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引》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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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打在脸上更觉冰凉难忍。两旁的树木在昏暗中犹如怪物。
银笙直至现在还未明白天淑为何要将她带离,不禁紧抓着缰绳回头道:“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你自幼练的可是巫山心法?”天淑迅疾道。
银笙一怔,反问道:“问这个干什么?”
“不要废话,快说!”天淑竖起眉来。银笙瞪着她道:“是又怎样?”
“那就最好,跟我走就是,反正不会害你。”
银笙心里憋闷,忍不住道:“之前你们觉得我是奸细,现在又要我跟你走?!”
天淑哼了一声,道:“谁叫你是鬼虚影的妹妹?”
银笙咬牙道:“这是可以改变的吗?他始终都只是为我着想,你们不信就算了,为什么再来找我?”
天淑不回答,她回望远处,楚嫣红似是被人围困,暂时没有追赶上来。身后的人紧随不舍,她带着众人飞奔于雨中,很快便远离了这片郊野。
“不说的话我就跳下去!”银笙觉得自己又被忽视,不禁发狠威胁她。天淑这才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好,尽管跳下去,你以后不要后悔!少爷还等着你去救治!”
银笙猛地怔住了。过了许久,才强装着镇定,冷冷道:“他怎么会要我去救?”
“去了就知道。”天淑说罢,紧抓她的腰带,一骑当先冲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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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西,长亭飞檐滴雨,草木隐隐透着黄绿之意。
天淼带着手下在长亭中避雨,不时眺望道路尽头。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道畔,青布帘子低垂,挡住了外界的微寒。雨声沙沙,和着凄凄风声,犹如一曲残缺的长歌。
车内传来一阵低微的咳嗽。天淼冒着雨跑到窗边,“少爷,你要不要先吃点药丸?”
“已经吃了。”车内的人低声回答,过了一会儿,又道,“等雨停了我们就走吧,师叔想必不在洛阳。”
“呃……再等等,也许天淑会找到的。”天淼说罢,回到了长亭中,再度朝着前方遥望。
奚秋弦独坐于昏暗的马车中,听着风声雨声不绝于耳,轻轻撩开了窗边的布帘。豆大的雨点斜斜打了进来,溅在手背,冷在心里。
他的膝上还放着书册,虽然早已看不清上面的图形,但他仍未将之放回身边的包裹。
夜色慢慢降临,寒意如上涌的浪潮,一侵袭着周围。他怅然若失,这一场秋雨,未免冷得入骨,让人抵挡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好一场秋雨……拦住了小奚,拦住了小银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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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烛影阑珊秋夜深
密密雨帘随风飘散;远山近树皆为云雾笼罩;朦朦胧胧凄凄迷迷。古道那端有一列人马疾驰奔来,溅起满地积水,纷扬而落。
天淼眼尖;一下子便望到了天淑身前还坐着一名少女;只是她头戴竹笠;遮蔽了容颜。饶是如此;他心中已猜到了大半,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前。天淑一勒缰绳,白马嘶鸣而停,她飞身下马;回头向银笙道:“跟我过来。”
银笙垂着头不动;天淑着急,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不要慢慢腾腾的,万一你那师傅追来了怎么办?”
天淼上前一步问天淑:“她师傅呢?”
“像是被什么人挡住了去路,我急着赶路也没仔细看。”天淑说着,蹙眉望着银笙,“你坐着不动是想干什么?”
银笙的衣衫早已湿透,天色渐暗,她冷得一阵阵颤抖。天淑低声道:“我已经告诉你少爷需要你救治,你难道还因以前的事情记恨在心不肯帮忙?”
天淼急忙拦住性急的姐姐,好言道:“银笙姑娘,再怎么样少爷也与你相识一场,即便当初发生了一些矛盾,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银笙心中酸楚,抬头但见远处长亭畔有马车静静停驻。烟雨纷纷,马车与暗沉夜色仿佛融为一体,这景象竟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奚秋弦,也是在这辆马车上。
只是当时一个懵懂一个高傲,他甚至在奔逃之中还不忘讥讽,让她红了脸颊。
她轻轻一振缰绳,白马慢慢地朝着那边走去。雨点带着凉意打在眉际,她乌黑的长发斜斜覆在肩前,发梢不断滴着水珠。马儿在马车前停了下来,青青布帘依旧低垂,里面仿佛没有人在,一片寂静。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银笙的身子不住地微微发颤,但她强行镇定着自己,不想被别人看出她的心慌。天淼与天淑走到近旁,天淼靠近窗子,轻声道:“少爷,你看看谁来了。”
马车内却还是安静如初,天淑正想直接告诉他,车厢前的布帘却微微一动。
奚秋弦探身撩起了帘子,仅只半面。
阴沉天色下,雨水如注,他脸色发白,更衬得眼眸黑得如幽潭。但却不似以前灵动,好似少了波光,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雾。
银笙紧紧咬着下唇,心间竟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击伤了似的,不敢上前。奚秋弦一手撑在车厢上,指间攥着布帘,关节处微微凸起。从银笙的方向看去,他的手背与指尖竟隐隐带着青意。
“银笙。”雨水滴落在他手腕上,他望着她,低声唤了一下。
她深深呼吸,没有回应他。
他好似不曾因此而感到意外,只是将帘子微微一扬,继续道:“你要上马车来吗?外面雨大。”
银笙怔怔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在可怜我吗?”
奚秋弦低头道:“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一阵风过,道旁树叶簌簌而落,天淑见两人分外生疏,不禁道:“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吗?要是你师傅追上,我可没有把握挡住!”
银笙赌气策马行至车畔,闷闷道:“那走吧。”
“去哪里?”奚秋弦侧过身子,始终望着她。她却没有看他,朝着天淑道:“你说去哪里?”
天淑抬肘一撞天淼,天淼忙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顺便也摆脱你师傅的追踪。”
“但我师傅不知被什么人缠上了……”她话还没说完,天淑已道:“你不会想要等着她来将你抓回去吧?!”说罢,顾自策马带着众手下飞快往前而去。
天淼穿上蓑衣,跳上马车扬鞭追赶。银笙骑着马跟在边上,奚秋弦还未放下帘子。他要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有些吃力,雨水顺着他的手腕慢慢流下,天淼回头道:“少爷,你不能受寒,快些把帘子放下吧。”
他却又向银笙道:“你衣衫都湿了,真的不上来吗?”
银笙默默摇头,有意拉着马儿远离了他一些,再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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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雨中匆匆赶路,天淑带着他们行了数里,见前方有高墙延绵,靠近后才发现原是一座寺庙。此时天阴昏暗,庙内燃起点点光亮,给人以无限希望。
天淑策马上前,见庙门上匾额题书“鹿门寺”三个大字,不禁悦然道:“少爷,当日你差我们护送智圆出巫峡,前来接他的不就是鹿门寺的人吗?”
奚秋弦撩着车帘望了一下庙门,点了点头。“你们去说下,就讲是巫山奚家的人借地躲雨。”
“好。”天淼话才出口,忽然想到前不久正是楚嫣红闯入鹿门寺偷走了剩余的血舍利,而银笙应该也跟在她身边。但此事之前他们都未曾跟奚秋弦说起过,此时要带着银笙进鹿门寺,只怕要被揭穿。他正在踌躇,银笙已经惴惴不安地想要往后退去。
天淼急忙上前道:“少爷,女眷进庙不太方便,等会儿你就说银笙姑娘是我们家的人好了,以免僧人们不允。”他又低声向银笙道,“你别摘下竹笠,也不要开口。”
“我还是等在外面好了……”银笙心虚地说着,可这时天淑已敲开了大门。小沙弥见忽然来了一大群人,急忙回去禀告主持。过不多时,一个中年僧人带着几名年轻僧人匆匆而来。天淼本想让奚秋弦坐着,但他坚持自己下了马车。
银笙躲在马车边,眼见奚秋弦下车时身形微晃,以手扶着车厢边缘才堪堪站住。天淑给他撑着纸伞,他上前与僧人交谈数句,那僧人双手合十,侧身请他带着众人进入寺庙。
银笙很是尴尬,只得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鹿门寺。往里走的时候,她隐隐听得那僧人告诉奚秋弦之前发生的事情,据说那日被师傅打伤的正是主持,现还在养伤,故此不能前来迎接。
一听到此,银笙心中愧疚万分,重又走在这寺庙中,更是自惭形秽。幸亏那夜她与师傅都蒙着脸容,且现在又戴着竹笠,鹿门寺的人并没有认出她来。奚秋弦虽身体虚弱,但还是去拜访主持方丈了,临走之前,先让银笙待在了厢房中。
她浑身湿漉漉,进了房间也不敢取下竹笠,天淑抱着包裹过来,见了便皱眉道:“换衣服,等会儿还要给少爷疗伤。”
银笙此时才有机会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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