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寇传》第65章

才忠稳坐大帐之中，天羽云虎静坐于他下首，两人都是平静地望着帐外那远处的激战。才忠见惯了战斗，而天羽云虎在消除了心中的不安之后，也恢复了他一向拥有的冷静与从容。
当才忠得报北门攻破的消息之后，才哈哈笑了起来，对天羽云虎道：“殿下，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将在我青狼军团的掌握之下了。传本帅命令，全军进发。”
“是，大帅。”
北门之上，鲁言参见了天羽云虎和才忠之后，道：“殿下，忠帅，由于守军极其顽抗，在各条街道上都布下了重重伏兵，而且很多房子里面都有伏兵，让我军的伤亡很大，进展很慢。现在通向东西两门的通道都还没有打开，伤亡已达三成。”
“这么重？攻破北门你也没这么重的伤亡吧。”才忠皱着眉头道。
鲁言道：“是的，虽然刘蝗部伤亡很大，但真正攻占北门的伤亡只有几百人。”
天羽云虎奇怪地道：“本太子虽然不懂军事，但防守这么严密的一座城池，要攻破它恐怕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伤亡吧。”
“据有士兵说，负责破门的部队只撞击了一下门便开了，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来得及弄清楚，末将会继续调查的。”鲁言道。
点点头，才忠道：“需要加大进攻的力量，否则会加重其余三门的攻击难度。”
“可否停止其它三门的进攻呢？这样力量集中起来不是更好吗？”天羽云虎道。
才忠道：“虽然如此，但是殿下，失去了对其它三门的牵制，敌人一样可以集中力量对付我军，所以还是继续保持对三门的进攻吧。”
天羽云虎心中不以为然，他虽没有实战经验，但书本上还是学了很多，知道守城易、攻志难的简易道理。现在其它三门都有一个师的力量在进攻，守军只用半个师的力量进行防守，而如果将这三个师调入北门，那敌人也只可能增强一个半个师的力量，比较起来，已方还是多了一个半师。但这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一是不想过份插手军务，以免才忠不喜欢，二来现在抵抗虽强，但胜利只是迟早之事，不用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才忠对身边的李不失道：“留下一个师的预备军，其余的军力都投入进去吧，争取尽快合下图龙城。”
“是，忠帅。”李不失点点头，对鲁言道：“鲁大将军，现在你攻东门我攻西门，大家在南门汇合吧。”
“是，大将军。”鲁言恭敬地道。李不失虽与他同是大将军，但在帝国爵位上高了他一等，军职上也高了他一级，是整个军团的副军团长，而且手握军团中军力最强的一军，更有整个骑兵师的建制，因此他不敢有任何不恭。
“都去吧，殿下与本帅静候佳音。”才忠挥挥手，对两人道。
这时城门边的战斗早已经结束了，守军换上了青狼军团。一些士兵正清理尸体，刚刚清理到城门的时候，发现那里站着一个没有穿军装的老人。老人浑身血污，一动不动，他们以为已经死了，准备去搬走，哪里知道刚刚碰到他的身体，人就被震飞了几个。
“有敌人。”其余的士兵马上吼叫着围了上来。
那老人正是阿骨，他沉浸在特别的感受之中，连常善的生死都忘记了。现在被惊醒之后，他才想起常善还被钉在城门之上。只是这时士兵们已经围了上来，正准备击杀他。他虽然不喜欢多言，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只好道：“我不是敌人。”
“那你是什么人？”一个带头的支队长模样的士兵叫道。
阿骨沉吟了一下后，指了指城门后面道：“我是他的随从。”
“他？那里还有人？”支队长怀疑地望了望门后，什么也看不到。
“看吧。”阿骨自动离开了那里。
支队长指挥着众士兵慢慢退着，还是将阿骨包围在圈子里面。等阿骨离开了城门后，他让一个士兵去看看。士兵跑到城门后挨着墙一望，惊叫了一声，倒退了几步。
第八十二章英勇
“怎么回事？”支队长厉声吼道。
“是，是……”士兵开始语不成句，满脸惊惶，等回过气来才道：“是我们的人，被射死了。好多箭，射了好多箭，现在还钉在门上……”
“啊，快，过去。”支队长手一挥，让士兵们解除了对阿骨的包围，然后跑到门后一看，他也同样地惊呼起来。这时其他的士兵也跑了过去，纷纷动手拉开了城门，让常善的惨状出现在所有士兵们的眼前。
“是，真的是我们的人啊！”
“妈的，挨了这么多箭，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为什么还把他钉在门上，大家快把他放下来。”
……
士兵们一齐上，用刀将穿过常善身体而钉在门上的利箭砍断，把常善放在了地上。一个士兵叫道：“还是一个兵尉大人啊！”
“大人真英勇啊！”
“快去禀报上面吧，给大人的家属的抚恤金也多几个银币……”
“不会吧，他可是帝国兵尉大人，应该是金币……”
……
阿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管常善死活，任由他的尸体成为所有士兵瞻仰的对象。
才忠忽然发现下面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让一个亲卫下去看看。亲卫看了之后马上回来报道：“禀报大帅，是我军一个英勇的三等兵尉大人被敌人乱箭射死了，中了二十多箭，听说是钉在了城门之上，刚才才发现，弄了下来。”
“哦，真的吗？”才忠想了想道：“那应该是刘蝗的手下吧。很可能是他的手下冲到了北门，打开了门后被敌军射死的。否则外面破门不会只用一下便能撞开，那太不可思议了。殿下，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忠帅请。”天羽云虎客气地道。他率先向墙梯而去，后面是紧跟着的力威将军和秦世。
“殿下先请吧。”才忠哪里敢走在天羽云虎前面，落后半步跟着下了城墙。
“大帅到。”才忠的亲卫兵在前头喝道。
围观的士兵们见到才忠和一个举止很高贵的年青人走来，都闪开了一条道。
才忠眉头一皱，对士兵们道：“现在战况激烈，此门尤其重要，都不能松懈，去各就各位吧，违者军法从事。”
“是，大帅。
“是。”
等士兵们都散去之后，才忠才和天羽云虎走到摆在城门洞里的尸体旁边看了起来。才忠对常善不太熟悉，但天羽云虎却非常熟悉。他还没有走近的时候就发现地下身材很高大的死人有些眼熟，等近了一看，虽然脸上被血污覆盖，他也一眼看出了是谁。天羽云虎惊声道：“常善？你，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才忠惊讶地道：“殿下，　此人便是常善？”
天羽云虎点头叹道：“正是，他就是常善。没想到他会死在这里，刚才本太子还到处寻他。本想带回帝京提拔于他，真是太让让失望了！”
后面的力威将军这时眼中闪过一丝快感，他心中狂笑道：“死得好啊！终于死了！死得太好了！”
而秦世眼中则闪过一丝惋惜，他对常善很有好感，没有常善的一句话，他绝没有得到太子殿下信任的机会。本想与他一起共事，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死去。
才忠道：“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被射死在这里的？”
天羽云虎摇摇头，正想说不知道，却忽然看见了站在城墙旁边的阿骨，惊讶地道：“是你？”他知道这个老人是跟着常善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常善。每次他问起这事，常善都说不能说，天羽云虎了解他的脾气，也没有迫他说出来。但现在常善死了，而这个老人却还活着，就显得事情很古怪了，马上对才忠道：“先看住他，本太子有话要问。”
才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没有反对，马上召手示意远处的亲卫兵过来将老人看住。天羽云虎这时才道：“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阿骨冰冰冷地道：“打不过。”
“打不过？”天羽云虎一愣，一想确实是打不过，要打得过也不会被射死了。但这不是他要的答案，马上又问道：“我是问他为什么会被人射死在这里？你又为什么还活着？”
阿骨道：“他杀了人，所以被射死。我打得过，所以没死。”
天羽云虎开始怀疑这个老人对他不敬，但现在他的身份不敢暴露，也无法摆出太子的威势，只好道：“你们什么时候进的城？”
阿骨道：“天刚黑。”
“天刚黑？”天羽云虎喃喃地道，再问：“为什么要进城？”
阿骨道：“报仇。”
“为谁？”无法对阿骨摆出太子威势，报复性的，天羽云虎的话也不自自主地简洁起来。
阿骨道：“外面冻死的人。”
才忠一直没出声，这时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道：“你是说常善是为了那些冰雪下面的死尸而冲进了城？就你们两个？”他有些不敢相信阿骨的话，没有谁敢以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