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佚事》第63章


女儿的鞋子很不合适,兰氏的脸上立刻泛起一抹黯色。回想起李家退婚的那份懊恼,她额头紧蹙,满腹晦气,怨声念叨说;“咳,自打那个天打雷劈的李成龙退婚之后,我就一直在为你的婚事而犯愁?你说,现在郑家穷困潦倒,我们转眼之间就被人家瞧不起了?”话到此处,兰氏感觉女儿即将出嫁,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该提及此事,不能让女儿扫兴。接着,她话锋一转,笑脸盈盈地安慰说;“兰玉,这一回;你也算是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嘛。郑如玉临近婚期,则是患病至死,腾出了位置。趁此机会,你能够嫁给庄姓这样的大户人家,咱们娘俩也算称心如意,就等着下半辈子享清福喽。”
郑兰玉试穿不上新鞋,随手将其撇掷一旁。一时心情不快,不免思想有些顾虑,她皱一皱眉头,瘪了瘪嘴角、叹出了一口闷气说;“讷娘,明天的婚庆典礼,我必竟是代替郑如玉嫁给庄润田的。这种冒名顶替的做法,真是有点像做贼似的,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其实,郑兰玉的婚姻,就是兰家人赌注的一次筹码。接着,兰氏喷口一笑,心里的烦恼、立刻就被抛弃到脑后了。她倒是颇有经验,满腔情绪地鼓励女儿;“咳,郑如玉患病死了,妹代姐嫁,天经地义,这还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者说;庄家那边是吹喇叭抬轿,大张旗鼓地前来登门聘娶。只要你坐上了那顶迎亲的花轿,被抬进了庄家大门,与新郎官庄润田拜过天地,结为夫妻,你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庄家院里的大少奶奶。以后,只要女人能够媚住男人,拴住男人的心思,到时候再为庄家生了孩子,那就是一切如意、完事大吉。”
听得经验之谈。郑兰玉眉毛一挑,抿嘴一笑,信心百倍地表示说;“讷娘,这一点您就放心好了。从小到大,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过手呢。我长相漂亮,聪明伶俐,做了庄家少奶奶之后,庄润田一定会喜欢我的。”在此喜悦之即,仿佛有着一抹阴影笼罩在心头,她总是怀有一种深深的记恨,脸色也突然地冷落下来。继而,则由衷地发出感慨说;“听说,庄润田现在的家庭状况,也不比李成龙的家庭条件相差多少?等我与庄润田结为夫妻之后,成为了庄家的大少奶奶,就让那个该死的李成龙后悔去吧。”
提起旧怨。兰氏又很愤愤不平、开口咒骂;“哎呀,现在有了庄润田,你就不用再想着那个李成龙啦。李继善一家,就应该给他们千刀万剐。咱们要不是被李家人给耍了,也不会出此下策、冒名顶替地嫁给庄润田呀?若是能够给你找到更为合适的人家,咱们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嫁到庄家去唉。”
听到这些,郑兰玉眼皮一眨,反倒洋洋得意,庆幸地自我安慰说;“讷娘,这一点我心里明白。若不是郑如玉死了,我们趁这机会钻了个婚姻空子,咱们下半辈子还不都得吃亏遭罪呀。”
此时,夜过三更,已经时侯不早。兰氏转了脸,瞅一瞅窗外,赶紧吩咐说;“兰玉,你先脱去嫁衣,赶紧回到房里睡上一觉。天亮的时候,你就得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可不能耽误登轿聘娶的良辰吉时呀。”
兰玉应了一声,赶快地脱去嫁衣。然后,她和母亲分别地拿了几件新衣,还有一些应用的婚礼佩饰物品,一起走出了东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39。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1)
当晚,马车摆脱了人为控制,迅速地驶向郊外。前面驾辕的那匹枣红色老马,经过冯头多年喂养,早已驯练有术,通灵人气。它高大雄健,目视前方,四蹄疾驶地奔弛在夜幕茫茫的旷野之间。
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四周黑森森的、如同地狱般深邃幽绝。夜风袭来,树木萧瑟,不时发出嗡嗡的声响,就像在吞噬灵魂。
家燕坐在马车上,惊慌恐惧,身不由己,浑身微微颤栗。再瞅一瞅身边“死”去的小姐,难过绝望,悲痛至极,禁不住崩溃般放声大哭起来。悲切的哭声,随着漆黑的夜风,荡漾在寂静的山谷间,凄凉幽婉、如诉如泣;她哭诉着人情冷暖,哭泣着世态炎凉,哭的昏天黑地,不知东南西北、更不知道马儿将会把她们拉向何方?
枣红马雄风凛凛,跑了一程又一程,家燕哭了一阵又一阵。直到哭的口干舌燥,浑身没有了一点儿力气,她才噎咽地止住哭声。此时,天空的那轮冷月,仿佛扯破云层、从云隙中悄然地露出一抹光亮。马蹄声也“呱哒,呱哒”地放慢速度,车轮在茫然无际的夜色之中、稳稳地向前行驶。
痛苦归痛苦,可人总是想要活下去?家燕擦了擦眼泪,仰脸凝望上天,忍不住发出一种无助的呐喊声;“老天爷,你在哪里?人人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而我的出路又在何方?”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天空中,乌云在渐渐地退去,月亮慢慢地从云层里爬了出来。星星也不知从何处冒出,黯淡地点缀在苍穹之上。
冷月寒光,映耀在郑如玉那张沉静的脸上。蓦然间,家燕瞧着小姐那双紧闭的双眼在微微抖动、仿佛隐隐若若地有了一丝生息?她惊愕至极,心头顿时陡然一震;难道人“死”还能复生?心存疑窦,不由贴近脸儿仔细一瞧,立刻大声呼叫;“小姐,小姐?”
经过夜间凉风吹拂,再加上马车一路颠簸,郑如玉从昏厥之中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小姐有了生还的气息,家燕惊异地问道;“小姐,你醒过来啦?”
此时,大小姐还在弥冥之中,头脑意识没有完全清醒,却恍惚感到周围的环境大有差异?她眼皮半睁,气息微咽,朦朦胧胧地询问;“家燕,这是在那儿?”话音未落,由于身体极度虚弱,气脉不足,她又再度地昏晕了过去。
看到主人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家燕完全把恐惧抛在脑后、急切地连声呼叫;“小姐、小姐。”
(2)
荒原野外,大地一片沉寂。月光清辉,漫漫勾勒出一座老宅屋脊,房院围墙,院落大门的廓影儿。
马车行驶到宅院门前,截时煞然而止。随即,枣红马伸长了脖颈,高仰起脸儿,面朝院宅大门里“嘶,嘶,”长鸣。
院落很大,里面静悄悄的。一抹月光透过窗纸,映进了一间老屋,辉映出一位老汉的脸庞。这位老汉躺在屋内的炕铺上,唇腮鼓动,酣然入睡,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粗浑鼾声。猛然间,一阵“嘶嘶”的马鸣声传入耳畔,唤醒了正在熟睡的老汉。朦胧之中,老人睁开双眼,感觉这种声音特别熟悉,耳闻能详,立刻惊疑地坐起身来。随即,他披上衣裳,穿了鞋子、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万物萧疏,夜更人静。家燕坐在马车上,忽而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心里胆怯、恐怖极了。不知道此地何处,步履何人?她顿时惊慌失措,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只有束手无策地等待厄运降临。
老汉走近院门跟前,随手将门插一抽,“吱噶”一声打开了大门。
月光之下,自己喂养多年的枣红马就站在眼前,这位老汉却痴愣愣地瞅着马儿疑似梦境?此时,他揉一揉昏花的老眼,又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生疼生疼。目睹肌触,认定事实无误,他才醒过神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个时候,枣红马已经认出了主人。它伸着脖颈,热眼灼灼,凑近老汉跟前用鼻翼嘘嘘嗅嗅、亲昵地贴一贴脸儿。此时,老汉如同见到亲人,伸出胳膊搂一搂马脖,捋一捋马耳、抚慰地摸一摸马脸。心里激动,老人的眼里噙出泪花,他轻轻地拍了拍马背,声音嘶哑地喃喃说出;“我的老马识途啊。”
家燕畏缩在车上,感觉话音耳熟?不由抬起脸儿、暗然瞧去;月影之下,这位老汉身材敦实,头发花白,脸庞宽厚,十分眼熟。再仔细端祥端详,才看得清楚,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郑家赶车多年的冯头。当即,家燕忽而眼前一亮,心中不知是喜是忧,禁不住脱口喊出;“冯头?”
冯头听见声音,顿时神色一怔。他用衣袖擦去泪花,走近跟前,瞧见家燕坐在车上,质疑地询问;“家燕,你怎么会坐着马车、来到这个地场?”
绝望之际,家燕就像遇见了救星。她指着车上的主人,哭了声腔说;“冯头,你快救救大小姐吧?”
冯头低下头脸,觑觑老眼,才看清楚车上还直挺挺地躺着一人?瞧见大小姐身患重病,不醒人事,诧异地回问;“这,这就是大小姐吗?”
家燕应声下了马车,哭泣地重复说;“是啊,冯头,快救救大小姐吧?”
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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