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歌》第71章


“收拾行李、备马。”殷子煜右拳紧握,再次展开后手中的信纸已然不见,手中簌簌流出粉末装的碎屑,“现在启程去丹贵。”
侍卫疑惑,现在已经是子时三刻,太子殿下选择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出行?遂有些不确认的问了一句:“现在?”
“难道你的耳朵是白长的吗?”
殷子煜声音和神情都不曾变换,但那侍卫分明感觉到了森森寒意。主子的思想哪是下人能揣测的来的,何时出发还不是主子的一句话,主子说什么照做就是了。侍卫惶恐的缩了缩脖子,连忙应声。
太子府这边正热火朝天收拾着呢,国师府却是已经有马车驶了出来。
城门早在日落时就已关闭,看守城门的侍卫长此刻睡的正香,本来被吵醒脾气蛮大,一看是国师府上的马车和牌子,马上吓得精神抖擞,连三魂六魄都去了一半。既然坐着国师大人专用的马车,还拿出令牌,那么车里坐的人不是显而易见了么!
虽说这位神一样的国师大人平日里还是比较和蔼的,可毕竟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位实打实的大宗师,出于对那些遥不可及像太阳一般耀眼的大人物们的敬畏,侍卫长眉低目顺甚至有些谦卑的将城门打开,目送马车绝尘而去。
“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苦恼啊!都不能睡个好觉……呼……”
说着侍卫长打了个哈切,伸伸懒腰,吩咐手下值夜的侍卫看好城门,爬去被窝继续睡觉。
脑袋刚挨枕头还没睡踏实呢,外面又传报说有人要出城。侍卫长烦躁的起身,本来值夜就很辛苦,还好他的职位能让他在值夜时稍微睡一小会儿,可没想到之前为国师开门后晾冷的被窝还没焐热,这就又有人要出城了?
“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出什么城?要是没有大事或者上面批准的话,你死定了!”
侍卫长披上衣服只低声恨恨的说着什么,到了城门边儿上时却是平静的问道:“谁又要出城?有手令吗?”
既然能当得了城门侍卫长这个肥差,显然不会是什么蠢人。虽然不满却也没敢将情绪表露在脸上,毕竟这儿是邺城——卞国的首都。这天子脚下,贵人太多,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随便得罪人的。
马车中当即递出令牌被送到侍卫长手里时,侍卫长凑着旁边火把的亮光一下,顿时脸色一变,当即跪了下来,“不知太子殿下驾到,卑职有失远迎!”
殷子煜收回令牌,懒得跟他寒暄,“免礼,快快开门,本王有事出城!”
马车里传出的可不正是太子殿下的声音?那日国师大人为太子殿下加冕的时候他有幸在外场听过太子的声音,侍卫长不疑有他,马上弯腰,“是是是!卑职这就开门!”
一连说了三个“是”,侍卫长忙吩咐开城门,同时心中不免一阵后怕,也幸亏自己没发火,这位可是未来的皇帝,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摆脸子给他看!只是今儿个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平时从不见的这些个大人物一个个都要出城?
殷子煜刚要离开的时候却是想起了什么,吩咐车夫停一下,掀开马车帘子,问道:“你刚刚是问‘谁又要出城?’吧?”
侍卫长一愣,点点头,他刚才的确是这么说的,“是,有何不妥吗?”
出于以前费城留下的谨慎的习惯,殷子煜也只是随便问问,“为何要用‘又’字?难道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人跟我一样出城不成?”
“太子殿下英明!前两刻钟左右的功夫,国师大人也出了城。”侍卫长当即对殷子煜产生了无限景仰,只是一个字就判断出了之前的形势,不但和蔼而且心细,这样的人应该回是个好君主吧!
“往哪个方向走了?”
侍卫长指了指偏南方的官道,“朝那条道走了。”
倒是巧了,竟是跟自己同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长激动的挺直胸膛,“九汶泷!”
殷子煜点点头,没再说话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快马加鞭离开。
太子殿下竟然问了我的名字?太子殿下竟然问了我的名字!
再次关闭城门后,侍卫长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变成小黑点儿消失不见的殷子煜的马车,心中那份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好在侍卫长激动的并未休息,刚没一会儿又传来消息,又有人要出城。
侍卫长紧了紧领口,“我看看,这回又是哪位大人物?”
当皇后娘娘的信物拿到他手上时他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虽然不是皇后娘娘本人亲临,但他还是例行公事,恭敬的行礼、开城门、放行。
侍卫长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摇摇头,唉,真真是个多事之夜啊!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远在大昊的人收到王夙单独离开的消息时已经是六天之后的事了,王勃仲将情报呈给皇帝后便一直面色阴沉的坐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本来他们都打算先借王夙的手将子桑青找出来,可王夙此时却是甩开所有人的眼线,偷悄悄跑了,要是得不到子桑青的消息,怎能让他们不怒?!
“朕知道了。”
大昊皇帝放下手中的情报,揉了揉眉心,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儿,他都想要的,所以斟酌半响,决定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王夙一起寻找子桑青。
而王勃仲此时想的也是大径相庭,只是对于王夙,却是有一种不明情绪的淡淡恨意。
我含辛茹苦养了你十三年,最后你明明活着却不肯回到我身边还非要离开我,而且对我充满了不知名的抵触……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你和你娘都要负了我?!
王夙要去丹贵苗寨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大昊皇帝跟王勃仲先后派了两拨人过去,皇帝的人是试图制服王夙,找到子桑青后将两人一并安全带回;而王勃仲的吩咐同样是将两人带回,但如果王夙反抗不从——那么就强制带回,伤了她也行,只要给她留一口气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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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当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也是王夙低调,成为宗师已经有小一段时间了,知道的人却只有寥寥几个。所以不管是大昊皇帝还是王勃仲,亦或是那个一直认为王夙想做主东宫的卞国白皇后都低估了对手,派出的那些人对王夙来说真的就只是个笑话,就算是大昊宫里的李硕李大总管来了也顶多就是有些麻烦罢了,更何况其他那些宵小,简直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还带赠送的!
第二十七章 手札
这已经是出发的第七日了,马车在人烟罕至的山林小道中穿梭,时而与山间的鸟兽为伴。
四人本打算跟上次一样取暖似的在一个车厢内挤着,可王夙这回索性车夫也没带,小蝶、泠伊以及王夙轮流出去驾车,又因为宋雨欢不会驾车,所以她只需要坐在车厢内休息就好了。此时在外面驾车的是泠伊和小蝶,所以车厢内只有王夙和宋雨欢两人。
马车依旧在奔腾,依稀能看到前方大片大片的树林,为了省时,王夙并没有走官道,而是根据宋雨欢说的那本叫做《出游杂谈》的手札所说的,抄近道儿来的。
刚开始还对这手札将信将疑的怕走错路,怕之后再绕回去的话反而更加费时了,没想到上面描述的近道儿竟全是真的,差不多半个多月的路程现在只走了七天就快要到了,现在已经到了丹贵地界,估计第二天就能到子桑青所说的那个寨子了。
这本手札并没有想象中的看起来古老陈旧,相反还是比较崭新的,只是被宋雨欢翻了不少遍,页脚间有些微微的褶皱。
王夙惬意的躺在防震的车厢内,手里拿着手札,似是无意的翻看着,心里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防水牛皮纸的封皮上写着“出游杂谈”四个工整的小篆,翻开封皮,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不少,大体浏览了一遍,里面记载了不少地方,从线路看好像是从天山出发,途经大草原,路过卞国,最后到丹贵苗寨。
王夙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也未免太凑巧了些?怎的路线刚好跟自己的足迹一样?或者说,跟子桑青的足迹一样?
“雨欢,这本《出游杂谈》哪儿来的?”王夙晃了晃手中的手札问道。
宋雨欢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是我娘留下的。”
王夙更加疑惑了,“你娘?”
“对,她出身勾栏……但是我娘当年嫁进宋府时还是个清倌,不曾,不曾……”出于女儿家矜持,宋雨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两个字,但是这并不影响王夙的理解。
因为车厢内只有王夙跟她两人,没有什么顾忌,又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将这些年的苦楚一起跟王夙倾诉了起来。
宋雨欢从不曾主动跟人提及她的母亲,因为她的娘亲其实就是她最大的伤疤。她小时候受到的所有的屈辱和欺负似乎都源于她母亲的出身,就因为这个她那些姨娘和姐姐们没少欺负她们娘儿俩,此时却将她母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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