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佚事》第7章


故推脱;“讷娘,此事您不必着急。我们刚刚搬进城里不久,人地生疏,有些情况还是不很了解的?况且,我正在筹办企业,急于招聘人才,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准备把郑家的磨玉作坊尽快地开办起来。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搞熟了这里的人际关系,全面了解一下兰家的情况之后、我们再做商议这桩婚事也不迟嘛。”
听得话不中意?老太太肩头一抖,面孔冷峻得就像一块铁板,眼睛里闪烁着威严的光芒,语气越发尖刻起来;“为了延续郑家后代,讷娘早就劝你纳妾再娶一房。可是,你却对此置之不理,总是找来借口拖延时间?”
其实,对于老太太的这种强制行为,儿子和媳妇并没有过抱怨?在此“无后为大”的年代,在世俗人的心目之中,子孙后代——就是生命的延续!大凡无后,就被认为是生命的缺欠。郑老太因循守旧,性格刚强,且又人前极要脸面,为了延续子孙后代,她曾煞费过不少苦心,百般地催逼儿子添房纳妾,以图早日抱得子孙、继承家族香火。举行设坛抓阄以后,纳妾的人选已经确定下来,儿子却是对待此事不理不睬,置若可否?老人家心里特别着急,情绪就越发迫切。现在,她不想继续“守株待兔”,甚至毫无希望地拖延等待下去?而是必须抓紧时间,要把兰姑娘尽快地娶进家门,要在有生之年、极力地将生命上的这份缺憾弥补上!
此时,郑先瑞虽然心怀抵触情绪,可是至孝为尚,无可奈何?听得母亲坚持己见,他只能斟字酌句地做出解释;“讷娘,纳妾这桩大事,我们应当从长计议?不能像弄来一只小猫小狗、在家随随便便地养着就行?诸于兰姑娘的人品怎样,家庭背景如何,这些都是未知之数?就连对方的基本情况都没搞清楚,我们总归不能稀里糊涂、剜进筐里就是菜吧?”
当即,老太太满脸怒气,立即感觉堵了胃口。她将茶杯“叭哒”一声放在桌上,面目寒气逼人,声高八度,厉声驳斥;“此事干什么还要从长计议?”话说此处,她非但不听奉劝,反而使劲地拍着桌子,强行施加压力说;“先瑞,此妾不管是优是劣?你必须娶回这位兰姓姑娘做为二房夫人。这桩设坛中阄的婚姻、就是;天造地设,命中注定。怎么——难道你想违抗天意,背离孝道,还要推脱不娶?”
于氏站在一旁。看到婆母大发脾气,害怕因此闹腾起来,柔声细语地奉劝说;“我们知道讷娘着急想抱孙子,先瑞哪里能够违背孝道行事?只是我们搬来城里不久,刚刚开始筹办企业,工作过于繁忙。等他忙过这一阵子,一定听从母亲的安排、抓紧时间办理这桩家事。”
老太太面若冰霜,冷酷的毫无一丝人情,厉声埋怨道;“夫人结婚数年,一直没有给郑家生儿育女?你名医没少去看,仙方神药也没少吃,可就是没顶一点用处、没有让我看见一点成效?”这个时候,老人家似乎满腹苦处,感到有了撒气的地方,她目光瞥剜着儿媳,狠狠地咬着牙根,怪罪地训斥;“为了能够抱上孙子,娘娘庙离家那么远,我年年都陪着你去敬佛上香。这屈指算来,倒是数数几年了,也没有看见你怀上身孕?对于先瑞纳亲娶妾的这桩事情,根本就没有你参与和发表意见的权利。”
于氏处事一向宽容,心里却是满怀凄楚。此时,她的眼睛里含着泪花,只能黯然低下头来、默默地沉静不语。
瞅瞅儿媳怯懦的样子,老太太皱一皱眉头,似乎有点儿心生怜悯。继而,她的嘴里吁出一口长气,缓慢了声腔说:“咳,这人世间——谁人不思儿女情长?哪个人不想天伦之乐?今生,我是毫无牵挂,别无所求,只是盼望在有生之年,看到郑家人丁兴旺、子孙满堂。现在,我都土埋大半截子了,真是叫人心里着急呀?”
于氏每每受到委屈,嘴上无法言表,身心仿佛被挤压在石缝之间。此时,她惟恐婆母再度发难,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声色婉约地安抚说:“讷娘说了算,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老太太认准的事情,哪里容得反驳和推迟?她向来说一不二,口气十分强硬,立即正式决定;“今年,是癸亥大吉之年,大凡搬迁营灶,婚聘嫁娶,多以这猪属吉年为佳。依我看;咱们郑家娶亲纳妾的这桩大事,必须要趁早地办理妥当,绝不能再往后拖延耽误时间了。”
事态大局已定,已经无法扭转。郑先瑞不能反抗,怎敢违命不尊?他眉宇紧皱,心里揪的很紧,虽然极不情愿,也只有低头认可,小声回应;“讷娘,等我备足财礼,就尽快地送往兰家。”
这时,老太太嘴上松了口气,脸色也舒缓一些,语气却是仍然咄咄相逼;“喜事即然定了,就必须要抓紧时间,稳稳当当,痛痛快快地操办好这桩婚姻大事。”
面对这样固执的母亲,事情根本不给儿子留有一点回旋的缝隙?于是,郑先瑞将心一横,硬着头皮把事情答应下来;“讷娘,儿子知道了。”
(2)
接连几日无雨,炎热的太阳直射大地,西下洼地被烘晒得干巴皱裂。
自打兰姑娘被郑门选中,兰家人就乐得佼幸,翘首盼望郑家能够早日送来财礼。可是,时间慢慢地挨过了几天,却迟迟未得对方音讯,不见送来彩礼?一家人心里发毛,担心夜长梦多,徒生了种种猜疑。
这天早晌,日照半杆。兰家人围坐在饭桌跟前,一个一个端着饭碗,闷闷惆惆地喝着稀汤。
在此之前,兰家每日缺米少盐,粗汤淡饭。遇到青黄不接之际,有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时常以野菜充饥也无从怨处。可是,时至今日,兰得财瞧见桌子上的残汤剩饭就满肚子怨气。他紧皱眉头,圆凸凸地瞪起眼珠,遂将饭碗和筷子朝前一推,站起身子,怨声载道地大发牢骚;“照理说;妹子的婚事已经“中阄”七八天了,财礼早就该送来家了。可是,事情拖延至今,郑家那边一直不打鸣,不下蛋,没有一点儿音信?难道郑先瑞想要放弃这桩婚约,推掉这件婚事不成?”
兰姑娘坐在一旁,情绪犹如一团乱麻、没有心思吃饭。听见哥哥的猜忌和谩骂,惟恐事情会有变故,忧伤的泪水立即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此时,她心里烦乱不安,十分悲伤,忍不住地放下碗筷,转身就奔回了小屋,扑倒在小炕上大声恸哭起来。
兰得财性急暴躁,面皮越发紫涨,更是显得气不一处。他拳头一挥,胡须髭髭戗立、阴毒蛮横地发起狠来;“我妹子的这桩婚事,是郑先瑞在人庭广众面前设坛抓阄亲手选中的。如果他敢把自己屙出的那杆屎撅筋回去,我就替妹子去找他算帐,保管砸他个兔子屙不出屎来,叫他再也娶不上老婆?”
兰小鬼坐在桌前,心里也是有些猜忌和疑虑。但是,他狡狯老道,诡计多端,看到家人有些沉不住气,瞳仁便是瞬间一转,一时无奈地安抚说;“得财,这件事情,咱们暂时先稳住神儿,稍稍等些时候再说?郑家大张旗鼓,公开设坛抓阄,选定了迎红做为二房,这就是俗定即成、公布于众的事实。我估计;郑先瑞没有充分的借口和理由,还不至于撕破脸面,失信于人、能够轻意反悔的。”
兰小鬼的几句宽慰之言,使得家人心情放松,小屋里面的哭声也缓解了一些。
这个时候,房门推开,佟麻子从外面迈了进来。看到屋子里面气氛紧张,麻脸子皱起眉头,眨巴眨巴小眼、朝佟氏询问;“大姐,郑先瑞那边怎么还没有音信,至今没给送来财礼呀?”
佟氏本来就是一脸苦相,紧拧着愁眉,面皮堆起的皱纹就显得更多了。恐怕姑娘的婚事半途而废,感到心里忐忑,有些惴惴不安。听见内弟问及此事,她苦赖吧唧地颤动着下巴说;“二弟,直到现在,郑家那边一点儿音信没有,谁知道这里头是怎么一回事呀?”
佟麻子一时语塞,抬手挠一挠头皮。也是心存疑虑,犯了合计?
兰得财沉不住气,又阴蛮地大嗓道出;“郑先瑞要是反悔妹子的这桩婚事,我就去放把火,烧焚他家的房宅,决不能让郑家人的日子过消停了。”
突然之间,隐隐若若地听觉到;一阵欢庆喜乐的喇叭锣鼓声,由远至近,渐渐地传了过来……。
兰得财闻得声音,脑瓜猛丁一激?随即,他转过身去,迈开大步,急促地跑了出去。开了院门一望,一行披红挂绿的送礼队伍,正锣鼓喧天,车载人抬地向这边走了过来。当时,他的情绪万分激动,简直喜悦兴奋极了!赶紧回过脸去,振臂高声欢呼;“爹,妹子的婚事这回妥了,郑家送来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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