那降将,说先前在喀拉亥卫,他们叛变了,老十六八成要往克塞都部撤退,那里是鞑靼军最后的防线,再往后就是朵颜湖,到别人地头上了。”
阿克敦挺着上身说,“主子,请主子给奴才五千轻骑,奴才带着巴图鲁们把主子娘娘救出来!”
皇帝心里自然是欢喜的,瞧见了曙光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好。只是深入鞑靼腹地非同儿戏,反复审度了沉吟道,“别莽撞,只怕是诈降。明成祖那会儿的邱福就在这上头吃了亏,要仔细部署,确保无虞了再出兵。”想了想道,“和那鞑靼族长说,只要是真心归顺,剿灭弘吉残部后朕给他记军功,封他个三等公,任喀尔喀总兵,叫他吃朝廷俸禄。”
富奇和阿克敦忙离座儿插秧叩地,却行退出行在传话点兵去了。
皇帝一头谨慎,一头又难掩对锦书的思念,终究是不能听下头人的规劝,亲自率兵进军了克塞都部。
莽莽荒漠,百草皆哀。放眼一看,黄沙连天,一轮红日缓缓落入地平线,穹隆尽头余晖暗淡,赫赫扬扬马蹄疾踏,一队骑军朝鞑靼纵深处逼去。
狂奔百余里抵达卢梭河,皇帝勒马观望,鞑靼军帐在暮色中林立,初略一数有七八十座,繁星一样拱卫在王庭四周。
才入夜,漠上气候恶劣,帐篷边上燃起了三三两两的篝火,木炭爆裂的声音随风传过来。皇帝抑制不住兴奋,手都微微打起了颤。锦书就在那里,再逼近几步就能看见了……
突然有尖锐的哨声响起来,原来是叫放哨的鞑靼军士发现了。皇帝举起马鞭奋力一挥,直指湖畔王庭,“女人和孩子留下,男人一个不剩,给朕狠狠的打!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朕这里重重有赏!”
众将卒得令,先是一阵排枪,“嗵嗵嗵”铁砂子横飞,鞑靼人仓皇出迎,还没摸着头脑,立时就被打死了十几个,余下四散逃窜,恍如惊弓之鸟。
“杀贼!万岁爷有赏!”
声势如山崩地裂,南军五千铁蹄潮水一样涌向鞑靼大营,这五千人半数是南苑巴图鲁,半数是汉军旗下侍卫,都是在古北口大营操演练就的单打独斗的人精儿。此时杀红了眼,见男人就砍,见帐篷就烧,简直像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
王帐里赛罕才生孩子,婴儿的啼哭伴着外面的枪声呼号声,直叫人浑身起栗。
永昼在战场上厮杀,生死不知。赛罕挣扎着支起身子,抓着锦书的手,脸色煞白,颤抖着嗓音说,“额科勒其,南军杀来了!博格达汗杀来了!”
锦书抱着孩子左右两难,担心永昼,担心皇帝,低头看看襁褓里浑身是血的小侄儿,横竖又撂不下。只得好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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