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盏歌》第64章


“你是回去找东月弯吗?”斗篷人静静地站在树上,“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她早就放弃你了。”
千月行顿了一下:“我不信。”
“你不信?”斗篷人身形很诡异地化成黑雾散开,又在他前方凝聚,“你是她唯一的徒弟,被人抓到衣衫不整抱在一起的不是只有你一个。杀了玄威的人是她,说一起打出去的是她,说会保你无事的也是她,可最后背负整个罪名的却只有不相干的你……”
“你闭嘴!”千月行厉喝一声,然后牵动了伤,扶着一边的树,咳得撕心裂肺。
“呵——你现在是不信,还是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对你?”斗篷人走过来,递上大大小小好几瓶丹药,“你以为她真的对你动情了?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她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千月行,东月弯无情得很……”
千月行猛然推开他,大大小小的瓶子落在软软的草地上,小小的丹药撒了一地。
“我不信!”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我有心,我能感觉到什么是虚情假意,什么是真情。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亲眼看见她被荼蘼殿主偷袭拿下,他们卑鄙的将她囚禁,然后来告诉他,如果不认罪,他们就会将她罪名公布于世,然后处以极刑。
她还在那里,他怎么能独自一人逃走!
斗篷人嗤笑一声,缓缓伸出手来,掌心里躺着碎成两半的七彩明珠。
千月行目光触及之下猛烈一缩。
那是他第一次出师门任务时给东月弯带回来的礼物,她很喜欢,穿了线一直带在身上。
没有可以无声无息地从她身上拿走任何东西。
千月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来你是记得的。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东月弯对不要了的东西,向来都这样冷漠,你还不明白吗?”斗篷人看了一眼来的方向,“再不走,他们就要追来了。”
千月行木然而立,好似没听见,眼底晦涩难懂。
已经可以看见御剑的光华隐隐了。
斗篷人颇是不耐:“就算你不信我,现在你逃出来了,那东月弯更能轻易的逃出来。她若是真心,必定会想办法逃出来找你。”
“你到底是谁?我与她的事,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你救我到底什么目的?”
一连三个问,他眼神十分犀利。
斗篷人语塞,最后身形散去,化成一道黑雾远去。
“我?我就是妙璃催风灯里被封印的魔。救你,只是看不惯这些所谓正派人的作风罢了,你爱信不信。你若是再被抓回去,我可不会在管你。”
千月行眼波沉寂如死水,却只是停留了片刻便迅速离去。
他离开之后,原地黑雾凝结,斗篷人现出了身形。凝视着千月行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祭出自己的剑,驾云迎着荼蘼殿弟子而去。
如果千月行在,他定会认出,斗篷人手里那把隐隐流转着红色水纹的剑,正是东月弯自己铸造的兵器晴水。
首先追上来的,不出所料,是舒秦北。在看见晴水剑的时候,他冰冷的脸上有了裂痕。
“玄音……师叔?”
斗篷人没有说话,枯瘦的手握着轻微颤动的晴水,漠然地站在云端。
舒秦北不动声色地扫视了斗篷人身后一番:“师叔,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舒秦北。”依然是沙哑难听的声音,但这次明显可以听出是女人声音,“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成仙之路容不得你大意,你若依然执着与我,早晚会影响境心,步上我的后尘。”
“后尘?”
东月弯干脆撩起了兜帽,露出一张满脸诡异魔纹的脸,很瘦,还透出不正常的青色。眼珠漆黑如墨,嘴唇红艳如血,头发更是枯败,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糟糕的一塌糊涂。
舒秦北心下一惊:“怎么会这样?”
那个眉目清晰,笑起来孩子气,精通各类术法,时时浑身都是一股纯真的女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神冷冽,嘴角似笑非笑,身法诡异,浑身透出一股死气。
晴水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痕,东月弯木然地笑了声:“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想抓千月行,先过我这关,否则,哪来的回哪去!”
从来没有的冷,从来没有的傲决。
她的目光让他觉得寒气油然而生。
眼见着后面的弟子也快追上来了,舒秦北看了她一眼,从头到脚,然后收起了剑,从乾坤袋里掏出几个红艳艳的果子扔过去,然后转身飞走。
东月弯下意识地挥剑,几个果子皆被斩成两段。
舒秦北的背影似是僵了一下,然后在飞剑上站得笔直,迎着追上来的弟子飞去。
东月弯似有所悟,落在地上,捡起半个来嗅了嗅,正是她托他从荒雨原带回来的果子。
她怔了怔。
就在这一怔之间,平空一道雷轰然而下。
飞远了的舒秦北猛然一停,突然想起了什么,刷的一下脸就白了,疯了一般踩着飞剑回去。
那个方向,法术光芒冲天而起,很快就消声灭迹。
舒秦北赶到方才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从天而降的雷劈出的大坑,坑里晴水剑断成两截,光华不再。坑边站着荼蘼殿主和几位长老。
东月弯不见了。
晴水是她的本命兵器,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舒秦北觉得腿有些软。
“舒秦北,拜见殿主,拜见几位长老。”
“秦北。”荼蘼殿主面带倦意却依然庄严,“月弯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月弯了。你也看到了,她已经入魔了。”
“入……魔?”
荼蘼殿主揉揉眉心,脸色十分难看:“嗯。好在已将她除了。但这件事不仅对月弯名声不利,还对我们荼蘼殿名声不好。即使是为了月弯的名声,也绝不能传半分出去!”
已将她除了……
除了……
除了……
舒秦北心上狠狠一击,似乎要窒息了一般。
“月弯不知从何时起境心一直不稳,还总觉得我们都要害她,这些年越发疑神疑鬼。本来收了个徒弟之后有所好转,却不知最近怎么突然变本加厉,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掌门师兄……”有长老欲安慰他几句,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说哀叹一声,御剑回山了。
“月弯师妹……终归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走上这样的结局,师兄,不止是你,我们也很难过。”
剩下的几名长老也一一御剑而去,只剩下荼蘼殿主和呆呆的舒秦北。
“秦北,”荼蘼殿主最后拍拍他肩膀,“回去之后你就去凡隐塔闭关吧,好好收收心,别踏上月弯的后尘。”
“弟子……遵命。”
**
站在他所说的那片林子里,孟盏挑眉。
“你的意思是,被人歌功颂德的东月弯,就那么入了魔,然后被处死在这么个偏远的地方了?”
舒秦北静立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后来我见过她。”
“咦?”
“在凡隐塔最高那层,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看到了她残留于世的一抹魂魄。她与我说了一些事,然后拜托我照看些千月行,就消失了。”
孟盏琢磨了半晌,道:“我没听明白,东月弯到底为何入魔?她与荼蘼殿主,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相?”
舒秦北摇头:“我不知道。”
“……”孟盏换了个问题,“那她对千月行到底是什么意思?爱?还是利用?”
这次舒秦北连不知道也不说了。
大概当事人都不清楚的罢,旁人又怎么知道。
“好了。”舒秦北祭出剑准备回去,“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她最后死的地方我也带你看了,回去告诉千月行,就算我们荼蘼殿怎么对不起他,但东月弯却从没有对不起他。”
“你怎么知道是千月行?”孟盏不置可否。
舒秦北目不斜视:“如果不是千月行,就只能说明仙界的办事效率太低,那我就要考虑是不是要坚持成仙了。”
孟盏扑哧一笑。
“你很有趣。”她毫不吝啬地赞美,“你说的不错,仙界的确不怎么样,我不建议你成仙。”
这次换舒秦北惊讶了。
“很好奇?我虽然是名副其实的神仙,却实打实与仙界无关。千月行与我有些渊源,我才来走这一趟的。”
她取出千月行传给她的那张纸条,点火,烧掉,然后朝舒秦北笑笑。
“魔界最近很乱想必你也听说了。这是千月行最后传给我的,我后来托人找过他,却再没有消息传来,大概也是不在了。”
舒秦北听完之后漠然点点头,然后御剑飞走了。
孟盏舒口气。
“东月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真的就是真相了吗?”
“阿盏,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孟盏回头,上阙捏着眉尾无奈地望着她。
孟盏莞尔,与他遥遥而望,却让人觉得异常温馨。
“上阙,说你喜欢我。”
“……”顿了一下,他微微一笑,“我爱你。”
“嗯。”孟盏转动着手里的阴阳伞,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等等。”
孟盏歪头看他。
上阙大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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