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春》第30章


浴室有些狭小,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手臂贴着手臂。顾兰庭四处看着似乎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呆着,宋玉阶指了指毛巾又指了指马桶,顾兰庭自觉地将毛巾垫到马桶上坐着。他身长腿长缩在角落里,头发搭着额前,没了往日的凌厉。宋玉阶站在他身前背抵着墙,将风筒调到温热的风。他一向对顾兰庭的头发格外注意,洗发水也从来是自己试过才会让顾兰庭用。他想到这便开口到:“家里的洗发水我都买了备用,用完了就按照那个牌子买,适合你。”
顾兰庭嘟囔着一句什么,宋玉阶没听清楚,他举着风筒微微弯腰凑向顾兰庭。顾兰庭被猛地出现在眼前的锁骨吓得往后移了一下,不自在地说:“我让你站前点,墙太凉了。”
宋玉阶往前挪了下,整个人被禁锢在顾兰庭腿间。然而两个人都只是安静地吹着头发,宋玉阶自是全神贯注在顾兰庭的头发上,而顾兰庭眯着眼,感受着眼前宋玉阶的衣服随着他的呼吸偶尔擦过他的鼻尖。
耳边是老式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每下都带着尘埃的气息。触手间便是简陋的浴室瓷砖,沾满湿热的水汽,黏得皮肤也变得敏感起来。宋玉阶爱穿素净的颜色,白色的棉质t恤在这陈旧破陋的环境里格格不入,却又那么珍贵。顾兰庭的手掌在膝盖住抓了抓,有些痒有些颤抖,心跳不知不觉地连吹风机都快要掩盖不住。
宋玉阶浑然不知地用梳子细细扫过顾兰庭的头发:“你以后扎头发……。”他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了,戛然而止,似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没必要再这样了。”顾兰庭语气里带着少有的认真。
宋玉阶抿着嘴,他是不该再像从前那样凡事都为顾兰庭打点周到。
若他决意抽身离开,诸多嘱咐都是多余无力又矫情的话。分开便是有缘再见直到再不相见,他提出来的,他便连祝福和担忧顾兰庭的资格都再没有了。他明白这其中道理,顾兰庭更是一贯游戏人间熟练抽身不留情的套路。他们的开始虽然并不光明甚至有点扭曲,那七年是两个人的时间,不只是宋玉阶一个人在生活。顾兰庭再浪荡,他也是给了宋玉阶一个家。那个家里的窗帘是顾兰庭选的颜色,床头柜放剧本的盒子是相互商量妥协留出的位置,衣柜里的衣服是我挨着你你包裹着我。他们没有亲密相爱,却曾经整整七年亲密生活。宋玉阶太不能,在分开以后还停滞原地,那对顾兰庭并不公平也并不尊重。他开始的感情,他来结束,那他就只能头也不回头的大步向前。
宋玉阶的眼眶被热风吹得有些湿,哪里会那么干脆就能决定向前,不过都是强迫自己罢了。宋玉阶的用手轻轻拨弄顾兰庭的头发,顾兰庭抬起头看着他,宋玉阶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态,此时却突然有些舍不得移开眼。
顾兰庭的手沿着他的棉质t恤,摸向宋玉阶的腰身。宋玉阶垂着眼看着自己,眼眶微红像是即将失去最珍贵的东西,那么直白毫不克制。然而顾兰庭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感觉到宋玉阶留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很想揽过宋玉阶的腰,禁锢在怀里,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顾兰庭的感情世界从来是死水一般的湖,什么时候却掉落了一片叶子。是医大游泳池里宋玉阶那看不清的白皙胯骨,是宋玉阶在异国的夜晚带着呼气声的澎湃思念,还是宋玉阶走在漫天落叶的深秋里回头的刹那。他心底那汪寂静的水,被名为宋玉阶的温柔轻轻搅动了那么久,终究是势不可掩地蔓延开来。如今却无处可去,只能任它流干。
宋玉阶突然抬起手沿着顾兰庭的鼻梁摸向他的眼睛,从下颚线又到嘴唇。他的眼神太留恋,很仔细地将这触感留在脑海里。顾兰庭抓着他的手腕,宋玉阶的神情太悲伤了,顾兰庭将脸埋到他的手里:“对不……。”
“嘘。”宋玉阶将手指放到顾兰庭唇边:“如果你一定要说的话,我可不可以用它换点别的。”
宋玉阶捧着顾兰庭的脸:“吻吻我吧,最后一次。”他抵着顾兰庭的额头,像是快哭一样轻声说道:“然后就这样吧。”
顾兰庭看着他,手指克制且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嘴唇。
嘴唇相碰的那一刻,他们都深刻地明白,若今夜注定无眠,那就从往后不再相关的余生里偷来最后的欢愉。
而他们,终将是分别了。
第四十九章 
齐嘉馨已经静坐了很久,仍旧不明白他是怎么被带到这里,坐在这个男人面前的。世事诡异,这是在半小时以前晴凁拉着自己的手说要和他谈恋爱种下的因,而果便是晴凁的哥哥沉默了半小时。
继晴凁带他私奔……确切来说是逃难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齐嘉馨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在晴凁关机后的三个小时的一个收费站,当晴凁还在兴致勃勃研究他们该北上还是南下,晴容便已经从那辆黑色的车里走到他们车旁,还礼貌地敲了敲门。
开车的是齐嘉馨,因为晴凁毫不羞耻地说自己是个路痴,即使关机随便开也是他提的。晴容对齐嘉馨笑了笑,也没有催促他们下车,倒是晴凁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开门便要跑。齐嘉馨本想好意提醒他其实大可以锁上车门,但晴容在旁边一脸温柔让齐嘉馨抬起的手只犹豫了0。1秒便放下了。齐嘉馨坐在车里看着晴凁像撒欢的狗一般在公路上奔跑,没多久便被晴容的保镖压在马路边,晴凁仍不死心地吱哇乱叫,像极了即将被烹的猎物。
齐嘉馨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被这个二逼操了一顿。
齐嘉馨被请下车时,晴凁已经被关了起来,在车里对着外面的人喊救命。在齐嘉馨不忍心移开脸的那一刻,晴容绅士地挡在了车窗前:“你好,我是晴容。”
齐嘉馨见对面的男人双手插着口袋,看起来谦和实则丝毫没握手互通姓名的意思,他仅仅是告知一下你他的身份。齐嘉馨换上乖巧的笑脸:“你好,我是齐嘉馨。”
晴容点点头:“抱歉,因为我弟弟的任性连累了齐医生。”
得,连名字都懒得从金贵的口里吐出来。齐嘉馨面上笑容不变:“不要紧,我也难得有这样的体验。”
晴容本就没道歉的意思,没等齐嘉馨说完又说道:“关于我弟弟的事,还需要和齐医生详细谈谈。”
齐嘉馨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很乐意。”齐嘉馨本想坐上车,晴容却依旧佛一样挡在车门前,齐嘉馨下一刻被便保镖请到了别的车上。
齐嘉馨边走边回头,恰好看到晴容打开车门准备上车。车里一双骨节修长的手伸出来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晴容皱着眉叫里面的人放开,那双手便松开衣服去抓晴容的手。齐嘉馨瞪大眼睛,眼睁睁看到晴容并没甩开反而慢条斯理地与那手交握,似乎又慢慢变成十指紧扣。齐嘉馨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保安挡住了视线。
齐嘉馨坐在晴家的大厅里,此时此刻是真的觉得这两兄弟有病。
晴凁坐在晴容旁边指着他的鼻子气急败坏:“我就是要和他搞对象,你管得着吗?”
晴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晴凁猛地起身就要走到齐嘉馨身边,晴容看了他一眼:“坐下。”
晴凁抓了把头发喘着气坐下,过了一会儿又想站起来说点什么却被晴容抬手制止。晴容掏出一直在响的手机,走到一边听电话。晴凁像丧家犬一样呆呆看着哥哥离开,齐嘉馨看他反反复复折腾来折腾去这一小时,心里真是替他着急。晴容听完电话走到沙发旁对秘书勾勾手,站在远处的秘书快步上前给他穿上西装外套。
晴容也没看齐嘉馨,只是语气放软了些对晴凁说:“你把齐医生送回去。”
“你去哪儿?”晴凁闷声说。
晴容沉默了几秒,看了晴凁一眼说道:“我陪安安去她朋友的生日。”
晴凁猛地抬起头,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从晴容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语气带着委屈:“那个女人叫安安?”
晴容什么时候会去做应承别人的事,还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愿意花上一整晚的时间,这全都是为了讨好那个未过门的嫂子。他的哥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温柔体贴的黏糊的男人了,他心底厌恶地有些恶心。
晴容扫了一眼处在震惊中的齐嘉馨,淡淡地说:“没礼貌,那是你嫂子。”
晴凁低下头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和齐嘉馨在一起。”他抬起头眼眶有些红:“可以吗,哥?”
晴容仔细看晴凁的表情,整理了下衣领:“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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