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寰》第22章


“嗯。”
洗完脸,骆尘净又递过漱口水。
我又漱了漱口,这才坐到桌前吃饭。
一碗粥,两碟青菜,还有一条鱼,一副碗筷。
“你不一起吃么?”我疑惑的问道。
“我吃过了,你吃吧。”
哦,我拿起碗筷,独自用餐。
粥仍是带着药材味的,吃起来绵软的很,入口即化。
那两盘小菜也是费了心思的,里面有着药材的清香味,但一点也没有药材的苦味。
我吃饭的时候,骆尘净一直站在衣柜旁边,望着衣柜发呆。
他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怨怒,时而忧愁。
我一直以为温文尔雅的骆师爷脸上永远是带着温和的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有太多的情感,只不过,他的情感一直被他压在了心底,只有在这个盛载了他太多过往的地方才表现出来。
无意去探究别人的世界,我安静的吃着我的饭。
吃罢饭,骆尘净就过来将盘碗端走了,没多久他就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个小香炉。
“你已经睡了小半天,怕晚上要走困。我点些安神香,你也会睡得舒服些。”香炉中青烟袅袅,安神香显然已是点燃的了。
我点点头:“好。”
骆尘净将香炉放在桌子上,又道:“你若是冷了,就来薰笼上睡,茶壶里我新沏了水,也放在薰笼边上,你随渴随喝。”
“嗯,你在哪睡?我隔壁么?”这楼里好象人不多,若我一个人住这幢楼,还真有点考验我的胆量。
骆尘净稍微迟疑了一下才答道:“不,我今天在北楼睡。你不用害怕,这里很安全的。你休息吧,过来把门闩上。”
“好。”
骆尘净转身往外走,我跟在他后面去闩门。
走到门口,骆尘净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却向我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杜小姐,晚安。”
咦,今晚这么多礼?
我也向他道了声:“晚安。”
然后关上了门。
熄了灯,上了床,我又要准备睡觉。
以前没病的时候,我的休息时间一向很规律,白天没贪过睡,晚上也没失过眠,而现在生了病,尤其是这种极缠人的病,我的起居一下子就被打乱了。常常大白天就觉得累,然后必须要睡觉,而好些个夜晚,却难受的睡不了觉,只能迷糊到天亮。
今天白天睡了半天,晚上果然如骆尘净说的一样走了困,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
想屋里那个奇怪的人,为什么只喊骆尘净进去,自己却不出来呢?
他的声音激动又乞求,对骆尘净百般迁就,又是为了什么?
骆尘净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为什么对着这个人,却又是如此失态呢?
还有这个院子,花草看似枯败,实则株株不同凡花,这院子里的人,肯定极为了不起,不然也弄不了这么多不常见的花来。
屋里那个人,已经答应了要给我看病,到现在了也没动静,而骆尘净又说明天要走,那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看呢?
还有我这烦人的高烧,也不知要烧到什么时候,不晓得这个高人能不能为我去了这病或为我指点一下迷津。。。。。。
我思来想去,脑子中乱成一团,越想越没个头绪,最后在这繁乱不堪中渐渐有了睡意。
似乎是刚迷糊了一会儿,只听得外面“啪”的一声,传来一个很大的声响。
那声音离得不远,似乎是从隔壁房间发出来的。
这幢楼里只有我一个人在住,为什么隔壁的门会响?
莫不是骆尘净来拿东西么?
我支起身子,轻轻叫道:“骆先生,是你么?”
呜呜呜。。。外面不知何时起了很大的风,刮过树梢时声音响的吓人,回答我的,没有骆尘净的声音,却只有这哭泣般的风声。
“骆先生?”我又喊了一声,待了片刻,仍是无人应答。
我翻身下了床,披上件衣服,来到门前打开了门,我故意把门在墙上磕的咣咣做响,也好给自己壮壮胆。
甫一开门,一阵冷风就呼的一下灌了进来,冻的我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我站在门口,向隔壁的门看了过去。
北楼只有一个门口,而南楼却有两个,我住的是西边那个房间,现在我张望的,是东边的房门口。
东边的房间里果然有人,因为我看见从那半开的门中射出了一片昏黄的烛光。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压重了脚步,踢踏踢踏的走了过去,还没到门口,又喊了一句:“骆先生,是你在屋里吗?”
透过破旧的窗纸,一个黑色的影子越来越大,屋内也传来了脚步声,骆尘净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我,杜小姐,有事么?”
我走到门口,还未进门,骆尘净也来到了门口,他站在门槛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堵住了进去的路。
虽然他是背对着光站在我面前,可我仍是看出,他似乎刚刚哭过,眼眶肿的厉害,都快成了两个小馒头了,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仍然残留着一丝泪光。
知道这里似乎是他的伤心地,我无意挑人伤疤,轻轻道:“没什么事,只是听见这屋的门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一个大男人背着人哭应该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吧,我立刻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了,在收回目光的一刹那,我从他的胳膊下却扫到了那屋子里的一点情况。
这间屋子里灰尘很厚,地上很明显的留下了骆尘净的脚印。房间里的摆设和我住的那屋一样,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
床上蛛网沾着尘土,都已经成缕的垂下来了。
桌椅上也满是厚厚的灰尘,桌上的茶壶已经被灰尘淹没的快看不出形状来了。
而在这惊鸿一瞥中,有一件东西却是吸引了我大部分的目光。
桌子上,放了一件黄到发黑的东西,似乎是个布做的玩偶,只不过我的目光落下太快,房间里灯光又太暗,我没有看出来是什么。
“外面太冷,你快回去睡吧,小心又着了凉。我这就锁门走了,你安心睡吧。”骆尘净出得门来,真就把房门给带上了。
我指指里面:“你忘了熄掉蜡烛了。”
骆尘净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这就去熄,你去睡吧。”
既然他不愿让我看见,那我就不看的好,我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拨腿走人了。
关好门,上了床,果然听见隔壁稀里哗啦一阵锁门声,然后一串轻微的脚步声向北而去。
、第 22 章
骆尘净走了,院子里越发寂静的耍宜踉诒晃牙铮磐饷婧艉舻姆缟?br /> 我本以为我会听一夜风声呢,可没想到,只过了大概有两刻钟,我就已经困的不行了。
直到看到桌子上那微微的一点红光,才明白过来是安神香发挥了作用。
于是我阖上眼,很快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慢慢从极深的睡眠中恢复了些许意识。
耳边有人在说话,我是被这声音吵醒的。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我房间里,可眼皮却重逾千金,任我怎么使劲,都睁不开哪怕一点点的缝。
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我连勾勾手指头都办不到。
我正在在努力支配自己的身体,却听得耳边有人说道:“这是鬼门十三针,这针扎上,她就不会再发烧了。”
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道:“这么有用?”是骆尘净的声音。
那人又道:“当然了,鬼门十三针就是专门治鬼怪虚病的,阿净,你想学不?你多住几日,我教你。我把这套针法改进了,现在几乎所有的虚病都能镇了。”
骆尘净哼了一声,冷冷道:“不学,我又不追求十全十美,学它做什么?”
那人叹了叹气,幽幽道:“阿净,咱们好好谈谈行么,你不要总是这样说话,这都不象你了。”
“别说话了,你注意点手下,差点就碰着针了。”骆尘净的口气相当的不善。
那人惊道:“阿净,你这么紧张她,不是真喜欢上这女孩子了吧?她寒毒太盛,到时候连生孩子都困难!”
一听了那人的话,骆尘净象只被点燃的炮竹一样,立刻就炸了开来,激烈反击道:“喜欢?我拿什么去喜欢她?拿我这个肮脏的身体吗?人家一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大家闺秀,我有资格去喜欢吗?”
“阿净,你在瞎说什么?你怎么就肮脏了?你是最干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你懂不懂,懂不懂?我不许你瞎说!”
“我是干净的?你才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吧?拜你所赐,这个身体,从血到肉,从头发到指甲,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一刀下去,摆脱了这个肮脏的身体,若不是想到了安安,我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哈哈,你还在说我干净,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骆尘净的笑声充满着嘲笑,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的尖利,分外的高亢。
那人似乎被骆尘净这几近疯狂的话语吓到了,好半天,他才寂寂出声:“阿净,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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