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春》第74章


宋玉阶靠在窗边将最后一句未写完的话,在心里默默念着。
你不在的这个周末,风和雨大概是一刻都不会停了。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因为这周持续恶劣天气,小镇上的居民都为此在做准备。宋玉阶走去超市的路上,看到几户人,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给房子加固。宋玉阶想着自己的小木屋,他一个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将卫衣帽戴上,似乎不停摩挲着帽子的边缘会让心里安稳些。
公交站被抛在了身后,失去了顾兰庭耍赖一样的偷亲,好像公交车也变得没那么特殊。上公交前是需要一个吻的,宋玉阶莫名这样想到。
除了公交站,还有很多东西都一样又不一样。这条通向小镇中心的路,宋玉阶一个人一来一回,才终于验证了顾兰庭说的话。二十分钟,六次马路,三个红绿灯。德国的天气变化无常,即使不是黑夜也难走异常。
今天的风太大,宋玉阶一个人笨拙地围着毛巾,他的生活技能实在拙劣。更何况有了顾兰庭以后这些事比起他自己去学,由顾兰庭做更有意义。这个默认的事实,他们都表示赞同。宋玉阶勾起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这些一切于他来说曾经毫无期待的价值,后来又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然而现在一个人回头再看,思绪却分外复杂,那种得到却不知道是否拥有的患得患失,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深刻感知。
宋玉阶刚到家不久,便接到了厉鸣朗的信息。说是走之前想再见他一面,宋玉阶隔了很久才回复了个好字。
厉鸣朗却很快就按响了门铃,进门是带着一阵寒风混着湿气。他的大衣上有细碎的水珠,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宋玉阶递给他一条毛巾:“外面下雨了?”
“小雨。”厉鸣朗接过毛巾的手一顿:“这是,我留在这里的。”
宋玉阶没应,厉鸣朗垂着眼睛:“顾兰庭没扔掉吗?”
宋玉阶摸着鼻尖掩起勾起的嘴角:“他是说要扔的啊,整个晚上都在发小脾气。”
厉鸣朗眼神深沉,盯着宋玉阶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掉,自是将宋玉阶的神色看得清楚明白:“你,其实扔掉也没关系。”
宋玉阶些许无奈:“那我就扔掉吧。”
厉鸣朗看着他转身走进厨房的身影,捂着有些发酸的眼睛,突然有些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宋玉阶是一丝一点都不在乎他的了,不,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在乎过。又何必一次次确认。“师哥,来喝杯热的暖暖身子。”宋玉阶招呼厉鸣朗坐到桌子前。
厉鸣朗捧着熟悉的奶茶,心里浮浮沉沉,苦笑道:“我就不该来。”
宋玉阶坐到他对面:“你们不是去旅行了?”
厉鸣朗摇摇头:“我就是想多见见你。顾兰庭呢,不在家?”
宋玉阶撑着下巴:“回国了。”
厉鸣朗皱紧眉:“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旅行?”他脱口而出,瞬间又自嘲地说:“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能回答。”
宋玉阶眯着眼睛说道:“我答应过,要等他回家。”
厉鸣朗握紧拳头,语气突然变得尖酸刻薄:“你在顾兰庭面前总是这副温顺的样子,就不怕他迟早又抛下你吗?”
宋玉阶看了他一眼:“师哥,你从以前认识我的时候,我不就是这样的吗?”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如果喜欢顾兰庭就是我的样子,那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他不喜欢我时,我是这样,他现在在我身边,我也还是这样。”
厉鸣朗有些如坐针毡,大脑空白。他的脑海里飞快过着和宋玉阶相处的日子,竟一瞬间觉得,自己之所以喜欢宋玉阶,很可能是因为看到他爱着顾兰庭的模样。是羡慕还是渴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却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痴恋悲切,都毫无意义。
厉鸣朗脸色发白,不愿相信便只好拼命找借口:“你还记得我爱喝什么样的奶茶。”
宋玉阶垂着眉:“师哥,你不要这样。”
厉鸣朗捂住脸:“我从来没羡慕过别人,我想有什么就有什么,想要什么立刻就能得到。但我现在是真的羡慕顾兰庭。”
宋玉阶轻声问:“你羡慕他什么?”
厉鸣朗直视宋玉阶:“羡慕他能重新拥有你。”
宋玉阶有些微微出神,重新拥有便意味着曾经有过却失去。厉鸣朗的境遇此刻和顾兰庭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厉鸣朗从未有过。宋玉阶看着厉鸣朗阴郁的神色,突然想到,曾经他离开顾兰庭的那段时间,顾兰庭是不是也会这样。
他记得每一本他看过的剧本里,他勾画过的台词。他在陪他去超市给厉鸣朗买喜欢的东西时,悄悄地发出叹息。他们在一起后的每一天,他总希望每分每秒都紧紧抱着他。
宋玉阶只想过他一路走来多不容易,计较着自己多喜欢他多少,甚至害怕随时会被抛弃。他如今才想到,那些他因为暗恋而没有得到回报,受尽伤害的日子里,顾兰庭何曾不是因为被偏见误解,毫不知情的加以伤害,顾兰庭是不是也曾为错失和悔恨受到同样的悲伤。他们亦步亦趋,互相默默舔舐伤口,却连问对方一句你疼不疼,都不曾说出口过。即使明知道这个开始会有多刺疼,顾兰庭不是依旧真挚又坦诚的亲吻他吗?
那些卫衣帽里隐秘的吻,那只时刻温柔安慰他的手,那双盛满自己的眼睛。或许,顾兰庭比他还早发现,这段迟来的亲密关系里,他是多敏感不安。所以顾兰庭才会那么倾尽全力,无视伤口也要向他靠近。就像他刚来德国时受伤的手,无所顾忌地为他拆下绷带露出皮肉。
“你不怕他不回来吗?”厉鸣朗开口问道。
宋玉阶的耳朵里充斥着风雨声,装作没听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厉鸣朗坐了不到一个小时,趁着天色未全暗下来,宋玉阶便贴心的提醒他早点回去。厉鸣朗临走前问他,回国后还能再见吗?宋玉阶笑着说有缘总会遇到的。
厉鸣朗沉默片刻,盯了他很久像是将人刻进脑海里。他在这场博弈里,快活过也失意过,他自认不是光明磊落的对手。感情的事从来讲究不了先来后到。只是他始终没明白过来一件事,这段时间于他而言是人生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败尝试,于顾兰庭而言却是失而复得的人生救赎。
那天以后过了几天,厉鸣朗虽从研究所正式辞离,但仍偶尔给宋玉阶发条短信。宋玉阶实在无奈,并没有回复过。
有一天厉鸣朗大概是又到酒吧买醉,夜半给宋玉阶打了好几次电话。宋玉阶接起时,厉鸣朗隔着嘈杂的人群质问宋玉阶,你等了他三十年,为什么还在等他回来?他真的还会回来吗?你难道不就是一次次被他抛弃吗?
声声逼问,让宋玉阶哑口无言。匆匆挂了电话,穿过狂风乱响的客厅,想着早早上床入眠。然而翻来覆去却都睡不着,头疼欲裂。他起身想热杯牛奶,却发现前几日去超市竟然连最日常的都没备齐。他蹲在冰箱前发愣,手里拿着空杯子不知道怎么是好。他深吸了口气将头贴在冰箱柜门上,直到皮肤发冷才起身。他开着电视窝在沙发里睡了一宿,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想到自己现在好像已经有点眷念家的感觉了,一个人的生活怎么都过不好。
晨起的时候,电视里依旧是冷硬的德语,今晚即将迎来今年最强的暴雨。宋玉阶裹着毛毯坐在窗台,心不在焉地听着陌生的语言。他来德国虽半年有多,却始终只会简单的问候,所以他从来没打开过电视。也就是从昨晚到现在,电视一直没有关过。
手里的剧本一页里翻来覆去看不进一个字,手边的茶杯冷掉便再也没添过,时间是看得最多的一分一秒都在数着。宋玉阶的手指无意识划着窗上的水雾,他明明应该最习惯等待,从什么时候开始却一刻都耐不住了。
电视里的记者在风雨里几乎嘶吼着,才能稍微听清楚。宋玉阶一口气吐了一半,也不知道该担忧还是庆幸。要是他不回来,至少还能把天气当作借口,这样又多了一天苟且残存的机会。宋玉阶猛地起身在客厅里踱步,要将脑海里的想法抹去,情不自禁就会胡思乱想的矫情样子,他自己看了都厌烦。
他捂住胸口喘了几口气,突然想起自己一整天都不吃不喝。走进厨房却总是找不到洗好的勺子,估计是顾兰庭洗完放在哪里了,碗筷一直都是他洗的。等他回来再说吧,宋玉阶在心里想。
看不进电视也看不进书,上网看个电影总能打发下时间吧。却又突然想起网线费是托了顾兰庭去交的,他走得匆忙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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