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情肆意》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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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煞白的纸,阴冷的人……
……
中原人讲究年节祭祀,一日挨着一日都有名堂;草原人也无例外,各式名目一样繁多,日子就在不知觉的忙碌热闹中眨眼就而过。一大家子人团聚、亲热不够,雅予虽是尚未过门,可一直是太师府的座上宾,便是论到家礼家宴,只要有诺珠的份儿都不会落下她。
白节那一天,随大汗祈福长生天后,兄弟们回到太师府便正式给小景同入了族谱,六将军门下嫡长子恩和。小家伙一身崭新的小蒙袍,挎着心爱的小弓箭,领在阿爸手中在长辈们面前一一行礼。两岁的小男子汉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一个个头磕下,标准的蒙语口唤伯父,雅予忽觉心碎,热泪难抑……
世事无常,于这从未知身世的孩子,此刻这其乐融融的大家族就是他至亲之人,天广地阔的草原就是他的家,那曾经的血海深仇、季氏族姓,究竟该不该压在那小小的肩头……
归入族谱后,赛罕便将他每日带在了身边,禁囚帐,上金殿,爷儿两个形影不离。雅予看在眼中,心里酸酸热热,只是,不知怎的,他两个乐,竟是难得与她亲近一面。那一日夺羊比赛,赛罕抱着景同夺下头羊。回到太师府庆贺,酒宴后,小家伙睡在了雅予房中,可他不知有什么事,竟是匆匆离去,都不曾来后院走一趟。
这便罢了,不知何时起,成亲的事也再没人提。雅予起初只是有些纳闷儿,想着年节疯忙不急在这一时倒也未曾多心,直到听说二将军蒙克因着中军大营事忙已是要预备启程,雅予这才着实慌了起来。左右见不着他人,娜仁托娅自是她最得打听之人。
趁着晚饭后稍是清静,雅予来到正院房中,不巧娜沁儿正与娜仁托娅一道商议着什么。雅予原本想回避,却被两位嫂嫂拉了落座,只说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如今雅予与娜沁儿也亲近得多,这位公主口无遮拦没少拿她和赛罕的亲事打趣儿,遂此刻略犹豫了一下,也便不避讳。
听到她的问,娜仁托娅脸上的笑有些尴尬,斟酌了才道,“老六说,他的亲事先不张罗了。”
一句话做实,雅予的心已是凉了大半,涌上来的酸楚卡在喉中硌得她低着头半天不响,好一会儿才又小心地开口,“那……要等到何时?”
“这得……”
“什么‘先’不张罗?说那么绕做什么?”娜沁儿半真半假地白了娜仁托娅一眼,扭头握了雅予的手,“傻丫头,他不娶你了,这还不懂?”
、第77章
……
眼前的人像突然抽干了血,又黑又大的眼睛结了冰似的、一动不动;一张小脸煞白;薄得透明。娜仁托娅赶紧握了那冰凉的手,柔声劝道;“雅予,这几日金帐上事多,节里也是各色的应酬,你先回房安心歇着;过些时咱姐儿俩好好说说话,这事得从长计议。”
“哼;”娜沁儿闻言笑了一声;“你两个从长计议什么?”转而看向雅予,“老六从前是个什么东西;咱们都知道;可他如今是个什么东西,只有你最知道。这一出儿,旁人帮不了,也管不着。”
尖刻的话直直刺进那掏空的身子里,莫名地仿佛回出了一丝气,干涩的眸子转向娜沁儿,又似是不曾当真听懂。
接应着她的目光,公主那美丽的脸庞上依然挂着明朗朗的笑,语声清甜,此时此刻竟是半点不曾沾染女人于女人的怜恤,“你可不是头一日认得他,悍狼,薄情寡耻,在你身上怕是每一个字都应下了。只……”
“公主!”眼看着雅予的脸色越发失了颜色、死灰一般,娜仁托娅紧着想撇开话茬,“咱们……”
娜沁儿轻轻一摆手,丝毫不理会那明里暗里的眼色,接着话道,“只是,狼居群,凶残却忠诚。而你的那一只,恰巧,是只头狼。”
原本急急攒了话想着为娜沁儿的口无遮拦在这可怜的女孩面前周旋,可听到这一句,娜仁托娅蹙了蹙眉,竟是未吐出半个字。
头狼……这两个字在空荡荡的脑中不曾寻到任何实在的根基,那被雷劈碎了的精神却似又被什么支撑起来,雅予慢慢站起身,轻轻吸了口气,身体细微的颤抖都随着这薄薄的一吸落在人眼中。
“叨扰了,雅予告辞。”
“雅予……”
看着那单薄的背影独自离去,娜仁托娅锁着眉头,心悬得有些空,再看娜沁儿,端起茶抿了一口,将才那笃定的笑容也已然不见……
……
软绵绵的脚步出到院中,干冷的风扑面而来,更觉脑中昏沉。抬起头,弯弯一柳月,漆黑的夜空中晶莹的光勾出淡淡的晕,映着雪和灯笼在院子里铺下一层不甚清爽的薄纱。眼光无处着落,四下都是锁闭的门,角落里来时那条甬道躲过了月光,遮在黑黑的暗影中,像是封死了。忽然间,周遭的所有都在冷风中变得那么陌生,身子突然往下沉,心虚飘飘地浮了起来,大口吸气气息却接不上,她猛地转身,往院外奔去……
“雅予?”
那钦和苏德正说着话从外头进来,忽见迎头冲出来的人,失神落魄的模样没头苍蝇似地浑撞着寻路,那钦赶紧唤,“雅予!”
雅予站定,怔怔地辨了一刻才看清面前的人,“他人呢?”
直勾勾的眼神空空如也,连两人平日那一隔千里的客套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钦蹙了眉,“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他在哪儿?”
“……将才散了席老六就回囚帐去了。”
像是就在等这一句答,得了话她扭头就走。“哎!”那钦一把拉住,“要出了中城了!你这会子……”话到了口边只觉多余,此刻的人不管不顾,仿佛就想出去疯跑,哪里还顾得究竟可晓得那囚帐在何处。拦不住只得随她,那钦正是要抬步,忽地顿住,回头对苏德道,“带她去找你六叔。”
因着曾经搀和五叔六叔的情//事,苏德已是被自己阿爸好罚了一顿,自此每回见到雅予都躲着走,此刻听闻吩咐心里只管别扭却也不敢辩,硬了头皮应下,“哦,好。”
目送二人急急离去,那钦的脸色终是冷了下来。这又是要折腾什么!当初将将从牢中解出来就说要成亲,接着他的信,那钦喜忧参半,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当真动了情。来到金帐心里就一直不安,老六从不是个讲究排场的人,这一回为何非要用公主府?是真心于她疼爱,还是因着那今生再不能完整的伤,做个虚场子补偿?谁知这厢亲事还未待商议定那厢就说不娶了,这些年,似是当真惯了他今日一个明日一个,于老六那轻描淡写的应付,兄长们竟是没有一个多问几句!那钦恨得想揍他,终究忍了。好,不娶好,总比娶过去再折磨她一辈子强!长痛不如短痛,可如今瞧着她可怜的模样,心里又觉不忍,唉,这真真是……
“这家子就是如此,”
寂静的夜忽一语声仿佛就在耳边,那钦应声回神,才见不知何时娜沁儿已是与他同站在石阶上,赶紧行礼,“四嫂,”
娜沁儿笑笑,只道,“哥哥嫂嫂们一个个的总觉得自己周全、有理,实则,尽操闲心。你说是不是,老五?”
那钦皱了皱眉,默下没作声。
……
囚帐隔离在中城外、大营圈围之中,软禁之处岗哨林立、盘查严密,却是许得人来往,也算是折中之策。已是入夜,人迹冷清,两匹快马而来静夜中好是显眼。守卫都认得左翼大将军家的小主儿苏德,遂待他从怀中掏出太师签的通行牌,只瞥了一眼便放行。
进到营中,雪白的帐子整整齐齐,多是空闲。软禁原本便是为金帐殿上的贵族与官员们一时不检点设的惩戒之处,遂一应布置简单却十分齐全。因着从未有如探马大将军品阶的武将被囚,遂待寻去赛罕的囚帐,竟是足有三个哈那大小。帐外左右各守着两个狱卒,这也便是虚设,说是看管,实则营中之时多是应着使唤。
看帐里点着灯,苏德从马上接下雅予,“六叔在里头呢,你去吧。”
“哦。”
“哑……六,咳,”左右不合适,苏德轻嗽了一声尴尬,斟酌着道,“我在这儿候着你么?”
雅予看着他,轻轻摇摇头,“不必了。”
不待苏德再客套,雅予转过了身。眼前是厚厚的毡帘,依他的耳力该是早听到她来了,明知他绝不会来迎,却此刻看着那安安静静、纹丝不动的帘子依然是心慌难忍,狠狠吸了口气手臂用力去掀,不把握,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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