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缘》第104章


?br /> 什么意思?我立即提高了警惕。
“本宫千算万算,还真没料到竟让你这妮子给截了和……”她冷笑道。
“琴儿不懂您在说什么。”我皱起了眉头。
“你别装傻了!先皇亲口对本宫说过,继位人是谁都不会是老四!”她激动得颤巍巍站了起来,“他是天煞孤星,绝不能称帝的!”
她居然知道这一命格之说……我惊讶之余,茅塞顿开。这便是你从来不愿亲近这个儿子的原因吗?我感到愤慨,更感到悲哀。
心意已定,我拍拍膝腿昂首立起,平视她坦然笑道,“今且不谈帝王耍谋弄术的才智能耐,试问太后一句,您觉得,一个男人的话,我们可以信几句?没错,您得宠多年,可咱今天把话摊开来说,您自个儿琢磨看看,您在先帝心中到底算什么? ”
太后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喝道,“住嘴!满口尽是胡言,先皇心里有没有本宫,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轻哼一声,“是吗?您寻思寻思,若是先帝真有心搁浅皇上,他当初会由着皇上升到亲王这个位置吗?更甚者,先皇并非笃信任何宗教教义之人,一个江湖术士的话,您认为他老人家会听在心里吗?而且,这么重要的信息,他又为什么会告诉您知道呢?您别告诉我,您从没有过一丝怀疑,这其中会有诈?”
她恼羞成怒,一把捞起一柄翡翠如意朝我扔了过来,骂道,“你这个贱婢!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这样跟本宫说话的!”
我丝毫不闪避,如意结结实实砸中我的额心。好痛,我闻到血腥味。
“你怎么不躲?”她愣住了。
“您明白的。”我冲她嫣然一笑。
她的一张脸顿时血色全无。
我暗叹一声,扯出手帕,捂住伤口,行礼告退。
踉踉跄跄走到大门口,凝夏看见我大吃一惊,冲上前来,“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一句话还没说全,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她的怀里。
黑暗中。
有一抹湿凉,极轻极轻地抚过我的面,消去几许燥热。
幽幽睁眼。见到一张焦灼的小脸。
“弘历……”我沙哑唤一声,又堕入昏沉。
温热的汤药,哺入口。
苦……我不满地吐出。
粗糙的指腹擦过我的嘴角,那样沉稳自然,透着不经意的温柔。
我莫名安定。很乖很乖地咽下后来的每一口。
再睁眼时已是东方亘白,霞光若彩。
其实那伤并不重,只是我这几年来伤病不断,身体实在被糟蹋过了,所以才会一时晕了过去……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样……惊悚骇人……几乎整个太医院都搬进了我的景仁宫……
帷幕风翻,满屋子的人跪伏。
“都退下吧。”隽永沉静,威仪万方。
他很慢、很慢地在我身旁坐下。
“今儿不上朝了?”我执起他的手,贴合脸颊,晏晏笑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静静看我,很缓慢地问。
“什么?”我一时没转过神来。
他一双黑眸微蒙,仿佛笼罩一层稀薄烟雨。
我霎时醒悟,心中一个咯噔,他这是知道了?
“若是太医再不说,你这是打算瞒我一世?” 容色空茫寂寥。
我想起那个夜晚,天那么冷,风那么大,水那么冰……更想起那片心伤,密密深深,难书难述。
他默然半晌,眼底清芒闪闪,明灭不定,“你知道吗?你从来都不愠不火,不徐不疾,不卑不亢,不亲不疏,举止有节,张弛有度……”
我心一凛,缓缓垂下手来,无力撒开。
他浓酽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知道我为什么选“熹”这个字做你封号吗?”
我心震动,浑身紧绷。
他微顿片刻,眸色陈黯神情恍惚,像是倾述又像是自语,
“你就像是一束光,照进我的生命,驱散所有黑暗和忧伤。你就像是一束光,静静挥洒你的明亮,默默释放你的温暖,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动摇分毫。你就像是一束光,我看不懂,探不进,摸不透,只能追随,无法捕捉,更无法拥有……”
最后,他慨然叹道,“然而你若真是一束光,我也愿意跟着你,从今生……走到彼岸,从空间……走到时间……”
他展臂圈住我,紧紧拥抱。
我感觉到他的胸膛起伏,汹涌如海潮。
禁不住泪落涟涟。
数日后。
最后一根簪子插好,胤禛托着发髻,眼底笑意隐隐。
忽然他眸光一滞。
我察觉到他视线落处,顿悟。
额心的伤终是愈合了,可是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疤痕,很是明显,有碍观瞻。
我探手触摸,心思宛转。
除了太后没人知道我这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一出苦肉计。
只为演给有心人看。暗影回报,他如今已过了关了,不日即可到京。
不得不说一句,这个疤,留得好。
胤禛一手端起我的脸,沉吟。
片刻,他淡定执起一支细毫笔,勾兑少许朱粉,在我的眉心点上一朵红梅。
平添几分清雅动人。
凝眸相看,两人均是笑颜逐开。
“咦,高公公呢?”我留意到他今天随身带的人换了张脸孔,随口问道。
“他自知犯下弥天大错,请辞返乡了。”胤禛神情淡淡答。
弥天大错?我突然醒起,连呼吸都抽紧了。这么说,他全都知道了?
胤禛看懂我的表情,轻叹一声,“他不该瞒我。”
“是我让他别告诉你的……”我倍感歉疚。
“都过去了。来,我陪你到御花园走走。”他牵起我的手。
竟会遇见年妃。
我的视线,落在了她微隆的腹部。
她的目光,停在了胤禛搂着我的手。
诡异的静谧。
胤禛轻咳一声,道,“茉儿,你如今有了身子,当静养才是。苏培盛,送年主子回去。传朕口谕,一个个都给朕提起十二分精神,这孩子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朕唯整个翊坤宫是问。”
这时刻,有袂衣角翩翩翻过墙垣。
“弘历见过皇阿玛、年贵妃。”一双黑瞳犀亮如剑,匆匆拜过。
“额娘,这外边风大,当心凉着了。”他奔过来,温声细语,往我肩上添了件轻狐裘,又塞过来一个热乎乎的手炉。
年妃面上绽开一朵苦涩笑花,道个万福,“臣妾告退。”
凝望她施然远去,我心下恻然,难辨悲喜。
什刹海,湖畔居。
泥炉,铜壶,茶具。
我在等一个人。
“你来了。”我缓缓立起。
“你知道,你的约,我一定会赴。”他直直看我。
“请坐。”我恭敬有加。
我打开密封的茶叶缸子,香气扑鼻而来。
“你还记得我的口味?”他面露微诧。
我淡笑不语,伸手去抓铜壶把。
他止住我,“我来。”
也是喝茶的行家,动作流畅,手势精确,很漂亮。
呷一口入喉,他握杯忘我出神。
好一阵,他才极缓极缓抬首望向我,眉目深深,一瞬不瞬,“茶,是明前碧螺春。水,是今夏荷花露。就连柴,亦是深山老松殻。你这样费心思讨好,我是该喜还是该忧?”
“费心思总是不难的,难的是落下的心思不白费。” 我浅浅啜一口茶水,好材料加好技艺,堪称极品。
“事实上,这些物事并不是我预备下的……”我瞥视他一眼,徐徐接道,“是先皇。”
他果然为之一震,眼波深藏,抿紧了唇。
我娓娓道来,
“我以前给先皇冲茶的时候,老爷子总是向我抱怨,说,‘西北的水里满是沙土,想要喝口茶,得用纱布细细滤过才能用,可即便这样,冲出来的茶水还是涩,一点也不爽口。’
然后他就是会望着天不断地叹气。我知道,他是想你了。我很傻地问他,‘既然不舍得,那为什么当初又要让他去呢?’他只是沉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有一天,老爷子忽然跟我讲起一个人,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忘却的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孩子。他的六儿子,你的六哥,胤祚。
他说,在有此子之前,看古书,总觉得‘融四岁,能让梨’和‘邓哀王冲字仓舒……少聪察岐嶷,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是人为杜撰。后来才知古人诚不欺也。
他说,胤祚三岁时即能将千字文倒背如流;四岁时已能指物作诗,对仗工整堪比翰林;五岁时更是呈交出一份进剿沙俄的布攻设防详略,若非有此物在手,当年雅克萨之战大清绝不至胜得如此轻易……
说到这里,他侧转头,不让我看见他的脸。然而我知道,他一定湿了眼眶,因为他肯定想起了胤祚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六岁,以及永远都不可能会有的七岁……
最后他对我说,他时常会感到对你抱歉。当年,他那么努力,期盼着能与德妃再生一个像胤祚这样的儿子,可是结果盼来的却是你……失望蒙住了他的眼,没能看清你的美好,于是他对你极致纵容,只因断了所有向往……”
一段,又一段……我看见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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