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寇传》第50章

常善立时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力量锁定了他，让他心跳加快，呼吸都有些困难，身上汗毛直竖。但他的手还很稳，箭仍在弦。只是，他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射出利箭。在这时，他身后的阿骨却悄然地扬起了两只干枯的手。
感觉到有种阴凉的气息从后背透入体内，常善被锁定的感觉一扫而空。他松弦就射，三支利箭飞入了刀芒之中。但利箭却马上被茫茫刀气所催毁，一点渣都没剩下。
此时，一声大喝，一根巨大的铁棍从半空之中凶猛地砸向了斩魂的头颅。而其时，斩魂已将全部的精气神贯注于这一刀之中，一见有人袭击于他，因此大怒。震怒惊恐之下，只能收回斩向常善的这一刀，迎向了已到了脑后的铁棍。只听一声巨响，满含刀气的军刀居然将铁棍一截为二，再将来人的硬生生地劈出了数丈之远。而他却一步未退，一脸不屑之态。但是，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弓弦震鸣之声。心中想起诺恩与周叶的下场，他立马毛骨悚然起来。
常善见天光被斩魂一刀劈飞，阿蛋在天光身边哭天喊地，也不知是死是活。但这时他已无暇多想，只能按原定计划进行，再次张弓拉弦。
在这一瞬间，因为遇上的敌是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的精神也前所未有的集中起来。在这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斩魂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前闪过，甚至于每一个毛孔的收缩都被放大。更奇妙的是，他竟在这一刻把握到了斩魂精神上的变化。
那是一种锁魂之境，箭术的又一层境界，也是炎龙武技的上乘境界，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达到的境界。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已是静安草原上最出色的箭手。他的父亲告诉他，箭术最高的境界是心箭，其次是意箭，最低的境界就是目箭。目箭是普通箭手的最高境界，箭随目至，看哪射哪，无一不准。意箭便是现在常善达到的境界锁魂之境，意之所在，万物皆在意念之中，箭之所在，万物皆不可逃。而最高的心箭则是以心为弓，以宇宙为箭，其威力据说可破万物，是千万年难得一现的神境。
斩魂刚想有所行动，他就发现自己被人瞄上了。那是一种在精神上被窥探的感觉，好像赤裸裸站在那里任人观察一般。出自他的本能，他明白这种感觉的源头就是那个叫常善的箭手。因为被锁定的原故，他的动作竟有些迟缓和呆滞。而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自从他刀法大成之后，已没有力量可以束缚他的刀和他的人。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一个下贱的箭手之上，简直让他不可思议。
“锁魂之境？这小子竟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锁魂之境！他只不过是一个箭手而已，连普通的练气术都不曾练习，如何会达到锁魂之境呢？我斩魂苦练刀术三十多年才能到达此境，他是如何到达的？哼，就算你练成了锁魂之境又如何？在我的刀下，无人可逃。”斩魂虽惊讶，但马上抛开了心中的杂念，再度向常善挥出了一刀。常善把握着斩魂的每一个精神上的波动，寻找着每一个可乖之机。虽然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但足以让他感受到很多。他找到了，就是现在，在这个斩魂竟莫明其妙出现呆滞的时候，他再无疑虑，松开了扣弦的手指。再之后，他的手连连挥动，又射出发两轮。
就算如此，斩魂仍然不想后退，他还想斩杀常善和天羽云虎。在这一刻，他的杀机更浓更烈。特别是他的刀削飞了常善的六支箭以后，他的杀意更强了。只是，在这一刻，他发现近在眼前的常善竟然笑了，带着杀意地笑了。“他笑什么？在嘲笑我吗？以为我接不下这三支箭吗？哼，无知的小辈。”斩魂持刀再向常善的第三轮箭破去。连连挥刀之下，在夜色之中，两只利箭都被他拍飞上了天空。
“第三支箭呢？我明明看到有三支箭的，怎么看不到呢？”斩魂有些心悸，但这时他看到了那只迟到了第三支箭。心一定，他再次挥刀，破去了常善的最后一支利箭。这时，他笑了，心中同时想道：“你这个小辈箭法虽高，但太过自傲，居然只射眼睛，这不是告诉对手只需要防守眼睛就行了吗？”在他心中这个声音刚落下去，口中的笑声却嘎然而止。
“我从不轻视我的猎物，哪怕是一只兔子。”在常善冷厉的声音中，所有人看到了一个令他们毕生难忘的情景：一支长长的羽箭贯口而入，而那个人却是天下第一刀客斩魂。
斩魂并没有死。可以说他的精气神都还很强，没有受到多少损伤。但是他的战意却下降到了零。他不敢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甘心相信这是真的，但他又不能不相信这是真的。随着一声不甘心的闷吼，钉在他嘴里的长箭竟突然暴开，被他喷了出来，射在了一个士兵身上。在那吐出的一口血水中，却有一截血红的舌头，原来那支利箭已将斩魂的舌头一断为二。又是一声悲啸，战意全无的斩魂弹身而上，纵上小缕顶层消失在夜色之中。
随着斩魂的逃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纵然他受了伤，也无人可以阻止他的离去，连常善也无此能力。
第六十二章脱险
常善推开围着他的士兵，向天光跑去。天光早已昏迷，浑身鲜血，胸膛之上一条尺余长的剑伤赫然在目，大是吓人。他马上让阿蛋将天光抱到了士兵中间，一边帮天光裹伤，一边对天羽云虎道：“斩魂虽然逃了，但可能还没有走远。周叶和诺恩也很有可能在附近寻找机会，我们不能放松。”
天羽云虎点头道：“你想怎么做？”
常善想了一下对凌忌道：“这里一共有多少士兵？”
凌忌慑于常善十箭射杀天下第一刀客的威势，老老实实地道：“一个师，一万士兵。”
点点头，常善道：“派出三千士兵巡查随近区域，不能放过一个地方。雪下，树上，都要搜。”
凌忌望望天羽云虎，却见天羽云虎对他点了点头，他只好道：“好吧，本将军马上下令。”
常善再道：“现在最大的危险已过，太子还是回到屋里安全一些。要将整座房屋都派上人，不能放过一个位置。”
凌忌马上按常善的吩咐开始了巡查，也将小楼重新布置了一番。布置妥当后，天羽云虎吩咐力威将军与常善随他回到楼上。安置天光和阿蛋后，常善带着阿骨来到了天羽云虎的房间。天羽云虎对浑身血迹的常善道：“你的箭伤也要治了，留太多血了。力威将军，你去找周意，让他派人过来。哦，对了，再给常善拿些合身的衣物过来。”
“是，殿下。”力威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敢抗旨。而且还怕常善把他撵走他的事情说出来，越发不敢得罪常善。
天羽云虎对常善颇为感激地道：“这次你又救了本太子一命，真不知要如何赏你。”
常善呵呵笑道：“别的不要，多给几个金币就行了。”
天羽云虎一愣，笑道：“你想要金币吗？那好办哪，要多少本太子都会满足你的。”
摇摇头，常善道：“不是我要，是那些快饿死的百姓们要。我们一路走来，见到的死人比活人还要多，我无法忍受这个事情。殿下，为什么帝国会饿死这么多人呢？难道真如盛许所讲的那样吗？”
“大胆，竟敢污蔑皇帝陛下，置疑当今朝庭，你不想活了么？”天羽云虎盛怒之下，大声斥喝起来。但想起常善的性格，不禁摇摇头又道：“你不懂这些事情，就不要乱说。这么大的帝国，七十二郡，四亿多人，加上近年天灾人祸连连，饿死一些百姓也不是皇帝陛下一人之事，你不可学那盛许之辈，知道吗？”
常善真的是不太懂，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见到那些百姓被活活饿死，不是对皇帝陛下不敬。殿下你也被天光饿过，应该知道挨饿的滋味实是不好受。”
“本太子知道，回到帝龙城会向父皇提议赈灾的。但是，这些事情你以后不要再说出口，否则连我也护你不住。”天羽云虎警告性地道。
常善道：“殿下，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天羽云虎道：“斩魂曾说是百里慎，但本太子不信。百里慎与本太子同坐一条船，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不可能是他。依本太子推测，倒是兰宏博有些可能。但是今晚又出现了那批灰衣人，还有周叶也化身为刺客，魔法帝国的那个约尼·；拉塞曾经说过皇帝陛下身边有人向他通风报信，透露了本太子的行踪，而道门中人还不见踪影，这一切都大有问题。只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平安返回帝龙城。常善，现在本太子谁也信不过，只能靠你了。”
常善点点头道：“我是个军人，就算是一个百姓，我也会拼尽全力的。”
“嗯，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