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寇传》第74章

常善掂起脚尖望了望校场中央，他身材高大，可以看见那里堆着一堆堆的麻袋，而有许多士兵正在守护四周，不让人进去。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力量越显得单薄，防线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挤破。见这么多人都在挤，常善也不客气，反正他也没能力阻止，也没想到阻止，多他一个不多，于是他干脆也挤了进去。伏着气力猛壮，在挨了几百拳加几百脚之后，他终于站到了最前沿。阿骨则平安无事地跟在大个子后面进来了，而且他的后面还跟着见缝插针的几个人，都因为有常善在前面开路，幸运地站在了最前面。
摸摸屁股，常善不满地道：“打就打，咬什么？”
“咬你哪，我怎么没看见？”阿骨淡淡地道。
“屁股，咬了我的屁股。”常善愤怒地道。
“不会是想咬回来吧？”阿骨道。旁边传来一阵嘻笑声，原来是跟着常善进来的几个家伙。
“当然不是。”常善瞪了阿骨和那几个占便宜的人，不再理会他们，转而观察起前面的情况来。
守卫粮食的士兵大概有几百名，在一个副将的指挥下拼命抵挡着汹涌而来的人群。但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吼叫道：“元帅和太子都被人杀死了，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开？难道要我们饿死吗？”他这一叫，很多人都跟着叫了起来。不片刻，整个校场的人都叫嚷着：“滚开，滚开……”
震耳欲聋的声音将整个校场淹没了，也将几百个士兵的斗志与意志摧毁了。他们历经二十余天的艰苦行军，吃不饱睡不好，体力早已到了身体的极限，全靠青狼军团的纪律和他们的意志在支持着，才与图龙城的守军战斗了一夜半天，但是这个消息与上万人的声音让他们崩溃了。坚持了许久的防线马上破裂，人群终于冲向了那散发着清香的粮食……
常善身不由己地被后面的人群推到了粮食堆前面，然后不由自主地扛起了六袋粮食，每袋六十公斤，然后不由自主地被人群又推出了中心。有许多眼红的人想动手抢他的，但是他人高马大，手劲奇强，六袋粮食被他按在肩上，那些人愣是拉不下来，只好无奈地道：“好家伙，你就撑死吧。”常善也没理他们，出了人群就往前快跑，跑出了校场找了个角落把肩上的粮袋一扔，才呵呵笑了起来。
“你抢这么多干什么？吃得完吗？”阿骨两袖清风地跟在后面，冷冷地问道。
嘿嘿一笑，常善道：“你不见抢粮食的人大多都是士兵和年青力壮的百姓吗？那些老弱妇孺根本没敢往这来。我这是替他们抢的，多少能管点用。喏，我丢这儿，你帮我看着，我再去抢点。”说完，他就跑出了角落，向校场而去。不过刚跑出几步又跑回来叫了一声：“哎，阿骨，你得看牢点，别被人抢走了。”说完，他又加鞭快马跑向了校场。
半个时辰后，常善又跑了回来。他的肩上这回没有扛六袋，只有两袋。一路扛着还嚷道：“抢得这么快，也不给我留点，真是！”可他一走进角落，就瞪大了眼吼道：“阿骨，我的粮食呢？你把它们弄哪里了？”
“你不是说替老弱妇孺抢的吗？我替你给他们了。”静立在那里的阿骨阴阴冷冷地道。
常善一愣，才点点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阿骨，欣慰地道：“看来阿骨你的确有很多变化，比较像个人了。呵呵，这就是跟着我的好处，哈哈……”
“我真的更像一个人了吗？”阿骨依然阴冷地道。他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的波动，语气也没有波动，但语调却有了一些起伏，显见其心情有一些起伏不定。虽然说不上是激动，但有些兴奋是肯定的。
常善高兴地点点头道：“是啊，的确是。不过，阿骨，你没把粮食给错人吧？我担心你被一些人骗了。来，咱们出去，你给我指指哪些人是所谓的老弱妇孺。”
阿骨冷冷地盯着常善，直到某人移开了视线，他才道：“像你这样的人我是绝不会给他一粒粮食的。”
“呃，呃，这就好，这就好，就应该是这样。”常善嘿嘿笑道。
第九十五章崩溃
外面的混乱开始产生，许多没抢到粮食的人都开始抢那些抢到粮食的人。就这样，你抢我的，我又抢别人的，别人又抢别人的，为了一袋粮食，有的时候几十个人、甚至上百人在一起争抢。当到了一定的时候，有刀的人终于拔出了刀，挥向了其他的人。于是，一场为了粮食的屠杀开始了。
当越来越多的人倒在粮袋旁边后，情势不仅没有变好，反而因为内心的绝望变得更加疯狂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进去，为了抢到一些粮食，人性的善与美都被恶与恨取代了。当混乱继续进行时，有的人已经不再为粮食而杀人了，他们的情绪已经失控，只为杀人而杀人，只为疯狂而疯狂。疯狂的人性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常久压抑在心里的对不公平社会的仇恨在这里发泄着、滋生着，渐渐传播开来。
“他们在干什么？都疯了吗？”望着眼前的疯狂打斗甚至拼杀，常善觉得不敢相信。但随着一些人无意识地向他发起攻击，他信了。他想试图去阻止，但挨了一刀之后马上熄灭了这个念头。看着这些场面，他觉得自己的情绪也在渐渐失控，于是他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狂地地方，省得也跟着疯狂。
这时他也不知道在哪儿，想到青狼军团原先驻扎在北门，心想或许天羽云虎也在那，他决定先去北门找找，免得又让那个力威将军说他擅离职守。但他只认得北方的方向不认得具体的路，所以找了个六七十上的老头问了一下，但老头晕晕欲死，哪里还有气力回答他。见老头可怜，他就将粮袋打开，分了几斤图龙裸米给他。老头见到了粮食，精神一下好了起来，马上告诉了他北门的路线，然后用衣服抱起裸米就跑了。
顺着老头指的路线，常善找着两袋裸米在大街小巷里穿行，但还是迷了不下二十次路。幸好有粮食做问路石，在消耗了一整袋裸米之后，他带着阿骨终于找到了北门。当然，这一路之上他起码和抢他粮食的人打过一百架，动过五十几次刀子。以至于他赶到北门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但他失望的是，在北门附近没有看到大军的影子，青狼军团也没有在北门布下任何防御。他跑到城墙上查看，上面依然没有一个士兵防守。城外也一样，没有看到半个营帐，无数预售在那里的丰姓的散兵游勇倒不少。有些无措地望着满街乱跑的士兵们，他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这时他还不相信在校场听到的、关于天羽云虎和才忠死亡的消息，以为那是谣言。没办法之下，他只好下手抓了一个穿着青狼军团军服的士兵。一问之下才知道消息是真的，这个士兵亲眼目睹了两个大人物的死亡和整个帅营的崩溃。
“现在怎么办？军团没了，太了也死了，我还是帝国军人吗？那样不是杀不了匪寇了吗”常善想到了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的问题，不禁有些头疼。这时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其他的问题，还是一门心思杀匪平寇。他左想右想，忽然想起跟随他来这里的天光和阿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接着又想到了剑生和叶破山，他马上决定了下一步要干什么。不过看到天快黑了，他只好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再赶路。再说他还想从哪个合适的死人身上扒套衣服穿穿，身上的军服都乱成碎块了。
找来找去，他没找到好地方。整座城都变成了火海，八成的房屋都成了灰烬，少数没烧着的都被别人占着，挤都挤不进去。而越来越多的、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的人正离开这座崩溃的城市，他们聚集在城外，只等到明天就会星散而去。当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青狼军团的士兵们，希望靠着他们抢来的粮食回到内地。而本城的原守军和原居民只有少部分聚集在城外打算离开，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在贪恋着这座城市，不想离开他们的家，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东找西找，常善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没有人呆，他连忙钻了进去。那是一间刚被火烧过的房子，整个架构还没有倒塌，上面还冒着火花，因为温度太高，所以没人忍受得了，当常善钻进去的时候，他也直皱眉。但为了抢个安身的地盘，也只好忍了下来。幸好他体内有着阴性的僵尸能量，让他可以平安无事地呆在地面，还直嚷着暖和。
因为到处冒着烟火，他只能在房子中间打了个地方站着，也不敢坐下，否则会烫了屁股。这当然是经验教训，被烫了一下才知道的。望了望隔壁那堵还没有倒下的土墙，常善听到那边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但因为外面的混乱声实在太大了，他根本听不清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