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鸠声声》第46章


窗外暖风轻送,竹影婆娑,室内熏香弥漫,喜悦萦绕在两人的眉梢上,眼波交触触,如丝如缕,缠绵不绝。心绪摇荡,就像心湖被投进一颗石头,一圈圈地荡漾开,又一环环地迂回。
他们干了一爵合卺酒。
虞把她搂进怀里,轻解罗裳,开襟处,粉香欲藉,香气隐约。罗衣解处,拥雪成峰,玉山高处,小缀珊瑚,玉润珠圆娇饶,似花蕊边傍,微匀玳瑁。
啜饮、啃噬,酥软、颤栗、喘息。
情迷翠榻,鸳衾琐香魂。珊瑚枕上云雨,翡翠帐中销魂,正春意华浓。
一个激灵,宛若醒了过来,全身湿漉漉的。睁开眼睛,问心就坐在榻前。
“公主,你发烧了!脸这么红,还出了这么多汗。”问心摸了摸宛若的额头,关切说道。
宛若伸手摸摸自己像被碳烤的脸颊,勾着头,躲进了被窝。
“公主,你难受是吗?”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你给我加一床被子吧。”
问心从柜子里,取了一床鸳鸯锦,给宛若搭上。
“问心,你去睡吧,有事我再叫你。”
“公主,我还是守着你!我刚才给你洗了一些水果,你起来吃点可好。”
“你放哪里,想吃我自己拿,你下去吧。”宛若的口气不容置疑。问心只好掩门出去了。
宛若试图沉溺在梦中的感觉,拥衾假寐,辗转反侧,夜寒被凉,越睡越醒。
夜未央,人无眠。
寒秋寒月寒夜,忧伤的心绪如绽放后的烟花,碎成一地的冷。一声嗟叹,心陡然像摔在地上的陶罐,裂纹纵横交错,丝丝缕缕,疼到她的身子发颤。
一轮圆月,遥挂在天边,如水的淡光,透过窗棂,泼洒一地。
她走到窗前,拉起窗纱,掬一缕苍凉,与月对望。
浩瀚的夜空,一地的清辉。
今天是八月十五,秋暮月夕,是传统的“祭月节”。按照习俗要举行隆重的仪式迎寒和祭月。祭拜月神,是一个古老的祭祀礼仪,王宫向来重视春祭日,秋祭月。往年的祭月仪式总是很隆重,所有的人沐浴更衣熏香,在召康殿前的大广场,铺上席子,陈设好案几,几上放香炉一盏,好酒三爵,盘碟碗盏里摆上月饼、野味、瓜果、糕点。
月出后,参与祭祀的人在祭席上就位,执事、赞礼主持祭月,上香、祭酒,读祝,拜月,然后就是从献。从献者按照长幼之序依次到奠席前,跪下,上香,默默祈祷心中所愿,然后向月神行拜礼一次,直至所有女性参祭者拜完。
礼成之后,撤掉祭桌,在月下布设中秋家宴,大家一起赏月、宴饮。
中秋佳节,皓月当空,一个本该团圆的日子,君父回不来,母夫人悲伤难抑,祭月的礼俗,也就搁置了。
一个对她来说,本是花好月圆的日子,如今变得如此凄切。
她仰望明月,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月中有人影在徘徊,她真的是嫦娥吗?千百年来,碧海青天夜夜心,她寂寞吗?她后悔吃了灵药吗?
传说后羿贪恋玄妻的美貌,导致误国害己。玄妻是有仍氏的女儿,容貌昳丽。玄妻嫁给乐正后夔,生下伯封。后羿觊觎玄妻的娇美,又怀恨伯封一心拥立仲康,遂起兵征讨封国,射杀伯封,将伯封龋埃捞臁?br />
后羿掠得玄妻,百般宠爱。可玄妻表面顺从后羿,心底却暗藏深仇大恨。为了给儿子伯封报仇,她忍辱负重,暗中串通心怀叵测的宰相寒浞,又请来伯封的同族逢蒙相助。经过周密的策划,终于将后羿杀害。
传说,后来后羿的元神漂游到洛河,为宓妃的出水芙蓉貌倾倒,射杀河伯,横刀夺爱,从此后羿与宓妃鸾凤齐飞。
这一切,嫦娥她懊恼吗?她苦痛吗?这冰冷的月光可否就是她清冽的目光。千百年了,她可否看淡了?看透了?
虞曾说,以后的月圆之夜会陪她赏月。是呀,天下人,古往今来,共赏的都是这轮圆月,只是时间不一样,地点不一样,心境不一样,罢了。此去经年,锦书难及,鱼雁不传尺素,漫长的岁月,凌迟般的折磨,她和虞今后能够共有的,可能就只剩千里共婵娟了。
悲伤叹惋之时,宛若想起该给子南留个只言片语,她在案几上铺好缣帛,手机械地研着墨,此时,她的思绪纷繁错乱,就如蜜蜂飞入百花丛中,嗡声四起。心思缠绵,却用笔艰涩。
写什么呢?
“虞,你曾经说过,天塌下来,你顶着;地陷下去,我垫着。可是,你终究不是擎天柱,即使是,你擎住的也是虞国的天,不是宛国的苍穹。”
不行,不行,宛若奋力地摇摇头。她不该怨愤他。或许他有许多的情非得已。帝王心,不是寻常心,爱江山不爱美人,才是人之常情,江山在握,还会愁,没有美人投怀送抱吗?宛若的心有些刺痛。
她长吁一口气!
她和虞,就如大海中的一对鱼,在浑然无垠的大海里相遇,相爱,一个浪潮袭来,大浪把她推进浅滩,她挚爱的虞,或许无能为力,或许甘愿放弃,他选择做一只逍遥的鱼,即便心痛,即便不舍,他还是游走了,就用庄子的那句话相送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是她真的能放下吗?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是庄子,她也做不了庄子,她是女儿身,注定儿女情长。
她把写好的缣帛揉皱,丢到一边。
“子南哥哥,我还是这样称呼你吧,或许我们做兄妹更好。”
太矫情!宛若懊恼地把缣帛撕扯成碎片,扔到一边。
“虞,你应该窃笑。以后你终于可以尽情地左拥右抱,不用担心河东狮吼。我也应该庆幸,我可以把人生最美好的记忆定格,封存,不会因为以后在漫漫人生中,遭受色衰爱弛,深宫寂冷的命运。”
宛若写到这,她觉得自己好虚伪!
她不要他左拥右抱,她也不信虞对她会色衰爱弛,即便是,那也是将来的事,她管不了将来,她渴望拥有的是现在,她只知道离开他,她不舍,疼痛,生不如死。这样的的离别,她痛彻心扉,因为他们将永远分隔千山万水,没有交集。
她的心疼得颤抖,他们的爱就像迎春开放的白牡丹,如此至纯,至美,却不期遭受冰雹击打,只能零落成泥。
理理思绪,她这般写道:
“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我努力笑了笑,用力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展开,你我在两头。”
落笔之时,泪珠涟涟,彩线难串。
44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一)
宛国正在犯愁如何与天朝打开系结。宠臣公卿端木竟然涎着脸;巴巴地再一次来到宛国。依然是旧事重提;要迎宛若进宫。
宛国事出无奈;只能顺着台阶下了。
青阳殿;宛夫人赫然在座,宛麒宛麟二人分立左右;端木低着头;哈着腰;进来了。宛夫人;喝着参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端木见过夫人!”
“端木大人;您来了,哀家老眼昏花,竟然没看见,真是失礼!”
“夫人德高望重,在下又是小辈,岂敢要夫人抬眼高看!”
“端木大人,宛国如今风风雨雨,追根溯源都是因您而起,我们宛国上上下下,可都记着您
呢?”宛夫人嘲讽地说道。
“夫人严重了!在下这是让公主享受富贵尊荣,这是天下多少女子都巴望不来的。”端木舔着脸笑道,做佞臣的脸皮一般都比常人更耐磨。
“端木大人有女儿吗?”
“有!”端木支吾着说。
“长大以后,也是准备让她们享受这样的富贵尊荣?”
“夫人玩笑了!弱女蒲柳之质,哪有这份福气。”
“有你这当爹的罩着,那可是最大的福分。您的羽翼庇护着妻儿,眼睛却瞄着别人家的闺阁,时刻掂量拿她们的幸福谋您的富贵。”
“夫人取笑了,能为天子尽忠,那是为人臣的职责。”
“是吗?帮天子猎艳,也是你的职责。而且您的鼻子丝毫不亚于猎犬。”宛夫人含沙射影地骂端木是狗。
“听说,夫人年轻时,艳压群芳,君侯真是好福气。”端木试图拍拍马屁,捋顺宛夫人的怒气。
“有端木大人在,世间容貌娇美的女子,都得战战兢兢,容颜衰老的女子,那得暗自庆幸。”
“夫人真是不饶人!”
“对人我一般都很慈悲的!”
端木平日里嘴上功夫溜得很,可是遇到宛夫人,交锋起来,他只能唯唯诺诺,任宛夫人夹枪带棒地嘲讽。一则自己理屈,二则更不敢轻易得罪宛夫人,想想宛若公主进宫若是得宠,那眼前这位可是天子的丈母娘,他惹不起。
不能逞口舌之威,只能快点切入正题,谈完事,早点闪。
“敢问夫人,什么时候能让公主起程。”
“天子准备给我女儿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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