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佚事》第12章


量上乘,房宅要价亦高。
郑先瑞慷慨解囊,妥善地为其办理了购房手续。然后,差人又将整个宅院和房屋装修一遍,家具及设施也都办置一新,才通知岳丈一家搬来入住。
这是一座长方形的院宅,面向座北朝南。院子里有三间正房,两侧各有五间厢房,院落围墙,房宅屋顶,都是青砖青瓦,门扇和窗框均为紫檀一色。院落里面,布局结构合理,生活设施齐全,而且又很宽敞明亮。
搬来了新居,兰姓一家皆大欢喜。兰小鬼和老婆子住进了上房,兰得财与妻子住进了东厢房里。屋子里面,立柜,炕柜,茶桌,以及摆设陈列等等用具,都是焕然一新。乔迁之喜,庆祝的红色对联贴上了大门,从这幅贺联的祝词当中,就能清楚地意识到、房屋的主人又有了膨胀的欲望和新的企图;
房前摇钱树
屋后聚宝盆
横批是;满地金砖
乔迁之日,兰家置办了一桌庆宴酒席,特意请来了佟麻子同喜同贺。
酒菜和鱼肉摆上了大饭桌子,兰小鬼、兰得财、麻脸子、以及兰姓家人围坐在一起。举杯相拼共饮,一个个激动的眉飞色舞,高兴的拍手称快。
喜庆之即,酒兴愈发浓烈。佟麻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羡意兮兮地赏视着新居里面的摆件和设施;高级敞亮的住宅,高档一新的家具,高级品味的鱼肉酒菜。身边的崭新设施,面前的美味佳肴,不由使之心潮翻滚,切切眼红,内心产生了几分的醋意和嫉妒。借着酒兴的热烈气氛,他似乎含着一丝不满的神色,为此又开始显摆功劳,讨价还价地贫嘴念怏;“哎,我说姐夫啊!当初,要不是我去郑先瑞家里——投了那个大大的纸阄,把你的女婿给懵懵唬唬地忽悠迷糊了!你们兰家能够攀上这么有钱的人家,现在能够住上这么阔气的新房大院呀?”
兰小鬼住上了新房,心里特别得意,高兴的瞳仁直转,眼睛闪闪发光。他起身亲自为麻脸子斟满酒杯,频频地高调劝酒,目光有些深邃难测,嘴上却是不乏赞美之辞;“那是,那是。当时,咱们就是搞了那么一点点雕虫小技,就打破了郑先瑞的心理防线,扰乱了他的神经系统。使其迷迷糊糊地中了咱们的全套,抓起了咱们投射的大个纸阄,聘娶了我家迎红作为二房夫人,才算改变了兰家的生活条件,终于住上了这座暂新的大房子。今天,能够专门请来二兄弟到家中饮酒庆祝,同喜同贺,不就是还念记着你的这份大功大劳嘛。”
麻脸子知道姐夫处事阴险狡猾,出手小气吝啬,对此虽然心里不快、却也不能过多地说些什么了?
酒香酽冽,几杯酒下肚,兰小鬼就有了几分醉意。对待金钱财物,他贪图无度,内心永远都不会满足,得到了眼前这些,贪心的欲望则是越发强烈。此时,心愿得到了一些满足,他乐得咧歪着嘴巴,露出一口疵黑的黄牙,颤颤微微地摇晃着脑袋、哼唱出当地讽刺懒汉的一首歌谣小调;
“省了咸盐费了酱。
省了柴火睡凉炕。
拔坏肚子拉稀屎。
算细帐都一样?”
兰小鬼的嗓音有些粘滞,一字一句咬文嗑字,一声一声抑扬顿挫,唱的既有节拍、又很投入。沙哑的声腔,夹杂着一种欢欣和惬意,愣是把一段苦涩乏味的歌词、唱漾出一股阴怪兮兮的喜庆味道。
若在往常,听到这种不伦不类的腔调和唱词,麻脸子很是有些厌烦。然而,酒过几巡,嘴里咀嚼着好酒好菜,瞅一瞅满屋子的高档设施。他心存几分妒意,目光热眼灼灼,静耳聆听着这一段唱腔,并扑捉了其中的唱词和内容涵义,一缕一缕地细细品嚼,便是感觉自叹不如,心头涌起一股酸溜溜的醋意滋味。此时,不知是一时出于嫉妒,还是心里羡慕,他热切地伸出了大母指头,比比划划地吹捧说;“嘿嘿,姐夫的这段唱腔可真棒唉。其实,要论起居家过日子,也就像你的这几句唱词一样简单。常言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从今往后,你们兰家人可就行喽,用钱缺物——就可以直接去向郑家那边明敛暗拿,再也不用掰着指头算细帐喽。”
听到赞美之词,声声索耳,兰小鬼无比高兴,更是兴奋极了。这个时候,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滋流地呷上一口,喉咙“咕噜”一声咽了进去。酒香回肠,心里得意,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种狡黠诡异的神色,脑子里又在邪魔鬼道地考虑和琢磨另外的一些事情?他吧嗒吧嗒嘴唇,脸上美滋滋地挤出了丝丝奸笑、慢悠悠地接了话茬说;“二兄弟,现在,我算是看透了,傻瓜才他妈的省吃俭用、掰着指头算细帐呢?咱们这是不偷不抢,不用辛苦劳作,就能够把别人口袋里的银子、算计到自己的口袋里。这是凭着咱们脑瓜灵活,怀有心机,就是有着这样一份能耐,你说对不对呀?”
麻脸子也是有些醉意,目光羡意兮兮,遂又伸出了大拇指头,叩头般地朝前弯勾几下、极其崇拜地赞赏道;“对,对,对。姐夫的脑瓜特别精明,擅于摆布和策划计谋,智商就是高人一等。有了这份能耐,就能够坐享其成,投机取巧,得到实惠,确实令人特别羡慕。那个智能型的商人郑先瑞,竟也被咱们给唬弄的迷迷糊糊,乖乖地上了圈套,俯首帖耳地听从咱们摆布。这就是姐夫享乐生活的一份能耐,一份真正的能耐。”
兰得财原本就是个酒鬼,今日庆幸,就越发贪杯。他大碗满上,仰了脖颈、一碗一碗“咕咚”“咕咚”地灌入腹内。此时,他喝的满脸涨红,圆瞪瞪的一双眼珠虽然有些发直,舌根也似乎有点发硬,大脑的思维细胞却是仍然十分活跃。听得老子闲谈,他精神十足,二目凝透出一股凶狠的神色,毫不含糊地插话说;“爹,现在——咱们兰家总算离开了穷窝,搬到城里,住上了新房。往后,咱们还要寻思——从妹夫那里谋求个财路,整来一桩生意或买卖做做,也得弄来个掌柜的当当才是?”
听了儿子的想法,兰小鬼瞳仁一转,眼睛里掠过一抹深邃的阴云。随即,他目光狡黠地瞅瞅麻脸内弟,脸上露出一股贪婪的笑容。
(2)
兰家的新宅,距离郑家只有二里多远。相距较近,往来便利,凡是兰家日常所需,顺脚就可以去到郑家敛拿索取。
这一天,日照半晌。兰得财闲来无事,敞开衣扣,裂斜着前怀走出家门。他遛遛达达地绕过后街,嘹嘹唧唧地吹起了口哨,慢慢悠悠地朝郑家走去……。
郑家的马号,设置在房宅院落后面。马棚的围墙与院落相接,两扇桐漆的木板大门,正临城南西路的一条街口。
马号院里,东边是喂养牲口的马厩,西边有两间青砖的瓦房和一间库房。马棚里面静悄悄的,几匹马儿都在低头吃草,能够听见“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此时,车夫老汉,身穿一身黑灰色的粗布衣裤,正端着一簸箕饲料,从仓库里面走出来。进了马厩,他将簸箕里的饲料,一份一份地添入马槽里面,再伸手把马槽里的草料调拌均匀。
车夫姓冯,年龄五十多岁,在郑家赶车多年。由于老汉面皮黑黧,嘴唇略厚,长得个子不高,身材墩实。再加上此人日常少言寡语,为人忠实厚道,待人处事有些木讷,当年的主人郑世清、便增与一雅名;冯敦。
冯敦老汉孑然一身,性格古板,生活中别无嗜好,惟独对赶车养马之道有些韬略。郑家的主人都称谓他“冯头”。后来,院子里的人听久了,上上下下都跟着叫,这样听来顺耳、又显得近乎。
冯头添加完喂马饲料,蹲在了马槽旁边。随即,他抽出腰后的烟袋,装满了烟锅,叼在嘴上,点了火,吮着烟嘴“吧滋吧滋”地抽吸起来。接着,他的口里,鼻里,皆喷涌出一股一股浓浓的烟气,眼前便是青烟弥漫、云雾缭绕了。
心里淡定,香烟提神。冯头静了耳,聆听马儿“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也感觉极有韵味。间或,它们不时地夹杂几声“呲呲”的鼻响儿,声音就宛如一支非常柔韧的打击乐曲,轻悠荡漾、袅若丝缕地注入心田。这个时候,老汉的眼帘便遮眯成了一条缝儿,再扑捉着其中的韵味和乐感,一缕一缕地细细品嚼,仿佛就像饮了一杯酽冽的老酒,心里头感到舒适甘醇,别有一番欢乐愉悦的爽快滋味。心境释然,他的脸上就会渐渐地淡出一抹惬意,眼角那些迭起的纹皱、也似乎就此浅了下去。
(3)
兰得财迈着方步,摇晃着脑袋,嘴上嘹嘹地吹着口哨,来到了郑家的马号门前。瞧见大门紧闭,他抬手挥拳,凶巴巴地朝大门敲砸了几下。
冯头一袋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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