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枭》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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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回头对家丁吩咐了几句,那家丁如飞而去,不一会儿就将杨国忠吃过的剩菜剩饭端了出来。众使臣饿了一天,突然见到食物,纷纷上前致谢分食,谁知混在众多使臣中一个老兵,却突然扔掉一盘分给他的剩菜高叫:“杨相国自己吃香喝辣,却将剩菜剩饭赏给咱们?当咱们是要饭的不成?”
众使臣原本饿极,本无心计较食物好歹,但现在被人喝破,便都不好意思再吃。杨国忠见状不禁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混在各国使臣中闹事?”
那老兵昂然道:“我是潼关前线捡了条命回来的老兵,现随御林军保护圣驾西巡,你们不给咱们食物,我只好混在各国使臣中找相国要点粮食果腹,没想到你竟然以残羹剩饭糊弄咱们!”
杨国忠见各国使臣面色不豫,不禁恼羞成怒,喝骂道:“你一个潼关败兵,圣上没有治你罪就已是天大恩惠,本相国可怜你赏你一口饭,你爱吃就吃,不吃就滚蛋,再在这里喧哗吵闹,小心军法伺候!”
那老兵闻言,猛然将剩菜扔到杨国忠身上,喝道:“留着你的剩饭喂狗吧,老子不是狗!”杨国忠位极人臣,哪被一个小兵如此羞辱过?不禁气急败坏地高喊:“来人,给我绑了狠狠地打,打到他哭喊求饶为止!”
几个家丁应声冲上前,七手八脚将那老兵绑在驿馆外的拴马桩上,抡起马鞭就是猛抽,那老兵虽劈头盖脸被抽得体无完肤,却兀自叫骂不绝:“好你个杨国贼,竟然殴打我护驾的兵卒,我就是做鬼也决不放过你……”
那部下去后没一会儿就回来禀报:“将军,杨家不放人,还说,还说……”李晟见那部下吞吞吐吐,不禁剑眉一扬:“还说什么?”
“还说将军也不掂掂自己斤两,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部下愤然道。
李晟眼中隐然闪过一丝锐光,却不动声色道:“走,咱们都去看看。”
一帮御林军兵将跟在李晟身后,循声来到驿馆大门外,就见那老兵已被杨府的家丁抽得血肉模糊,却犹在高声叫骂。御林军众兵将原本就不想离开家乡,将家中亲人留给叛军,今见一个同乡受辱,顿时群情激奋,纷纷指责那杨府的家丁,要他尽快放人。那家丁见御林军人多势众,顿时犹豫起来,一旁督刑的杨府管家忙上前喝骂道:“你们想干什么?相国处罚的人你们也敢管?还不快滚!”说着抢过家丁的马鞭,挥鞭向领头的李晟抽去。
李晟一伸手便夺过管家的马鞭,冷冷地盯着他没有说话。那管家一向骄横惯了,哪里想到有人竟敢顶撞自己?不禁勃然大怒,拨出刀指着李晟,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想干什么?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李晟尚未说话,他身旁的乌元陀一脚便将管家踹翻在地,劈手夺过他的刀,厉声喝道:“老子今日便反了!咋了?”
李晟抬手夺下,递还给管家道:“我兄弟一时冲动,还望大人恕罪。”那管家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惊魂稍定,立刻色厉内荏地喝道:“说声冲动就完了?要想本管家赎罪,便将他绑了,与那顶撞相爷的老兵一同受刑!”
李晟回头看看乌元陀,对身旁的部下一摆头:“将冒犯管家大人的家伙帮了,给管家大人送去!”两个部下犹豫着没有动,就听李晟一声断喝:“还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不成?”两个部下只得上前将乌元陀绑了起来,乌元陀没有挣扎,只望着李晟惨笑道:“李将军若要治我之罪,小人无话可说,只盼李将军以大局为重,早下决心!”
李晟没有说话,只示意部下将乌元陀绑到另一根拴马桩上。眼见相府的家丁开始鞭笞乌元陀,他却对部下一招手:“走!”
众兵将虽心有不甘,但惮于他往日威信,只得随他愤愤而去。不过众人皆是不服,正待动问,却听他平静道:“叫上所有兄弟,见龙武大将军!”
众人随着李晟来到御林军统领、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帐外,李晟率众跪倒在帐前,与众兵卒齐声高呼:“老将军在上,末将求见!”
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是与玄宗一同起事诛杀后党,夺回李唐江山的老将,经一日奔波早已歇息,听到兵卒的叫喊披衣而起,出帐见众兵卒都跪在帐前,不禁吓了一跳,失声问:“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晟朗声道:“请老将军力挽狂澜,诛杀祸国殃民、害圣上颠沛流离的国贼杨国忠!”陈玄礼失声道:“李晟你、你疯了?”
“我没有疯,国贼杨国忠有三罪,每一条都足够死上十回。”李晟说着环顾闻讯聚集而来的御林军将士,朗声道,“第一,因一时猜忌便唆使圣上杀高、封两元大将,害潼关守军离心离德;第二,因一己之私强令哥舒将军开关出战,终酿成灵宝大败,令潼关失守;第三,唆使圣上弃长安和关中百姓不顾,丢下江山社稷避祸巴蜀,动摇大唐根基,致使天下大乱。有此三罪,难道还不该死?”陈玄礼尚未开口,就听众兵将齐声高呼:“该死!该死!”
李晟待众人呼声稍弱,又道:“在国家如此危难之际,杨贼还作威作福,竟为一时之愤鞭笞部卒,甚至杨府一个小小管家,也敢肆意欺凌羞辱我军中将领,将他绑在驿馆外殴打,试问如此国贼,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众兵将齐声应和。李晟回首望向陈玄礼,朗声道:“若将军不为军中将士做主,不为天下百姓做主,出面诛杀这国贼,那咱们御林军不如就此散了,回家去保护老婆孩子!”
众兵将纷纷赞同,有人已开始扔下手中兵刃,相互鼓动着要脱下甲胄,留在汉中照顾家小。陈玄礼眼看群情激奋,已不是单靠言语能够说服,只得对副将一声令下:“取我朝服!待老夫去向圣上请命!”
66、调包
在离御林军大营不远的一处小型营帐中,李泌对任天翔相对而坐,帐内没有别的人,李泌的侍从和任侠、杜刚都被他们打发了出去,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将进行一场改变大唐命运的对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喧闹,李泌没有感到太意外,随口问:“你干的?”
“不错!”任天翔坦然道,“我不光是为我妹妹和兄弟报仇,也是要为高仙芝将军、封常清将军、哥舒翰将军以及无数在潼关战死的将士报仇。”
李泌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听着帐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叹道:“看来你谋划了很久,志在必得啊!既然你已经开始行动,又何必再来找我?”
任天翔微微笑道:“我希望由先生和太子殿下出来收拾烂摊子,以先生的才干和太子殿下的睿智英明,或许能借机重拾河山,更重要的是,要对所有参与行动的将士既往不咎,他们不能因此而受到处罚。”
李泌微微点了点头:“我尽力而为,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你的复仇只能及于相国,不可冒犯龙颜。”见任天翔闭口不答,李泌叹道,“他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就算有天大的过错毕竟还是天子,而为臣者是没有资格审判天子的,能身旁他的只有上苍。”
任天翔冷笑道:“那是你的观念,你忘了我是墨家弟子,而墨家一向是主张天子与庶民皆为天之臣,不管是天子还是庶民,一旦做出有违天道之事,天下人人可以审判之!”
李泌点点头:“我知道墨家的主张,虽然听起来非常美好,但却很难实现。天下之人千千万万,多数人终其一生斗大的字也认不了一筐,更别说启智开明,若不分等级尊卑,如何来统驭?若依墨家的主张选天子,又如何让天下人都有平等的机会?仅从这两点,便可看出墨家主张的荒谬。”
任天翔沉声道:“墨家主张现在看来或许有些超前,实现起来还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我相信,我坚信,民智终有开启的一天。人不分老幼贵贱皆一律平等的思想,必将成为所有人共同拥戴的主张。”
李泌看着一脸坚定的任天翔,心知短时间内很难说服对方,便转过话题道:“你如果要向圣上复仇,从今往后你和你的义门,便将成为天下人之公敌,人人皆要杀你以证自己忠君之心。我和太子殿下也绝不会放过你,你若逞一时痛快给义门带来灭顶之灾,值也不值?”
任天翔微微嗔道:“聪明如李泌,居然会认为杀人是最好的报复?对于玄宗来说,现在死对他不是一种惩罚,而是一种解脱。所以最好的报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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