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情肆意》第123章


“绍布都离了金帐,牢灾也免了,他哪来的公务?”
他曾说……要往远处安家去么,如今,无人问,无人提,遥遥无期……
“有些话本不想跟你说,苏赫也总劝我别把自己当初那不容人的心思传给你,可我还真是忍不得!这两日老六见天缠着她,今儿我带巴图出去,瞧见他两个骑着马出了中城往大营外去了。”
“……骑马?”
“嗯,……同一匹马。”
……
马儿仿佛长了翅膀低低滑翔,轻风抚面,卷起新草的清香。阿莉娅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吸气,似要将这丝丝缕缕的清新与香甜都渗入肌肤,沁入心脾。湛蓝的天,洁白无暇的云朵,这世上只有此处方有如此绝美的景致,如此纯粹的颜色。这里是家,是她的天堂……
他就在身后,拢在他臂弯,靠在他胸膛,感觉他低头轻轻嗅着,这与年少时一般无二的动作,她只做不觉。心颤颤地唤,万能的主,有生之年能让我再回他怀中,后世再多的煎熬苦难她都安之如怡……
魂萦梦绕,十年都不曾拉开半分的距离,不曾溶掉哪怕一寸的相思。沉在心底仿佛陈年的酒,越酿越浓,她越醉,不能自拔。梦中哭湿了枕头,不敢去想他的容颜,他的味道,只怕一时保持不住,便会千里迢迢、不顾一切地奔了他来,迫着他,骗他,让他永远地依赖……
今日他说要出来骑马,她心里便明白这几日的周旋他是耐不得了。明明知道没有了太师府的遮掩避讳,自己根本拗不过他,他只要坚持,她就必会缴械。可她还是佯做不知随了他出来,曾经心里那坚定的意念在见到他之后都化得软软的,不觉就冒出个羞耻的念头,魔鬼一般把持了她的心……
出了大营,背过人们常往的去处,马儿小跑着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眼前终是看到一个新搭的毡帐。他轻轻勒了疆绳缓缓停稳,就见那名唤阿木尔的奴人迎了过来,“主人。”
赛罕跳下马,将她接在怀中,阿木尔知趣地牵了飞雪豹离开,两人相随进到帐中。
只有一个半哈那大小的帐子里摆了一只木榻,一只矮几,另有一个盆架,呈设极是简单,却十分干净,帐中燃着药草的熏香,淡淡的味道。阿莉娅独自打量着,赛罕已是走到盆架旁在盛好的水中仔细地净了手。
待他转回身,她已是来在身边,赛罕没再多话,抬手去解她的领扣。阿莉娅一把握了他的手,“哎,这是做什么?不怕你家小丫头知道。”
“怕。所以,赶紧的,别让我费事。”
一个“怕”字他应得好是干脆,面上却是淡得一点表情都没有,配着后头这一句显得这么无耻又这么理直气壮,与当初那隐忍低郁的少年判若两人,她不觉笑了。
十年的岁月,笑容如初,那温暖竟仿佛来自昨日,沉淀着那锥心的感觉。他的心越发纂紧,干涩地喉轻轻嗽了一声,“好了,别拗了。”
“大将军了,还是从前那样赖!”她不松手,依旧笑道,“暗里得不着,要用强么?神医耳朵灵,鼻子不灵,还是不肯认输?”
听她揶揄赛罕不觉咬牙,“你身上总是带着香袋,这么重的味道,我怎么嗅得出!”
她乐得掩嘴儿笑,赛罕再耐不得,打横抱了起来。怀中人好是受了一惊,却也没挣,拢了他的脖颈,一脸的笑微微泛了红。
走到木榻旁,赛罕将她小心地放在被褥上,起身挽起了袖子,“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
一直低着头结扣;心越来越被这手中的华针丽线缠成了疙瘩。再抬起头;看着铜镜她猛一惊,不觉愣住。草原上等级森严;衣袍帽靴都有严格的分例,王族与庶民便是几十丈开外也是一眼便知;不容差错。而女人们;虽不似中原有那么多闺中规矩;却也是尊卑有别。未出阁的女孩儿家讲究一色的清淡;寓意圣洁;如天边的彩虹般鲜艳的搭配,分给那些明媒正娶有了夫家的妇人,寓意富贵吉祥;而眼前这正红与正蓝相间的团绣;只有嫡妻正室才可上身,正;耀眼夺目,不可逾越……
赛罕走过来,瞧着镜子里那张呆呆的小脸,“愣什么神儿,赶紧梳头,咱们得往前头去。”说这拖了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摁着坐下。
雅予懵懵懂懂去拿头巾,果然,他拦了,“不戴这个。”
“赛罕……”
“早就该摘了。”没理会她的犹豫与惊诧,赛罕将手心里的坠子轻轻地给她系在发间,小巧晶莹的蓝飘然垂在眉间。他左右端详,很是得意,“如何?”
日头斜照,那小小的蓝鱼儿清凉剔透,分外显眼,她终于……也有了与他一样的颜色。雅予怔怔地看着,终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日走到人前,她便已经是他的夫人,再不论曾经渊源,晚了就是晚了,哪里还来得大小之说?恍恍不安的心终是落了下去,却一直沉,一直沉,没个着落处……
“鱼儿,怎的了?”见她垂了眼帘,小脸上好是落寞,赛罕诧异道,“不喜欢这石头?”
她默了一刻,摇摇头,“……定要如此才成么?”狼将军竟是……没有当众护卫妻儿的本事么……
赛罕闻言挑了挑眉,“你这是要将我的军?”
她低了头,不吭声。
“好了,就当是给我省点事儿,行不?”他轻轻将她拢进怀里,言语中隐隐透着歉疚,“不管怎么说,咱不跟他们折腾了。待远行安了家,为夫再补给你。”
“……嗯。”
“走了。”
雅予站起身,努力将这一身行头撑了起来,随在他身边,一同往正院去……
大风天气后,新绿如天上飘散下的云朵,一片一片地铺向远处,春意盎然。草场要养且新草不宜牛羊易生病,遂此刻草原上到处疯跑的都是憋闷了一冬的孩子和半大小子们,摔跤、赛马、追逐嬉闹,倒也成了一道景致。
景同一早就被带了出去,这大半晌了也不见回来。雅予一个人坐在桌前磨出满满一砚墨,空对着一张纸发呆。日子真慢,一刻一刻地熬,白天除了教景同尚能分分神,捻起绣针来心就一阵烦;夜里,有他的时候舍不得睡,没他的时候睡不着……
那日应着他的话,她一身夫人的行头亮相在众人前,那些惊讶的目光他跟没瞧见似的、坦然受之,她却像是浑身扎了小刺、手足无措。好在这一家子都是庙堂之上的人,风浪里来去早就宠辱不惊,很快就都复了常态,并未再予她半份不自在。只是,许是因着当时正当着贵客的面,他们怎么说也算得自家人,无需多礼;也或者人们觉得既然老六拿这当成既定之事,若再做出初见新人夫妇的景象倒折了他意思,遂都极是涵养地配合了这一出,并未一一见礼。
当时雅予松了口气,安稳地随在他身后,谁知过后才品出这其中的尴尬。中原的新妇是要给婆家人敬茶后方可叔叔伯伯地改口,草原上的礼节她虽不甚精通,却也知道新婚成礼上是有“认大小”这一关键礼数的。如今只改了一身行头,待再见了这些曾经的熟人,雅予竟是不知该如何称谓。赛罕笑她太死板,说都是至亲,开口叫谁还会不应你不成?可没有那堂堂正正改口的礼节,她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就是张不开嘴。那日蒙克一家离开之前去送行,倒当真是个机会。趁着他夫人与她握手说话,雅予终是鼓足了勇气叫了声“二嫂”,可回头一瞧见蒙克脸上那道疤,“二哥”两个字便又咽了回去,心虚地低了头。
原本一心指望搬出去,两人过成一家,旁人也就说不得什么了,谁知却被乌恩卜脱拦了下来。只说现下老六将将脱了牢灾,一身无官无职,不能就在中城建府;若往大营去设帐,也有个规制大小之说,遂不如先在他府里只当亲眷暂住。看赛罕点头应下,雅予当真泄了气。
还是这一个小院,一间闺房,为了避免人前尴尬,她几是足不出户。娜仁托娅将原先为他们成亲预备的衣裳都给她送了过来,可那艳丽的颜色雅予穿了几日便觉得有些扎眼。遂如今依旧是旧衣旧衫,除了眉心那枚小石头,与从前再没了不同……
“这是想谁呢?痴成这样!”
清亮的语声从头顶传来,未见来人雅予腮上已是被掐了一记,赶紧回神起身,“四嫂来了。”
“听听这扭捏的,还不如人家那没名份的叫得势气呢。”
雅予不自在地笑笑,让着娜沁儿落座,斟了茶。
娜沁儿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接过茶抿了一口,“这么好的天,老六也没带你出去?”
“我懒得动。” 他倒没嫌她憋闷,只说若是想,就让阿木尔带她往大营那头去逛逛。
“你可当真是懒。”娜沁儿搁下茶盅,笑看着她,“懒得都不想要你男人了。”
雅予被她逗得挑挑眉,抿嘴儿笑,“谁说不要了?已经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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