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佛》第67章


“大娘可否容我二人一语?”
几乎从未与这等人打过交道的佛缘,喉管里挣扎了片刻方才选定了该出口的句子,言辞并无激烈或者严肃,只是清清淡淡,却让方大娘心底益发的多了忐忑。
未及佛缘再多说,忙不迭的点头跑了出去,根本不记得这里是她的家。
略有惊讶的看着那妇人夺门而出,佛缘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惊讶表情,耳朵里便传来了‘啧啧’的声音以及和那声音一道传来的不以为意的话:
“真了不起,只是一句话居然能吓得人落荒而逃。”
这话虽然是就事论事吧,可调子里带的嘲讽却让佛缘坐起来的身体僵硬了一把。
他实在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更甚者,是遇到了同样一件事情——失忆。却偏偏有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变化!
自己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初的那个女子吗?
巫瀛看到自己面前这人的样子,也么露出啥表情,并没所谓,倒是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这次的语调变回了正常:
“现在你身体应该好多了,我呢,虽然没什么记得的,就记得把你弄出来。这种好事儿不做我反正也做了,下一步也就好事做到底,告诉我该把你送到哪里吧!”
佛缘蓦然抬首,眼睛里带着一股巫瀛看不懂的情绪望她,看得她心底居然隐隐一哆嗦。
“喂,你不至于连这都不愿说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不愿意说出自己和他的关系,或者说是什么人让自己来救他,自己又是谁,但巫瀛想他至少应该会想要回家吧?如此一来自己也好少个累赘,慢慢去弄清楚自己……或者干脆独自一人逍遥自在,也未尝不可。
可这人表情,却像是极不愿说的样子,该不会是打定了注意赖在自己身上吧?!
她并不知道,佛缘在她这话出口的刹那就失语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这一辈子,也就只是在两年前有过一次目标,余下的时刻总是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可此刻,他要回宫去吗?
佛缘有些愣的望着自己面前的人,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被她推下树洞的时候所想的事情……自己当时所想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至少,不再是旁人的妻子……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想?
还在念念不忘?
佛缘沉默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还拥有这种念头,无论是从身体或者心理,都不应该有——他应当是继续一味波澜不惊的,可偏偏事实却总是在反驳着这样的念头。
该回去吗?
回去做自己的王爷,过自己的日子?
自从在囚室里再一次的遇到她,自己的思绪便几乎没有理清过,佛缘想着,继而想到,其实或许自己从遇到这个人的时候开始,思绪便从未被理清过吧……
最开始的无所谓,其后的好玩儿,再来的在乎,以及后来的最在乎,到又一次的回归平静……似乎从来不是理智的选择。
佛缘的沉默让此刻只想要拜托累赘的女人显然很不满,而这种不满也非常明显的留在了她的脸上。
巫瀛黑着一张脸推出了房里,临走的时候把门给关得‘砰’的一响。
……
数日后,巫瀛决定离开这里。并且非常不情愿的带上了佛缘这样一个累赘。
毕竟她总不可能把人给留在方大娘的家中吧!
人毕竟是她带出来的,而此刻两人一定会被追的事实也不容她忘记,虽然对于这一切她全不明白,但是事情还是她干的,就算是要把人给在后头弄死了,也得走远一些再说!
这几日停留在这个小村子,只是因为这人需要养病,养好了之后才好继续跑路。而且这村子也实在是隐秘,如果不是误打误撞,他们也不肯能找到这里,所以巫瀛一直很放心。
不过再放心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在想方大娘打听到了怎么走出这片林子的路之后,又给这位后来变得战战兢兢的大娘家中挑满水,巫瀛拿着一点儿干粮带着佛缘便又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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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数日内也没有追兵追到,所以两人这次上路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狂奔个不停,只是像正常人一般的赶着路。
这个时候的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将来,也不知道离开了这片林子之后自己会与对方怎么样,只是一路沉默的思考着,除了夜里就是不停歇的走。
佛缘没再叫苦,他本就不是吃不得苦的人,若然,当初在那间囚室里他早该死去了。
巫瀛却有些不知道该把这人如何是好?若是走出了这片林子他真要跟着自己,那怎么办?
她一个连自己是谁的人都不知道的人,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怎么办?
如果是个漂亮姑娘,倒是能给丢到妓院去,不过谁又说男人不行?
一个奇异的念头自她脑海里浮现——巫瀛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袋里会产生这么一个念头,但是却似乎觉得这个念头应该是有过一个什么好笑的故事——仿佛曾有过这样一幕的样子——此刻的巫瀛不知道,这样的一幕的的确确出现过。
可这一好笑的念头也这让她保持了片刻的好心情,下一瞬便奇怪的感觉到一股十分沉闷的感觉充斥在了自己的心底,似乎有些十分不让人愉快的东西被她遗忘了却还是能对她的情绪产生影响。
此间已是如落西山,只余着最后一丝橙红色的光辉在远远的地平线的位置散发着余热,林子里也逐渐的落下寒意,虽不算是太过寒冷,却一比不得日间的温暖。
林间树木的影子都被拉得老长,在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到它们的影子,就像是在那里停伫了百年的模样;而夜幕的逐渐降临,则让那些白日里安静的林间野兽们慢慢变得暴躁不安起来,两人在走动间时常会听得此起彼伏的动物嚎叫声,把这逐渐变得漆黑的森林添上了益发多的恐怖。
巫瀛走在这里,奇怪的并没有觉得多么害怕,于是她又肯定了自己必然穷苦的出身——一般人家的姑娘,哪里有得这种心态?
至于佛缘,也并不是胆小的人。
虽然自幼时尊贵非常,被保护的十分之好。但也是因为如此,见过的市面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他与巫瀛不一样,必然不是因为经历过如此的境地而不觉得可怕,现在这种夜里走在树林里的状况他自然也不曾遇见过,但对于一个闲得无聊只得以书籍和棋来打发时间的人来说,他自然读到过许多的有关动物的东西,而又因为身份的尊贵,他更是曾经无聊的让人把他感兴趣的不少野兽给带到面前来过——于是此刻,他甚至能听得出那些叫声里,哪一个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当然这也不是他不害怕的理由,他最大的底气其实来源于这个女人。他自然知道巫瀛的武功有多高。
不过,当日后他忽然发现此时此刻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这个女人失个忆,居然连自己的武功大部分都给失掉了的时候,无语良久。
言归正传,正当二人在这样环境下一路走过的时候,巫瀛的那一声噗笑,倒是真把佛缘给吓了一跳。
而之后她忽然又沉闷下去,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得:
“找个地方过夜吧!”
那个陡然发笑又陡然沉默的女子面上神色不够分明,而已经沉下的夜幕也让他并不能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奇怪的是,佛缘忽然感觉到这个人此刻,似乎是在难过……难过?
一个失去了记忆却并不会因此难过的人,会为了什么而感到难过?
他有些不能理解。
但是却感觉的非常正确!
巫瀛此刻的的确确是在难过,虽然她并不明白自己难过的理由。
她并不是容易流泪的女子,在童年的那场惊变之后她便几乎不曾如何哭过,可是这一刻,却明明什么也不知道,不清楚,那双一直坚定的眼睛却逐渐逐渐晕染上了深深的红色……而那里面,甚至有在蓄积的水,等待着缓缓落下。
佛缘被惊呆了!
他望着自己面前看不清面孔却在眼睛的位置呈现出水样光泽的人陡然之间呆愣起来!
她……在……哭?
她会哭?!
无论是从前那个总是在笑的女子,亦或是后来成为了旁□子的她,哪怕是现在有些恶劣的人……佛缘从未曾想过她会流泪,就像他从不以为自己会流泪一样。
但是继而,佛缘想到其实自己是流过泪的,而那个时候的心底,苦闷的感觉……将心比心的想着,他亦回忆起了那个时候的难过。
沉默的向前走了一步,在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那一瞬,他已经选择了跨过两人之间这些日子以来的那道门栏。
佛缘的跨向前一步并不是终止,而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他走过那一步,便自然的抬起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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