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枭》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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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杜刚说着将刀锋反手搁到任侠脖子上，淡淡道：“兄弟也利落点，黄泉路上我们也好有个伴。”
任侠吃力地抬起剑，反手将剑横于杜刚咽喉，就听杜刚平静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见任侠微微点了点头，他平静地数到，“一、二……”
“等等！”任侠突然轻喝，“你听！”杜刚侧耳细听，终于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二人望向西方，就见漫天风沙间，十余名骑手正快速驰来，领头的事一个身披玄色大氅的魁梧老将，虽看不清面目，但从他那矫健的骑姿和颌下那飘飘的髯须，依然能领略到他的威仪。
范阳铁骑刚开始有些紧张，不过在看到对方仅有十余人时，却又放下心来。燕寒山留下一半人马继续包围着杜刚和任侠，自己则带着五十多名将士迎了上去，摇摇喝问：“来者何人？”郭子仪在十余丈外勒住奔马，朗声答道：“朔方节度使右使郭子仪，特来迎接任天翔大人的两名随从。”
燕寒山看到了郭子仪身旁的任天翔，向手下比划了个包抄的手势，这才淡淡道：“在下奉安将军之命，千里追踪朝廷要犯任天翔到此。郭老将军既已将任犯拿获，还请交给末将带回范阳，以便向安将军复命。”
郭子仪沉声道：“这里是我朔方地界，范阳军凭什么越界抓人？安禄山的命令只在范阳、平卢、河东三镇有效，却还指挥不到我朔方军的头上。”
燕寒山淡淡笑道：“早就耳闻郭将军威震边关多年，在抵御突厥南侵的战争中屡建奇功，末将一向仰慕得紧。不过现在你仅带十余人，就要从我们一百多名虎贲营精锐手中将我们的俘虏带走，将军是不是太狂妄了？你虽是朔方军右兵马使，但我们一向只尊安将军命令，旁人军阶再高，在我们眼里依然屁也不是。”
郭子仪若无其事地淡淡道：“本将军不敢指挥范阳将士，只是想带走任大人的两个同伴。”“我也不想冒犯将军，只想带走钦犯任天翔。”燕寒山见手下已差不多完成了对郭子仪等人的合围，越发得意道，“还请将军尽快交人，不然末将只好得罪了。”郭子仪冷眼注视着范阳铁骑的异动，冷冷喝问：“在朔方地界欲攻击本将军，安禄山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燕寒山乃安庆绪心腹，对即将发起的叛乱心知肚明，如今郭子仪已陷入己方重围，他更加有恃无恐，阴阴笑道：“在这茫茫大漠，只有有实力才有资格说话。我最后再问一次，将军交不交出任天翔？”
见范阳铁骑已开始缓缓逼近，郭子仪拔剑在手。朔方军将士本只是敢去接任天翔，并没有携带长兵刃，一旦开战兵刃上必吃大亏。不过十几名朔方将士毫无惧色拔剑在手，紧随主将身后，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郭子仪没有回头，悄然对身后的任天翔低声道：“任大人呆会儿请紧跟在末将身后，现在我们先冲出重围，再过去救人。”话音刚落，郭子仪已仗剑拍马，纵马向燕寒山冲去。他身后十几名随从紧随其后，一言不发直扑十余丈外的范阳铁骑。朔方军战马奔驰杀意凛然，却没有一人呐喊呼号，其冷静和从容，与常人迥异。知道冲入范阳近前，才听郭子仪一声轻喝：“杀！”
两名范阳军抢先迎上前，长矛分刺郭子仪面门和腰胁。但见郭子仪直等矛锋刺到面门不及一尺，才突然侧头闪避，同时侧身让过腰胁那一刺，跟着左臂夹住刺到腋下的长矛，右臂挥剑横扫，战马的冲力加上他惊人的臂力，竟将那范阳骑兵拦腰砍成两段。他马不停蹄，在生生夺过对手长矛的同时，随手以矛柄将他也于马下，跟着纵马直奔燕寒山。
范阳将士人数虽多，但经长途跋涉，早已人疲马乏，实力大打折扣。燕寒山又分了一半兵力包围杜刚和任侠，面对朔方军十几名精锐，又妄图聚而为之，如今朔方军一旦集中兵力，在主将率领下发动进攻，真正正面抵挡朔方军冲击的就只有十余人。但见朔方军将士面对早已人困马乏的对手，简直就如同狼入羊群，范阳将士根本抵挡不住，包围圈顷刻间便土崩瓦解。
燕寒山眼看朔方军就要突围而出，急忙拔刀亲自上前阻挡。见郭子仪长剑迎头劈到，他本能地举刀上迎，就听“当”一声巨响，郭子仪冲击之势终为他所阻，但他胯下的战马却因连日奔波，再受不了这一记重击，双膝一软突然跪倒，将燕寒山从背上摔了下来。
郭子仪弯腰又是一剑，却被燕寒山就地一滚侥幸避过。他不再与之纠缠，长剑一挥，率众冲出重围，直奔数十丈外被围的杜刚和任侠。留下的范阳将士看到了朔方军冲破包围的这一幕，由于对方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赶上去支援。不过他们也是范阳精锐，立刻将兵力集中在一起，以雁形势向郭子仪迎了上来。
两军相近不到十丈之时，郭子仪突然举剑左右一挥。朔方军十余骑立刻分成两股，往左右分散开来。一股随郭子仪绕到向右方，一股则在一名小校率领下从左方迂回。他们仗着比范阳骑兵的战马体力更充沛，速度也更快，避开范阳骑兵兵锋正面，从两侧迂回袭击其两翼，范阳骑兵由于兵力过于集中，前方的骑手随敌而动想要掉头，后方的骑手却还不知敌情继续往前在冲，前后队形立即出现了一丝的混乱。
郭子仪准确地抓住了对手队形混乱的短短一瞬，挥剑冲入敌阵，，另一侧的朔方将士也配合默契，同时向范阳军阵发起了冲锋。两股兵锋犹如两只利剑，再犯阳军阵中合成一处，丢下被冲的混乱不堪的对手，向不远处的杜刚和任侠疾驰而去。
几名留守的范阳骑手匆忙迎上来，却哪里抵得住如狼似虎的朔方精锐。转眼便被击于马下，跟着两快骑纵马驰过杜刚与任侠，两名朔方骑兵伸手将他们拉到了马鞍上。
“走！”郭子仪挥剑一声高呼，十余名随从立刻紧随着他纵马疾驰而去，燕寒山重新跨上一匹战马，率众气急败坏地迎上来，奈何朔方军不再恋战，仗着马力比范阳将士充沛，纵马避开兵锋，往西迅速撤离。
任侠抢救出来“追！”燕寒山气急败坏地高声厉喝，率范阳铁骑紧追不舍，只可惜己方战马体力不济，朔方军即使带着两名伤者，范阳骑兵也追之不及。
一追一逃冲出百里，燕寒山遥见前方地平线尽头，依稀出现了隐约的旌旗，显然是朔方的援军已然赶到。他急忙勒住奔马，恨恨地遥望着郭子仪与援军会和后，这才悻悻地一摆手：“撤！”
任天翔一直紧跟在郭子仪身后，将他指挥几十名朔方将士，从上百名范阳精锐骑兵包围之下，将杜刚和任侠抢救出来的整个过程，看的是清清楚楚。就见郭子仪虽年近六旬，体力依然不输壮年，对战场形势的判断、指挥以及决战时的勇气，皆显露过人的才干，而跟随他的几十名朔方军将士，也表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任天翔曾以为范阳精锐骑兵是大唐战斗力最强的边军，现在才知道，至少这几十名朔方军将士，无论从个人战力还是从战场战术上，都已经明显胜过范阳精锐骑兵。
“任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回城的路上，郭子仪减缓骑速，与任天翔并驾齐驱。任天翔忙将自己奉密旨捉拿安禄山，结果被他逃脱，结果功亏一篑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郭子仪闻言脸色微变，勒马问道：“这么说安禄山本已有反意，经你这么一吓，他必定会立刻起兵造反？”
任天翔苦笑道：“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反。”
郭子仪愣了片刻，突然在马腹上重重一踢，回头对任天翔轻呼：〃快随末将去见安大人，便是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当任天翔见到他时，突然吓了一跳，就见他长的跟安禄山十分相像，出了没安禄山那么肥，年纪比安禄山大上一截，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安禄山。
听完任天翔简短的汇报，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望向郭子仪问道：“将军是什么意思？”郭子仪忙道：“大人，你是安禄山族兄，安禄山若突然造反，对大人十分不利。若想洗脱嫌疑，需立刻以八百里加急快报将安禄山可能起兵造反的消息，速速飞报朝廷，让朝廷早做准备。除此之外，末将建议由我亲自率一支奇兵，穿过漠北沙漠直抵范阳首府幽州。无论安禄山有没有举兵，此举必定会打乱他的部署，为朝廷排兵布阵赢得宝贵的时间。”
安思顺脸上一阵怔忡，默然半晌方道：“安禄山造反，目前还只是揣测，而且还是任大人的一面之词。派人飞奏朝廷也就是了，贸然动兵风险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