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难求》第33章


因为年纪轻,因为自持有父母哥哥的照拂,因为胆子大,就敢肆无忌惮。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第二个苏慎言可以为她牺牲了……
入夜,辗转反侧半晌难以入眠,小心从榻上爬起。
苏婉之摸坐在院子里,握着匕首,把木头跺在身前,对着清冽的月光一下一下的削,每一刀都很用力,几乎是力道万钧。
木头的碎屑飞扬起,堆积在地面,汇成一片。
苏婉之没学过木雕,自然刻的一塌糊涂,一夜的工夫只能勉强成型。
从粗糙到扎手的木料上能不怎么清楚的分辨出这是个人形,椭圆的头,细长的身子和胳膊腿,拂去上面的木屑,最后苏婉之找了一张红纸,写上之前打听过的姬恪的生辰八字,贴在木质人形的头上,而抱着这块木料,后插在院子边一个木桩上。
擦擦手,摸出苏星带来的珠宝盒里的银簪。
苏婉之对着那个木质的人形比划了几下,夜色里并不看得清晰,但是她就那么果断而凶狠的一投,银簪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嗖的一声直中了人形的正中。
苏婉之又接连几投,根根正中红心,人形被插得犹如刺猬一般。
把所有的银簪全部射出,苏婉之长舒一口气,把眼前丑陋粗糙还插满银簪的人形想象成杀千刀的姬恪,她的心里忽然就浮上一丝安抚的情绪。
希望……姬恪以后最好没有可能落进她的手里。
翌日清晨,苏婉之回笼觉还未睡足,小师弟容沂就咚咚咚敲起了院门。
“师姐,师姐……”
苏婉之被吵得翻来覆去,双眼翳翳根本睁不开眸,等了半天也不见苏星去开门,只得披上外袍,自己开门。
刚一开,就听见容沂连珠炮似的对苏婉之说:“师姐师姐,我……今天第一次去校场练习,你可以去看么?”
苏婉之迷离着双眼,背脊微驼,口气恹恹:“你叫苏星陪你去吧,我没兴趣。”
“可是,师姐……”
容沂睁大了眼睛,满满是委屈和哀求:“年前都是苏师兄和那个姓计的比,几乎都是平分秋色,这次轮到我了……我怕……我怕落了师傅和苏师兄了名声……”
“苏……我哥?”
“嗯。”
十指顺了顺凌乱的发,苏婉之轻吐气,又揉了揉太阳穴,掩藏住眼脸下的黑眼圈,道:“好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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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殿下,你怎么了?”
“我没事。”
姬恪皱眉,挥开其徐的手,方才转醒的一刻莫名其妙觉得浑身淡淡的酸疼,但身上又并无伤痕。
想了会,仍未想通。
看看阴霾的天色和堆积成朵似乎压境而过的乌云,姬恪只得归结于旧疾发作。
不过……看样子,的确是要变天了。
三一章
清晨的光线并不明晰,落在苏婉之的眼帘上,是蒙然的光晕,并不强烈,依然让她的眼睛淡淡刺痛,几乎睁不开眼。
摇了摇头,苏婉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挤出笑容,她拍了拍容沂的头:“可别输了。”
容沂挠挠头,又抿了抿唇,最后狠狠点头,扭头朝人群里走去,并没有发现苏婉之过分苍白的面色。
祁山的校场建在祁山中的一个峡谷地带,两侧环山林立,校场四周摆满了兵器架。
校场上已经满是祁山弟子,乌压压一片的弟子常服,蓝衫青衫不一而足,但队列极其整齐,甚至不输北周正规军列。
苏婉之站在一侧,没什么精神的席地而坐。
地面很凉,从□蔓延至大脑,却恰好让她不至于沉眠。
抬起眼,逆着光正好看见那边的景象。
站在最前主事的是计蒙,边上站着个中年男子,看年龄大约是祁山师叔辈的,再后便是祁山大片大片的弟子了。
在计蒙的指示下,先有一排十名弟子上前演习。
拳脚舞动虎虎生威,苏婉之看得昏昏欲睡,眼皮也一直跳动。
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全部演习结束,轮到弟子单独比试。
计蒙话音一落,容沂已经出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余弟子自觉站在了一边,空出中间一大块空地,只余下计蒙和容沂二人。
计蒙微笑接受,从边上的兵器架上随手取下一柄长剑,同时反手把松松束起的发系紧,腿略向一侧跨步,随着这一跨,那微笑也随之收敛,换上认真的神色。
反观容沂,他拿的是他惯用的大刀,背手将刀背架在肩上,容沂脸色一肃,扎起马步,暗自蓄力,袍角无风自舞,整个人都浑似一把敦厚的利刀。
没料到容沂真打起来也挺有气势的。
苏婉之唇角勾了勾,若是苏慎言站在那里……
按着眉心,掩盖住瞬息痛苦的神色,苏婉之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翻滚的情绪压下去。
她不能……不能示弱,除了容沂和苏星,整座祁山里都是陌生的人,再痛苦也不过是让容沂、苏星担心而已,不会有父母哥哥来安慰她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安慰和同情她也并不需要。
苏婉之,别丢脸。
再抬起头,苏婉之脸上已经看不出方才的难堪和痛苦之色了,唇角含笑,仿佛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校场中的打斗也正式开始了。
容沂的刀势骇人,一刀狠劈下去,一条细长的石缝顺着容沂脚下的地面至裂到计蒙的位置,校场的地面用的是千钧石墩,极其坚硬,平日别说劈裂,就是劈出一点伤痕都难得很,因此这一刀令众人都忍不住倒抽冷气。
这也是容沂的优势所在。
蛮力。
容沂看模样甚至还显得有些瘦弱,可是运起功来,力气能达到一个很可怕的程度,这点就连苏婉之也不敢轻试。
只可惜,在容沂刚出刀的瞬间,计蒙已经身形一闪,避开了容沂刀锋所指,反而步如疾风,握剑冲向容沂,容沂扬刀,刀锋顺势一转,计蒙腾空一跃,双足稳稳落在容沂身后。
虽然容沂的力气够大,但可惜不够灵活,几刀下来气喘吁吁,却怎么也劈不到计蒙。
那厢计蒙游刃有余的避开锋刃,间或举剑劈刺,容沂回护不及,身上多处剑伤,人也累得两颊绯红。
十来招之后,计蒙依然优雅的握剑,衣衫半丝不乱。
他抬眸,淡笑起来:“只有这样么?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么下面师弟可是要输了。”
容沂凶狠地瞪着他,扬起刀锋:“那你动手好了!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一番打斗看下来,苏婉之的耳中嗡鸣,脑内也有些眩晕,隐隐有作呕的**。
忍不住半扶住额头,她看得清楚,刚才计蒙并没有尽全力,而且只他使出的那几招,容沂可能确实打不过他。
以力破巧本来就有极大的难度,而比起计蒙,容沂的力显然还不够强大。
果不其然,后半场计蒙不再留手,也不再躲避,很多次甚至直逼锋刃,刀剑对击,刀锋中划出“刺刺拉拉……”的摩擦声,刀锋上力量悬殊竟不相上下。
而接着,那刀光竟然一点点朝着容沂压去。
刀光锋利折射,仿佛下一刻就要劈砍到容沂。
苏婉之坐不住了。
一个利落的甩袖,袖中的白绫绞住正在力拼的刀刃,稍一发力,刀锋又再度拉回了势均力敌的程度,容沂的危机立刻化险为夷。
她一个纵身跃到场中,反手架匕首支开计蒙的剑,面无表情拱手对计蒙道:“我师弟技不如人,不如我来和你比如何?”
计蒙不慌不忙的收回剑,并没有因为苏婉之的突然插手而惊讶,把剑收回鞘中,又掸了掸青衫上的并不存在的尘土,他才转头似笑非笑看向苏婉之,吐出一句话:“计某从不和女子交手。”
说罢,收剑便要退开。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不能让哥哥的名声落下。
像是胸口郁结的一股气忽然不收控制,苏婉之握住白绫手指一抖,灵活的白绫如同活物般顺着计蒙的衣角攀爬而上,最后勾住他的颈脖,死死系住。
苏婉之睁开眼睛,没什么笑意的视线落在计蒙的身上:“如果我杀了你你也不还手么?”
并指如刀,扯裂开苏婉之的白绫,计蒙回头,挑眉道:“你现在的状态,我三招就能嬴你,还有什么意思?”
“我……”
“别硬撑了。脸色发青,双眼无神,血丝密布,刚才用白绫扯开我们的剑,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苏婉之不以为意,握紧白绫拉到身前,目光灼灼地紧盯计蒙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此时,围观弟子也兴奋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要挑战大师兄,瞧瞧这位姑娘长得还是不错的嘛,不知道师兄是怜香惜玉还是辣手摧花呢?
于是群起起哄。
“大师兄,你就答应人家比一场吧。”
“就是,不敢比多不男子汉啊!”
“对啊,师兄!我们都不急的!你可以慢慢比!”
计蒙扫了一眼起哄的方向,目光冷锐,众人即刻噤声,各个又身姿挺立的站好。
再看向苏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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