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春》第18章

顾兰庭说完便掉头走了，晴凁在旁边缠着他抱怨道自己也想公费出差。宋玉阶脸色有点苍白，看来顾兰庭已经知道他要去进修的事了。不单止是知道，应该是准备好了吧，比他还快就接受这个事实。只有宋玉阶自己在原地纠结徘徊，心心念念不想离开。顾兰庭要求他一起去出差，大概又是想在旅途上看自己笑话吧。毕竟只要他们单独相处，宋玉阶就没法掩饰他对顾兰庭的痴恋。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像个变态一样，暗恋了他很多年，他是想趁机羞辱自己一番然后分手吗？
宋玉阶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是，他是万分个舍不得离开顾兰庭，他连分手都不忍心说。如果顾兰庭能替他做决定，他也算是得偿所愿。这么多年的纠缠，他希望至少能在顾兰庭那里落个好聚好散的结局。
顾兰庭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宋玉阶。宋玉阶你不是想躲吗，没我允许想都别想。
宋玉阶不是没幻想过和顾兰庭一起去旅游。他很享受在车里的度过漫长旅途的感觉，他可以在密闭的空间和伴侣谈天说地，累了就打开窗抽根烟，再继续换下一章CD碟。他们在同一条路上奔向同一个目的地，沿途中的风景也只有对方能够分享。
他曾邀请顾兰庭和自己来一次汽车蜜月旅行，地点就定在非洲，因为那里的路足够遥远足够一眼望不到头。他可以有大把的光阴挥霍，名正言顺地看顾兰庭。他们可以想在哪做爱就在哪停，沙漠的树下，草原的星空下，汽车旁边的小帐篷里。他做了充足的计划，跃跃欲试，却终究抵不过顾兰庭轻飘飘的“没空”两个字。
他看着顾兰庭忙碌收拾行李的样子，他从前是那么盼望着和他一起踏上旅行。
开会的地方里家不远，两个人打算一路开过去。临出门前顾兰庭有些不高兴地让宋玉阶把脖子上的围巾拿掉，宋玉阶不明所以但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破坏一整天，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单独相处三天。
顾兰庭拉着行李靠近车时，晴凁打来了电话。晴凁满嘴胡言乱语，大着舌头，似乎是宿醉一晚还在酒吧里躺着。
顾兰庭有些无奈：“你叫你哥接你回家，行不行？”
晴凁沉默了几秒，有点委屈地说：“我哥昨晚叫我给他当伴郎。”
顾兰庭揉了揉眉心，得，难怪宿醉一整晚。他不好妄自揣测晴凁在他哥的事情上总是异常的孩子气，只好说道：“你是他亲弟弟，他找你当伴郎也是应该的。”
晴凁“哼”了一声，又蔫蔫地说：“我没说不当。”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发脾气地道：“他都没和我说过要结婚。顾兰庭，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说要把我送美国就真的送了，说叫我回来我就必须得回来，我又不是他的狗，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顾兰庭心下想，也不知道晴凁是在针对哪件事。他看了眼表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只好转移话题安慰道：“你不是要找初恋吗？你把他的特征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我帮你找。”
晴凁愣了一下，语气似乎又恢复平时二啦吧唧的兴奋样子，连忙应好。顾兰庭挂了电话，转头看到宋玉阶站在远处，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脚上一下下地踢着地面。他的行李箱放在脚边，此时温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就像是等人领养的小孩子。顾兰庭一瞬间想到。
他走过去拉着宋玉阶手袖，帮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摊开手去要车钥匙，宋玉阶顺从地把钥匙给他。难得顾主任今天有兴致自己开车，他也乐得清闲。宋玉阶小小打了个哈欠，打算钻到后座补觉。
顾兰庭却挡住他准备进去的后门，宋玉阶茫然地问：“你不是想开车吗？”
顾兰庭颐指气使地说：“我睡不了你也别想睡。”
宋玉阶：“……？”
顾兰庭淡定地吐出两个字：“陪聊。”
第二十九章　
好吧。
宋玉阶不得不坐到前面乖乖地系好安全带，刚上路他便把座椅调整好。他今天穿了一件很厚的白色羽绒服，缩到车座位里像一团棉花还带着甜味。车里开着暖气，他的眼皮渐渐打起了架。他强打起精神，并没有忘记陪聊的任务。然而顾兰庭却一直没开口，车开得又平又稳。宋玉阶眼皮在打架，他不得不做点什么阻止困意。
顾兰庭没走高速，打算沿着郊区的国道慢慢开过去。宋玉阶打开窗户点了根烟，路上人烟稀少，他趴在床边下巴枕着脑袋。他的烟夹在手里也没怎么抽几口，全当是闻个味道清醒一下。
顾兰庭终于开声了：“给我抽一口。”
宋玉阶把烟放到顾兰庭嘴边，顾兰庭微微低头凑够去狠狠吸了口，眼睛微妙发出猫一样满足的声音。宋玉阶不经意地看着他的侧脸，顾兰庭今天没有刮胡子，下巴泛着青带着胡渣。宋玉阶低头盯着手里的烟发愣，顾兰庭看了他一样抢过来放到嘴边。他一手拿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撩起额前的碎发：“无聊？”
宋玉阶小声地说：“有点困。”
顾兰庭将烟按在车里的烟灰缸，抬手去掐宋玉阶的脸：“谁让你睡了？”
宋玉阶有些不高兴地打开他的手：“我没睡，你要聊什么？”
顾兰庭无声地笑了，宋玉阶去德国一趟似乎是便骄纵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是种情趣，他随便提起一个话题：“你会游泳？”
宋玉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大学的时候游得多。”
顾兰庭点点头：“参加过校队？”
宋玉阶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缩进羽绒服里闷声道：“嗯。”
顾兰庭怎么知道自己会游泳。宋玉阶想起了在朋友圈看到他和齐嘉馨在医大的合照。哦，大概就是那时候看到校内的宣传栏有他的照片。
顾兰庭又说：“我没看过你在水里的样子。”
宋玉阶不大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敷衍道：“有机会给你看。”
顾兰庭看了他一样，有些意味深长：“什么时候都可以？”
宋玉阶没有多想，胡乱地点点头。他将脑袋靠在车门上又有些昏昏欲睡，顾兰庭皱着眉将他拉到座椅中间。宋玉阶语气有点委屈：“我就是靠靠。”
顾兰庭冷声指责他：“车门很危险，你没脑子吗？”
宋玉阶心想大概顾主任不爽他辛苦开着车，别人打瞌睡吧。
顾兰庭的手机短信铃连续响了好几次，他叫宋玉阶帮他看看。宋玉阶本无意私自看他手机，既然主人都开口了他也只好遵从。
他拿起手机一字一句地念着：“齐嘉馨说，顾主任听说你要在研讨会上发言，好巧，我也被派来开会了。等你到了，方便告诉我房间号吗？”
顾兰庭看了宋玉阶一眼，只见他捧着手机表情严肃，顾兰庭又说：“还有一条，接着念。”
宋玉阶又上下拨了下手机，皱着眉抱怨：“你开慢点，我不好看。”
顾兰庭好笑地放慢速度，宋玉阶又一板一眼地念道：“晴凁说，我突然想起我初恋屁股上有颗小红痣，看起来特别……。”
宋玉阶清了清嗓子，顾兰庭看见他耳垂有些泛红：“特别什么？”
宋玉阶抿了抿嘴低声说：“耐操。”
顾兰庭又问道：“耐什么？”
宋玉阶放下手机，破罐子破摔道：“操，他说耐操，听懂了吗？”
顾兰庭猛地刹车，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玉阶。宋玉阶吓了一跳，这可是在国道上怎么说停就停了。
顾兰庭解开安全带：“你是在骂我吗？”
宋玉阶低着头，良久才憋出一句：“没有。”
顾兰庭看着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宋玉阶耳尖发红催他赶紧开走。过了几分钟有交警敲他们的车窗，宋玉阶推了推顾兰庭示意他赶紧开车，顾兰庭理都不理仍旧闭着眼睛。宋玉阶有些生气，他真想不到顾兰庭脾气恶劣成这样。
他拽顾兰庭的衣袖：“好了，你先把车开走行吗？”
顾兰庭睁开眼睛笑了笑，看着宋玉阶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下一软，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唇角，心底那点模糊不清的暧昧昭然若揭。外面的交警一开始被吓到了，哪有人突然在国道上停车还光天化日下干这男男苟且之事。过了几分钟两个人还没分开，交警不得不威胁道：“再不开车就罚款了。
交警还在不停地敲窗户，顾兰庭却真的倾身落下很浅的吻，才淡定地打开车窗向交警要罚单。宋玉阶在一旁眼睛通红，忍不住骂道：“神经病。”
顾兰庭在罚单上签名。两百块换宋玉阶气急败坏的一个吻，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是不值。
第三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