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若轻》第25章

宁优乘电梯的时候又看了看手机，没有新的消息或者未接来电。想着也不知迟瑞那家伙住在哪个房间，心下又是抱怨又是莫名，乱七八糟地来到房门口刷了卡。
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帘没有拉开。宁优皱眉，想是迟瑞粗心，回手摸索着按开了灯，然后就愣在那里。
从门口这个位置看过去，里面的床露出一半，同时上面隆起的白色被子也露出了一半。
宁优甩掉鞋子走到里面，果然就看到迟瑞拥着被子睡得很是香甜，一脸又满足又恬静的表情……
“噢。”无力地抚额，宁优叹口气，站在床边直直地看他半晌，看着看着就连呼吸都调成了同一个频率。宁优记得以前做过一个测试，里面有个问题是当你喜爱的人睡在你面前时你会做什么。她记得自己答的是，捏住他的鼻子……
于是她现在也真的这么做了……
没过多久被憋住气的迟先生就难过得皱起眉头来，然后睡眼惺忪地睁开一条缝，拉住在自己鼻子上作恶的手合在另一只掌心里。
“唔，回来了？”迟先生意识很不清醒地开口，声线有些沙。
宁优索性在床边坐下，又伸手戳了戳他身上的被子，“你睡到现在啊？”
“嗯……几点了现在？”
“快八点钟了诶……”
“这么晚……噢，头好沉。”迟瑞颇有些挣扎地起身，按住额角揉了揉。
“睡这么久当然会痛，好啦快起来，不然一会儿又会睡不着。”
迟瑞走去洗脸刷牙，然后回来在箱子里翻找衣服，边找边问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姑娘：“吃饭没有？”
“当然吃过了。”
“那陪我再去吃点吧。外面冷吗？是穿这件还是这件？”
“……我都吃过了为什么还要和你再去吃一次啊……本来想睡了的说……”宁优低着头小声嘀咕，最后打量了一番还是指了指右边的那件黑色毛衣说：“这件。”
将小声嘀咕全部收进耳中的迟某人一脸得意的笑着去换衣服了。
今后
“我很抱歉没有在你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是第一时间给你支持。我不该去出那个可有可无的差的。”吃过饭的晚间，正当合适的时间点，距离酒店不远的甜品店里客人不少，宁优坐在一个墙边靠近拐角的地方，戳着面前碟子里的甜点，小小地吞了一口，就听到坐在对面的迟瑞边将玻璃杯放回桌上“嗒”的一声响，边缓缓慢慢地对她说了如上的话。
她就那么咬着那个挺好看的勺子，抬头看他，有些定定地没讲话，半晌才道：“何止。”
言简意赅的样子甚至有些冷峻的意味，迟瑞却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继续缓缓慢慢地说：“是，我还故意延长了出差时间。”说完还弯了弯嘴角，一个很浅但很真切的笑。
“哼哼。”从鼻子里发出的气音充分表达了宁优的不忿和不屑。
于是某人笑得更开心了些……
“我乘飞机来这里的路上，突然想到了咱们大学的时候，我记得那年夏天的事情记得比刚刚研发的新品参数还清楚。然后我就想，等见到了你，我一定要和你讲。”
宁优给了一个“讲什么”的询问眼神。
“虽然到这里之后因为过于疲劳等种种原因没能立刻就说，不过现在也不晚。”迟瑞开玩笑地轻松道。“我是想说，我想清楚了，或者说我终于想清楚了，在两人的关系中，本就不该论起谁努力谁付出，我之前说我努力过了，但还是和从前一样。这样的话其实挺可笑的，如果我认定了要追回来，那么就不该这样计算。我想说，我想要你回来，我们重新在一起，这就是我所希望的。不管你现在对我的想法如何，对肖淮悬的想法如何，甚至对他人的想法如何，我只想告诉你，我就在这等着了，并尽我的所能去争取今后，好么？”
温暖的音乐充盈在四周，店里的空气都温情脉脉。这样的话太动人，宁优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心里惊涛骇浪过后是骤然的湖面默默，那样似乎微风经过而水面轻轻皱起的感触，挤在她的心口满满当当，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连一口气都呼不出来。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直视着他，直到脸色都有些发红了。却不是由于任何女生美好的情绪所致，而是因为憋气导致的气闷……
迟瑞本在安静地等着，脸色平和，意态稳定，但经过这样诡异莫名的长久沉默也不免有些无措，他迟疑地看着对面女生的脸色古怪变换，却怎么都再说不出一句询问来打破。
“好。”然而，她终于这样讲了。
这一个字将她从气闷的沉默中解救出来，也将迟瑞从等待的不安中解救出来。他微微怔愣后笑起来的时刻，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站在空旷操场旁的路灯下，也像这样，在些微的犹疑中，等来了一个字的回答。
于是很多事情就此改变。
然后他站起来，一手挽着外套一手拉起了她，“我们走吧。”
洗过澡等待头发晾干的间隙里，宁优倚在床头看着一本薄薄的小说，这是她这次出门前装在行李里的。额前的刘海滴下水珠不小心落到书页上，一个小小的晕染痕迹。宁优赶紧抹掉，抚平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把书合上放到了一边。
手机躺在旁边的枕头上，有未读短信的提示灯在亮。打开来是林寒琤的工作通知，用与之相同的简洁有力风格回复了“了解”两字过去，然后很古怪而自然地将手指移向通讯录，再不给迟疑机会地拨出去。
“喂？”很长时间的等待音之后，才传过来的应答，宁优停止准备挂断的动作，匆匆将话筒贴回耳边。
“嗯，好久啊。”话一出口就后悔，有些尴尬不是么……
“哎，在洗澡。”果然。
沉默了两秒，决定还是自然地快速转回正题吧。宁优清清嗓子，很顺利地开口：“想着你该是还没睡，所以就打来了。我也有句话想讲，觉得都在今天讲完才好吧。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想清楚，也说清楚，本来是想要等你回来找机会再说的……以前我……嗯，总之，今后……”沉吟好久，似乎不知如何遣词，最后道出句：“多多关照。”
迟瑞一时失笑，轻快地道了声好，又很快补充道：“彼此彼此。”
宁优就觉得更囧了些……
“我刚接到电话，明天飞回去，你还要几天？”迟瑞抓了毛巾边擦头发边问。
“大概两三天吧，也差不多了。”
“去留有想好吗？”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宁优措手不及了一小下，然后不答反问：“你怎么看？”
“虽然办公室恋情我是不排斥啦，每天还能同路上下班也不错啊。”他很是懒散地笑道，被她嗤的打断。
“跟你老板去吧。”他扔出一句，宁优微讶之余感觉这句式怎么听怎么别扭……耳边听他接着道：“就是绿林有点远，没关系今后我接你。”
宁优眨了眨眼，缓缓地笑起来，好脾气地答应：“哎。”
今后。多么遥远得令人心慌不切实际，同时，也多么迫近得令人心安期冀到来。
在环宇市场部一行人回到公司的第二天早上，宁优递了辞职信上去，然后在为手下工作收尾整理和交接准备的有序忙乱中，迎来了新年。
瞥了眼桌上早就送到的喜帖，宁优烦躁地对话筒那边的许栩念叨：“怎么办啊我还没有合适的衣服啊。你说这对新人是怎么想的啊，怎么选在这么个时间结婚啊，人家别人不都是挑五一、十一什么的日子吗，这大冬天的穿什么合适啊你说。”
许栩无力地翻个白眼，深吸口气劝慰道：“裙子就好了，连衣的半身的都行。实在没有穿裤子也无所谓，大方得体就行了，你烦个什么劲儿啊。”
“……”宁优默了一会儿，幽幽地道：“我衣柜里都是什么样的衣服你还不知道么姑娘。”
“……”于是许栩也默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宁优研究生时的师姐要结婚了，新郎她也认识，是另一个院系的师兄。因为同一个导师的关系，这个师姐和宁优一向关系还不错，所以喜帖早早就送了来，只是由于年前各种事情的繁杂，宁优完全把这事忘到了脑后，及至这天收到同学的短信提醒，又翻了半天乱成一团的书桌，这才想起还有这桩喜事。眼看日期就是明天，打开衣柜想要寻件合适的衣服出席，却被难住了。除了职业装就是学生装，实在拿不出手了些。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陪你去买一件，商场一开门咱们就去，你换上之后直接杀去婚礼，应该来得及，就是赶了些。你看这样行不？”最后被弄得没辙，许栩提了个舍命陪君子的建议。
“哎，好。许栩啊你真是救苦救难……”宁优立时跟上的狗腿谄媚被对方一下截断，许栩毫不留情地道：“打住，赶紧去睡，明天要起个大早，逛了街还得参加了婚礼，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