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倒下,我现在是一名军人,是保家卫国、护子爱民的帝国军人,是要为娘他们复仇的军人,是要平寇杀敌的军人,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就算要死,我也要像一匹马一样站着去死。”常善的神智开始迷失,强大的意志支持着他继续跑了下去。而这时,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议论,因为他们发现常善的身上有很多地方在渗出鲜血,越来越多。
厉朱也开始发现不对劲,他是受吉地所托好好难为一下这个新兵,只要让他服个软就行,没想到这个新兵太愣,居然真的背了两个铁沙袋跑。要知道那些铁沙袋是重装骑兵训练用的,他们训练也只是骑在马上,哪像现在常善背在身上跑圈。而且这个家伙居然身上还有伤,还不止一处。发现了情况的厉朱马上打马跑到常善跟前叫道:“常善,停下来,不用跑了。”但他的话没有得到常善的回答。他又喊了一次:“常善,本兵尉命令你马上停止跑步,马上停止。”但他的话依然没有得到常善的回答。厉朱有些怒火,心道:“我堂堂帝国二等兵尉,好言让你停下,你居然不认好歹,连回答一声都没有,简直就是蔑视本兵尉。哼,蔑视上级军官是死罪,什么人都不能替你说话。你既然想找死,本兵尉就成全你。”想到这里,厉朱大声道:“新兵常善不听从本兵尉命令,但本兵尉不已为甚,既然你想跑,就继续跑全完程吧。何冲,你来监督。”
“是,兵尉大人。”那个让常善背上两个铁沙袋的士兵从呆滞中清醒过来,马上行礼回道。这时其他的士兵都为常善的固执惋惜,谁也不知道这时的常善已经失去了神智,只是他的潜意识还在支持他的身体在跑动。
三个小时后,常善还在跑。这时他的伤口全部裂开了,特别是背后和胸口两刀,虽然包扎过,但血水还是渗了出来。
“老大,你在干什么,还不停下来。”听到消息的剑生马上跑到操场,见到了满身是血的常善,不禁有些疯狂地奔了过来。
“站住,这是我们第一小队在进行训练,若有捣乱者,按军法从事。”何冲带着第一小队的士兵拦住了剑生。其实现在他们也不想常善再跑下去,特别是何冲。但是军令如山,岂敢违背,只能拦下了冲上来的剑生。
剑生被他们的话和阵势一惊,恢复了理智,吼道:“哪有这种训练?你们怎么不背两个铁包去跑?快让他停下来,否则我与你们没完。”
何冲他们知道剑生的身份,也都不想得罪他,便道:“这是历朱兵尉大人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你要想救他,只有找兵尉大人。”
剑生没办法,又不能硬动手,只好悻悻地跑了回去。他没有直接去找历朱,而是先去找他师叔叶破山。叶破山在营帐中正在处理公务,现在他的第三小队大量缺员,需要申报增员。看见剑生火急火急地闯进来,奇怪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剑生很快地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道:“现在老大还在跑,我看快不行了,他的血都快流光了。师叔,你快去救救他吧。”叶破山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吉地和厉朱敢这样做,马上吩咐剑生再去操场,他自己则往吉地的营帐飞奔而去。
剑生又疯狂地跑回了校场,见到常善还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奔跑,一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从来没有移动过,整个校场的雪地上被他的鲜血淋出了一道血圈。但何冲还是拦着剑生不让他过去,剑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叫着常善,可惜常善根本就听不见。剑生终于发狂了,虎目血红血红,嘶吼着,“铮”地一声,拔剑就斩。
“住手,剑生。”一道剑光从远处飞驰而至,“叮当”一声,将剑生的剑击飞到了空中,然后插在了校场之上。紧接着一道人影飞到了剑生身旁,一把拦住了还在发飙的剑生,叫道:“不要冲动,师叔已经请来了校尉大人。”来者正是叶破山。在他身后,是第三骑兵大队的大队长二级校尉华右和兵尉历朱、吉地,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叶破山马上对华右道:“校尉大人,请下令先让常善停止训练吧。”
校尉华右本来就不原意来,迫于不敢随便得罪叶破山,只好走这一趟,冷冷地对厉朱道:“厉朱兵尉,你下令吧。”
“是,校尉大人。”厉朱兵尉对华右行了一礼,然后跑到前面对正向这边跑来的常善叫道:“新兵常善,本兵尉现在命令你,马上停止跑步。”但常善依然没有反应。厉朱上前跑到他身边又大声喊了一次,常善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跑过了厉朱。这时厉朱看到了常善那双无神的眼睛,因为大量缺血而显得异常地灰白,直直地盯着前方虚空之处,凭空让他生出一种诡异感。打了一个寒颤,厉朱只好跑回去对校尉华右道:“校尉大人,不是属下故意整治他,而是他故意不听从属下的命令,请校尉大人明查。”
校尉华右点点头,对叶破山道:“叶兵尉,你看?”
叶破山也看到了常善的情况很异常,道:“大人,请容属下上前查看一下。”
“好。”华右点头道。
叶破山谢过华右,向前面的常善跑去。但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在这时发生了。
天空之中突然一声炸响,凭空生出无数道明亮的闪电,就像一张庞大的渔网向草原笼罩而来。就在无数士兵惊呼之时,一道更明亮的闪电突然出现,然后破去了一切,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师父的闪电剑。”望着天空中的异像,叶破山惊喜地道。
刚才发生的异像本已让所有人惊骇,而叶破山的这句话却更让吉地他们惊颤。如果那是叶破山的师父、天下第七条好汉成顾一剑所致,那他们这些得罪了叶破山的人有谁可以挡他一剑呢?
但更让他们惊骇的事情还在后面,一匹受惊的战马这时竟向依然不断跑着的常善撞去,将他撞得向后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地了地上。
“老大……”剑生狂叫着冲了过去,后面是叶破山,连校尉华右和吉地、厉朱都跟了过去。
剑生呆在那里,望着已经死去的常善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只见常善仰天而卧,面色惨白,身上的血水已经变紫干涸,但最让剑生感到痛心的是背后那支深深刺入他心脏的利箭。那支利箭是常善在风平山匪寇老窝挑选的战利品,锋利异常,因为太长,常善一直把它背在背后,没想到却刺入了他自己的以心脏。剑生想起常善当日说过的一句话:不是就不是,要不我的给你吧,大家都是兄弟,你用我用不是一样吗?他忽然疯狂地扑向了旁边的吉地和厉朱,没头没脑地向他们发起了没有任何招数的攻击。
“剑生,你冷静一点,你是一个士兵。”叶破山马上制住了发狂的剑生,面无表情地道:“师叔告诉你,我重意剑派的弟子是不会让朋友白死的。但是,你现在是一个帝国军人,如果你想做军人不应该做的事情,那就先脱下这身军服再说。”他的话让吉地和厉朱的脸色有些发白。而剑生则死死盯着叶破山,忽然粗粗地喘息起来。半晌,他一把扯开叶破山紧抓住他的手,阴沉沉地道:“是,师叔你说得对,我不会让我朋友,不,是我的兄弟白死的。我,现在就要退出军伍。”
第十一章 废箭
叶破山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话:“按军规,你未到退役年限必须受三十报国棒,你愿意吗?”
剑生狂笑一声,猛地撕开了上身军服,嘶吼道:“来吧,我剑生受了。”
叶破山朝剑生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回校尉华右前面施礼道:“校尉大人,是否现在就将此人交由军法处处置?”
华右的瞳孔一阵收缩,他没有想到叶破山会做得比剑生更绝,这显然是公开向他挑战,也是公开向吉地和厉朱发出挑战。但他不能摇头,因为叶破山堵死了他的口,只好点点头,一脸生硬地离开了校场。他的后面是吉地和厉朱,都是脸如死灰的样子。
剑生马上被押到了军法处,由执法者制住气门后,开始行刑。三十报国棒下去,已是皮开肉绽,出气多进气少。叶破山知道这个执法者受了华右他们的指使,加大了打击力度,否则以剑生的体质根本不会如此糟糕。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盯了那家伙一眼,就扶着剑生离开了军法处。那个执法者在后面冷笑连连,但却也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剑生让叶破山把他扶到校场,他要带走常善的尸体。当他回到校场之时,常善的尸体还摆在那里,无神的双眼没有闭上,灰白的双眸依然直视前方。剑生与常善并没有相识多久,但却奇异地结下了友情,这份友情在常善跑死在校场的时候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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