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吟风》第24章

壬一然和银月谁没想到，不出一日，夜半三更之时，扰轻风就带着龙炎火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满是火伤，就连他的脸也未能幸免，左脸脸颊留有一道烧焦的痕迹，面额枯黄，衣衫破旧，好似经历了千辛万苦，上过刀山，下过火海。
银月接过扰轻风让壬一然带来的龙炎火，瓶中的红色火苗然然抖动，宛若一个顽强不息的小生命，不熄不灭。一股一股的暖流透过瓶身缓缓流进银月体内，化开了包裹着魔心的一层冰霜，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给予人无尽的希望。“师父，现在如何？”
“他睡了。”壬一然依旧冷漠，不愿与银月多说一字。
“尊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下一次棋。但我很清楚，没有如果。”
“你叫什么名字？”
壬一然忽然一问，银月痴痴回道：“…我叫银月…”
“我会记得银月是地穴偶遇的魔，而月亮是…灵辰弟子，扰轻风的徒弟。”话毕，壬一然御剑离开了天擎楼，再也没有来过银月所住的厢房。
扰轻风仅休息了一天，就去了天擎楼，天天守在银月身旁。羽卒不便，找奢苦换了一间厢房，她再也不想和银月一起住了，听说银月快要死了，她的心中竟漾起丝丝欣喜，犹如一缕阳光晒去她所有的阴霾，她被忽略，被无视，全都因为有银月在！只要在银月身边，所有人眼中就不会有她！
扰轻风片刻不离像的丫鬟一样伺候着银月，银月还真有些不习惯。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闭着眼睛装睡，那个时候她总能感受到师父的手握着她的手，还会听见重重的呼吸声，那是为了不让哭出声来。她想哭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只要拼命的呼吸，就不会哭声了。
但只要一到早上，睁开眼睛看到的，一定会是咧嘴大笑的扰轻风。她开始后悔，就应该如壬一然所说“你这又是何苦！难道让他难过，好过恨你？”现在已是后悔莫及，按照时间推算，她身体中的血液已经凝固，她快要死了。
她趁扰轻风不注意，偷偷服下腚息丹，连续几天昏睡，迎来的就是一天的窒息。不能呼吸的感觉很难受，像是被人用力的掐住了脖子，闷闷的，胀胀的，整个人像要炸开了。只能依稀的听见扰轻风的声音在耳边徘徊。
“不是说好了，等我这次从蜀山回来，我们就一起去玩的吗？丫头…你别死啊，真的不要死啊…”冰凉的眼泪从扰轻风眼中一一滑落，他知道他不能没有月亮，得道成仙一直并非他所愿，他只求一世，师徒两人游尽天下，游历江湖。百年前，他所有的亲人离他远去，而今，他唯一的亲人，月丫头也要离开他了……
“啊！”一声暗哑，扰轻风双手紧握银月渐渐凉去的手心，实忍不住，咬牙痛哭。身后走来的壬一然，见此情景，缓缓摇头，抚上他的肩，淡然说道：“葬了她吧。”
扰轻风擦去眼泪，松开了月亮的手，望向她惨白的面容，伸手拭去她眼角留有的泪痕。想起月亮死前一直都是淡淡的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唯一留给他的一句话竟是：“若有来生，我还想做师父的徒儿。”
灵辰后山腰，烟雾缭绕，常年秋光似锦，成群的银杏树林种至山顶，宛如一只只黄蝶满天飞舞。一道泉水穿过石缝，漫流在磐石间，聚成清澈的小潭映衬银杏，绿荫。草木葱茏，果树飘香。就在这里，扰轻风…亲手…葬下了月亮。
子时过后，银月在土中苏醒，淡淡银光环绕周身，拂去所有尘埃，破土而出。转身恢复墓形，独自一人，守到天亮。一切都结束了，不过一年，在灵辰种种好过魔界千年。银月凝息飞天，下意识的回眸一望，竟仍如心中所想，灵辰宫外，夜色长袍，一脸淡然。
、第四十四章　千年往事
片刻间到达妖界，银月拿出牵音笛吹响一声，免得应天翔再应对不及。走到黑晶石大殿门前，抬头看向牌匾，上头写着黑晶大殿，不禁低头一笑。黑晶石俗称妖石，可存精气，亦可夺人他人精气。她忽然想起，狐狸精可喜欢用妖石吸取人界男子的阳气，觉得有趣又是淡淡一笑。
“怎么就站在门口，不进来？”
银月抬脚跨过门槛，浅浅笑说：“主人不出门相迎，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总不能破门而去吧。”
应天翔侧头一笑，挽上银月肩头，朝小水所在的后阁走去。“我这妖界的大门何时不为月月敞开？”
银月自然的抬手拿开了应天翔的手臂，问：“说正经的，小水魂魄重修好了吗？”
“早已好了，就是…小水千年受到重创，恐怕化不成人形，再过几百年，应是尽头了。”
“生死在所难免，有始便有有终。”
应天翔见银月哀叹的摸样，想起了仙山上的老尼姑，不禁大笑两声：“哈哈~”
“你笑什么？！”银月脸上一红，嘴上问着，心里多少知道些。
应天翔笑而不语，走进后阁取来装有小水黑晶小盒，与水灵珠。银月先接过水灵珠收起后，再双手捧过小水。“小水，我来了，你好多了吗？”
清澈的小水在盒中缓缓流动，像是刚睡醒的孩子在伸懒腰。“主上，你来啦~小水好想你啊~”
“嗯，小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住在妖界，还是跟我回魔…小水，哥哥为什么要害你魂飞魄散？一千年前发生的所有事，你都知道？”
毫不知情的应天翔感到十分莫名，横插一句。“魔尊大人怎么会对付小水呢？还有一千年发生过什么？”
银月摇头，看了一眼应天翔，道：“我大概是喝忘情水，给忘了。”
“忘情水~？”应天翔眯起双眼，奸笑的样子好似只狐狸。“小水，你告诉我，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月月都饮下忘情水。”
“你别插嘴！”银月随地坐下，捧着小水问：“千年前，我是不是喜欢过一个人，后来那个人死了，而壬一然是他的转世，我猜的对吗？”
应天翔跟着坐下，也跟着问了句：“她猜得对吗？”话毕，横遭银月白眼。
黑晶小盒中的水越积越多，好似小水在隐隐哭泣。“主上，你全猜对了。”
银月双手一颤差点把小水给摔了，幸亏应天翔及时出手扶住了她的臂膀。“你小心点。”说着，幻出一个矮木桌，拿过小水放在其上。
“那…那个人…是不是叫…落沧然。”银月的脑海多次回忆出这个名字，从起初的记不清，到现在铭记于心，她真的很想知道，千年前她与壬一然的前世究竟发生过什么，只因为那是壬一然的前世。
“是的。”
“他是怎么死的？是老死的吗？”
“不是！”小水忽然激动，清水涌起，忿恨说道：“他是自尽的！被魔尊大人设计害死的！”
应天翔仍扶着银月双肩，突然发现她颤的厉害，连忙从后抱住她，侧过身擦去了她额角的冷汗，看着她宛如空洞的双眸，着急万分。“银月！你怎么了？很冷吗？”
银月没有说话，睁大着双目，直勾勾的好似再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
“冷吗？”一对通透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丑陋，一身白衣随风荡漾，墨一般的青丝徐徐飘扬拂过少年额前。他没有顾及额前乱发，平淡的望着全身湿透，正瑟瑟发抖的黄衣少女。
“你试试大冬天掉水里，冷不冷！”一声娇嗔，淡淡银光从少女雪一般肌肤中缓缓散出，围绕着指尖，涌上眉心，全身水汽化作袅袅白烟，宛若天上飞仙。
少年见少女如此，毫无讶异之色，侧头淡淡一笑，望了一眼天边暗沉的夕阳，说：“若是再见，可别吓得又失足落水。”
“我们还会见面吗？”听到少年这么说，少女眉目间不禁露出一丝喜悦，忙着说道：“我刚才不是吓的，掉进水里是因为…我从未见过长得像你这样好看的人。”
“……”少年一惊，回头望向了少女，半响未说出一字。
“你怎么就看着我，不说话呢？”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女天真一笑，走近少年几步，说：“我叫银月，你叫什么名字？”
“落沧然。”
“呜！”银月捂住耳朵，紧闭双目，不想听见落沧然的声音，不想看见千年前的云烟，可往日种种回忆如缝隙中的泉水一般喷涌而出，点点滴滴落于心头，展现眼前，宛若千把刀刃齐齐扎入她的心口。
“月月！”应天翔密语想唤醒银月，却发现她根本听不进去，刺骨的寒气从她体内扩散，似乎有什么东西如惊涛骇浪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她心中翻滚而出……
……。
“落沧然~你去哪里？”银月见落沧然一人背着把剑，往山下去，好奇的跟在后面。“怎么就你一个人？”
“不是还有你吗？”落沧然回头望了一眼银月，浅浅一笑。“附近村落在闹蝗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