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寇传》第101章

兰宏博心知肚明，出列道：“陛下，常善扰乱军方重地，又杀人夺命，其罪实是罪无可恕。而兵部之错在于常善太过于凶悍，不得已而为之，是情有可原。两相经较，似乎已经很清楚。是以老臣认为，轻责兵部，重惩常善。事关兵部威严，还请陛下明断。”
“兰相之言可有深思？”百里慎没想到兰青两家会突然结盟，因此有些措手不及，但久经官场与沙场的他马上冷静下来，而天下间除了光远帝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用这种语气质问兰宏博。他继续道：“兵部身为军律主管部门，竟然违反军律，私自严刑拷打堂堂帝国一等副将，岂是一句不得已而为之可以推诿的？情有可原一词更是不恰当。所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兵部犯罪，更要严责，否则何以治军？何以卫国？还有，常善杀人是实，扰乱兵部也是实，但是事出有因，不有不查。陛下，现在人证皆在，正可查证。”
兰宏博道：“百里大人既然要查证，那就查证便是。陛下，为显公正，此事还是交由都御便刀冷锋大人来进行吧。”
“准。”光远帝不想多话。
“是，陛下。”都御便刀冷锋大步而出，走到常善面前，观察了一下，看他脸上到处是伤痕，连眼睛都肿成一条线了，担心问不出话来，便问道：“常善，你可听得见本大人说话？”
常善的伤势其实并不是大家想像的那样重，经过一夜的时间，至少他的内伤差不多好了。但是他的外伤好了坏，坏了好，的确很严重。而且一天未进食，被打了许久，体力虚弱的很。使劲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黑影在面前晃动，他道：“听是听得见，就是看不清楚。”
“听得见便好。”点点头，刀冷锋道：“你可是常善？”
“你不是知道吗？”常善道。
“你只须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其他的本大人没问你，你不要答。”刀冷锋问道。
“知道了。”常善道。
刀冷锋道：“你为何要在兵部杀人？”
常善道：“他们要杀我，我只好杀他们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刀冷锋道：“那你为何要当街殴打力威将军呢？”
常善狠狠地用红肿地眼睛盯了一眼力威将军，道：“打便打了，只是没打死他便算他运气。”
“大胆，大殿之上不得口出狂言。”斥喝了一声，刀冷锋问道：“你与力威将军有仇吗？”
常善想了一下道：“我曾经吃了他一匹死马，大概这就是仇吧。”
“死马？什么意思？”刀冷锋追问道。
常善把在图龙高原上将力威将军的马吃了的事情说了一下，众人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刀冷锋道：“如此小事算得了什么仇？那也是为了活命而为之，本官想力威将军还不至于如此小气吧。力威将军，你与常善有何仇怨？”
力威将军道：“末将现任城卫军将军，与此人只有公事，无有私怨。”
“常善所犯何罪？”刀冷锋问道。
力威将军道：“月余前此人曾在一小饭庄拒捕且殴打一名兵尉，是以当日末将想将他拿下问罪，哪知此人凶悍不遵王法，竟再次拒捕，请大人明查。”
“有此事吗？”刀冷锋问常善。
常善哪里记得一月前的事情，想了半天才道：“是有那么一回事。”
“他犯何罪要抓捕他？”刀冷锋又问力威将军。
力威将军有些迟疑地道：“是那饭庄小二报案，说他身怀大量来跑不明的金币，是以城卫军才出手的。”说到这里，力威将军有些不好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常善的金币非但不是没有来路，而是很有来路。
刀冷锋问常善道：“金币从何而来？”
常善一指太子道：“太子给我的，一万金币。”
刀冷锋点点头，没有再问，回身对光远帝道：“陛下，关于常善杀人的原因微臣已核问清楚。”
“说。”光远帝自然听清楚了刀冷锋的问话，有些不耐地道。
刀冷锋道：“事源于一月前常善被店小二冤枉其金币来路不明。导致与城卫军发生冲突。再起于昨日城卫军力威将军欲再行抓捕常善，导致再起冲突，而引起路过的兰帅插手其中，令其手下女骑兵将常善拿下，押送至兵部。兰欣玉元帅，没错吧？”
“本帅见那常善殴打一名将军，自然要加以阻止，大人说的完全正确。”说话的正是那名抓住常善的女元帅，她也正是当朝右相兰宏博的孙女、帝国十二大军团之一的柔水军团的元帅、帝国最有才华与武技最强的女子兰欣玉。
刀冷锋谢过了兰欣玉，道：“这也就是说，常善是被冤枉的，因此他才反抗，以至于在兵部杀人夺命。”
百里慎道：“刀大人果然公正严明，百里慎佩服。陛下，现在事情清楚了，常善完全是被逼所至，才是真的情有可原，请陛下明断。”
兰宏博道：“虽然常善是被逼所至，但在兵部杀人是实，也不可轻谅，否则法不能依，还要之何用？”
百里慎道：“既然常善不能谅，那兵部知法犯法，更要重责。”
兰宏博见事情急转直下，心中直骂力威将军和城卫军坏事，他道：“常善杀死二十一名士兵、重伤六十多人，当处死罪。”
百里慎道：“兵部轻视皇权，藐视陛下，违反军律，该当集体问斩。”
“你……”兰宏博没想到一次绝好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要争论了，由朕来裁决吧。”光远帝原以为有所机会，但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也失去了兴趣，道：“既然都是误会，那么都情有可原。这样吧，兵部集体罚俸三月。常善为人凶悍，夺去其一等副将之衔，贬入赐恩军之中，永为士卒，永不得提升，永不入帝龙城。”
“父皇……”天羽云虎大惊，没想到他父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就是说常善将永远在天恩军中以士兵的身份度过，不能退伍，直到战死。
光远帝手一摆，严厉地道：“朕意已决，不得再言。”
天羽云虎不敢违抗，只得黯然退下。他知道常善的前途完了，连他也没有办法改变。
力威将军心中得意地狂笑起来，眼中露出疯狂地冷意。倒是常善没什么反应，他心中正为有机会当一世的兵而欣喜非常。
兰宏博并不想就这么放过这次机会，他祭出了最后的王牌，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要奏。”
“准。”光远帝有气无力地道。
兰宏博道：“常善此人原不过是青狼军的一名士兵，却突然之间被晋升为一等副将，连升十数级，这其中的奥妙老臣实在不明，想请兵部尚书解释一二。”
青风随心知肚明，这兰宏博打算将火烧大一点，烧到正主儿身上，他马上道：“是，右相。常善之所以得到晋升，完全是百里大人的意思，还请右相大人明查。”
百里慎心中冷哼一声，心道：“想扯上老夫岂不是自不量力？”想归想，他道：“常善虽为士兵，但保护太子有功，在图龙高原上就已经被太子殿下以狼符提升为三等兵尉，完全合乎军律。后又多次冒死救驾，并且单人杀入图龙城，力破城门，其功之大，晋升为一等副将只低不高，有何奥妙可言？兰相，我帝国现在匪寇四起，诸王造反，正是需在此等悍将之时，岂有不升之理？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
兰宏博大怒，心道又被该死的力威害死了，什么坏话都说，怎么常善的战功一字不提？但这时他也只能硬挺，道：“常善破城一说只是百里大人一家之言，岂能为凭？他救驾有功是该赏，但其余救驾之人又如何？力威将军一路护送太子殿下，历经生死无数，又有何赏赐？陛下，老臣认为常善一等副将之晋升实是我帝国军方的污点，有辱我帝国军威，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
“老臣附议。”青唯宇当机立断，踏出朝列道。
“微臣附议。”兰天夏也同样道。
“微臣附议。”青风随也道。
“微臣附议。”
……
第一百三十六章发配
一会儿功夫，十几个太子一系的官员和平时采取中立、实际上是青字世家一系的官员纷纷跪于承天殿下。
天羽云虎与百里慎实是未料到青、兰二世家会联手到如此地步，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百里慎道：“陛下，如果常善之功实是属实，有青狼军士兵为证。如果陛下要彻查晋升一事，老臣同意，但是，兵部主理军方管理一职，还请将兵部纳入彻查的范围。而且现在离平叛剿之期已近，老臣提议重新更换兵部全部官员，以能在期限之前正常动作。”
“这？兹体事大，待朕考虑过后再议吧。散朝。”光远帝见事情又僵住了，便彻底失去了再呆下去的兴趣。他心想总不能当真将兵部官员全体撤换了吧，那样造成的后果只怕不堪设想，百里慎一定会趁此机会控制兵部，以便一人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