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38章


姜蝉急急欲说出口的话被一声不急不缓带着病态的声音压下:“听说行巫蛊之术的女子不可生育,不知良人可知道?”
姜蝉进宫两年备受皇恩到现在也一无所出,甚至连怀孕的消息也从未传出,反观傅清芝进宫比她晚虽不甚小产起码也有过身孕。她已因此不知多少次受人议论遭人当面讽刺。可是皆不及殷良人这一句话来得叫人心寒。
若说前面的证词皆可以说是诬陷,那么没有生育这一条是铁铮铮的事实,任她再能言善辩也辩不了自己的清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殷良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与她从未有过过节,为何她竟这般恨她非将她置之死地不可?
她不能生育是因为兰薰,又不能说出。因为一旦说出便会牵连到其他人,加之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使说了也只会被当作狡辩。只笑曾经说过太多谎言,如今再来谈真话也无从信起。
“难怪姜良人到现在也无身孕,原是此缘故。”林长使恨恨道,似是报了刚刚的仇,“为了对付宫中姐妹不惜代价,良人真是用心良苦。”
沉鱼夫人坐在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眼里藏着极深极深的笑意。
她知道她将要成功。
姜蝉无力再看其他人,只将目光牢牢钉在段慕华身上,仿佛他是她的全部生机。
她说:“求皇上信我。”
不言嫔妾只言你我。她希望哪怕一点情分也好可以叫他顾及,不要对她赶尽杀绝。
可惜只得到段慕华冷冷一瞥:“信你?信你巫蛊之术高超不已连朕也被你蒙在鼓里?”
似乎被击中肋骨一样的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光,不可置信地看着座上最高的那个男人,似要将他看进骨髓里。
原来都是骗人的,以为的推心置腹,以为的甜言蜜语,以为的捧在手心其实都只是以为。
看见姜蝉带有愤恨的目光,段慕华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我以为你已爱上我对你百般讨好与温柔你却只当做没看见,甚至不惜将自己姐妹送上龙床,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可是没想到你竟恨我到这个地步要我断子绝孙不可!怎么,现在被拆穿了便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恨不得杀死我吗?
脑海中出现初见她那一夜她脸上全然不顾的愤恨与怒火,却在一夕之间来向自己邀宠,不是阴谋是什么?可恨当时自己没有看穿!
“本宫倒是想起良人那场大病,病得突然好的迅速,那位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呢。”沉鱼夫人先段慕华一步说起,一句话里满是杀机。先在众人皆认定她会行巫蛊之术时提起她的病,暗示病得蹊跷,又言大夫妙手回春,实际上是要将弈离也牵扯进来。
姜蝉恨极,破口道:“夫人不要含沙射影颠倒是非!”
“大胆!”段慕华随手便将座旁的水杯直直向姜蝉砸去,正中她的额头,顿时鲜血淋漓。他犹不解气,狠狠道,“你这可恶的贱妇在宫中使巫蛊之术还对夫人不敬!来人,带下慎刑司择日审问!”
从殿外涌上来一群铁衣护卫架住她与流霜。
四周只有一片冷冷地讥讽,扎得她的耳朵疼痛难当,但最痛的还是额头上的伤,一直流血都不肯停下。
混乱中,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仲甘珂的方向做一个唇语,不过两个字而已——玉儿。
而后,便只剩下衣裙迤地的窸窣声响,连啜泣也几不可闻。
段慕华看着姜蝉被拖出殿外,原本光彩熠熠的脸色写满灰败无力。他甚至有一刻的心痛有一刻想要喊住她的名字,但到最后只被无穷无尽的怒火掩埋。
牢里阴暗潮湿,重如巨石的铁链和肮脏不已臭气连连的囚衣根本抵不住外头日渐寒冷的天气。地上腐烂气息丛生,引来无数与监牢同色的觅食者殷勤地前来探望。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尖锐得可以掩盖掉这里其他人偶有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不过几日的功夫,白皙美丽的脸庞已与牢里的地面一个颜色。
多亏昨日林长使的探望,她身上的衣服道现在也还没有干透。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很难受很难受,但是她已无力去关心这个,手指上的伤痛远远比这个重要得多。
在受刑时她微微有听到林长使咒骂的声音与宫人劝诫的声音。
“过几日皇上皇后要来亲自审问,在身上留下太多明显伤痕奴婢实在不好做。”
“都已被打入慎刑司这个贱人还以为有人护着,本长使咽不下这口气!”
“长使有气当然要出,憋坏了身体可就不好。奴婢有的是办法让这个贱人痛得无伤无迹。”
“哦?你有办法?”
“那是自然,长使便看着吧。”
于是各种各样她从没有见过的刑具一一在她身上试验了一遍。
先是用细细的银针一样的物什一根一根小心地扎到拇指正中心,力道由轻到缓循序渐进磨人地细细转圈,顺一圈再逆两圈。细的插完之后便是中等大小的再轮流来一遍,扎到同一个位置同样深浅,连转圈的力道都与上一道程序没有差别。最后才上上最粗的那一种,还是,只是转圈再没有那么利落,速度缓了一些,扯动着全身经脉如放入搅拌一般,连意识也混进里面,从一开始的疼痛不已到后来的撕心裂肺,最后连哭喊的气力也用尽,眼睛被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淋得睁不开,迷糊中出现极深极深的幻觉,却在下一刻被那种像直直扎入心脏一般的疼痛感拉回来,让人只觉得不如死去或许更像活着。
小中大一轮针扎完天色已微微亮起,那时她已陷入深度昏迷,若不是太阳穴上那一针加上一盆冷得彻骨的水,恐怕都醒不过来。
由人抬回牢房的时候她已看不清流霜面上的表情,只记得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打在自己额头上,耳边是一阵轻一阵响的鸣叫。一觉醒来,天又暗下去,然而身边的人却不见了。
她努力爬到铁栏杆后面,双手已使不出气力,只好用头撞击,嘴里说出的话不成话也不知是些什么,淅淅沥沥地听得掌管者不耐烦地走过来用脚狠狠踹了她,嘟囔着:“小贱人,真不叫人省心。”
她嘤嘤地哭着,好像鬼叫的声音,但却凄惨无比,每一声都叫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那人捂着耳朵也不管用,干脆拿一个盆子重重打在她头上,眼前一下子就黑了。
再醒来的时候,流霜已经回来,只是好似听不见气息。
36
36、意外来客 。。。 
双手已不可用,她拼了命地用手肘去推她,那个活泼开朗会哭会笑的姑娘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伤痕多得数不清,直教人看得闭目连连。每一道鞭痕都刻进肉里几寸,有些地方已可见森森白骨,混合着血的颜色凝固在那里,渐渐地,渐渐地呈现出一种暗黑色泽,狰狞如恶鬼獠牙,直逼人脸面。
她怎么也想不到才一个晚上,她活生生的流霜便像死去一样躺在怀里,昨天还温热有力的身躯今天竟缓缓冷去!
不要睡,不要睡!
她在心里大喊,喊出嘴唇的却是依依呀呀的噪声。
她好恨,好恨自己竟沦落到这样地步,连累流霜。
也许是上天保佑,在她不断地摇晃下流霜渐渐睁开了眼睛。
她抓住她的手腕:“公主别哭。”
虚弱地朝她笑着,下意识地喊出了“公主”二字。
姜蝉紧紧抱住她,不断用脸颊凑着流霜的,来来回回地摩擦,希望能换回一丝温度。
可惜这样短暂而温馨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外头凶神恶煞的宫人利索地打开了门。
姜蝉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被用刑用得失去知觉,第二次听见这个声音差一点失去流霜。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个声音的可怕之处不啻于将她定罪,潜意识地往牢房深处躲着。
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这座牢房真小,小得那些人不过几步的功夫便抓住了她。流霜哭喊着求他们放手,而姜蝉却意外觉得松一口气。
好在这次他们带走的不是流霜。
被架在木架上,双手双脚皆被缚得牢牢的。又是一盆冷水迎面浇来,淋得她原本冰冷的身子更加失去知觉,口中不住地喘气。
一个面相猥琐说话瓮声瓮气的太监走到她面前,食指挑起她的下颚,啧啧了两声,道:“真可惜这么张漂亮脸蛋,得废了。”
说话间,姜蝉隐约闻到一股烤焦的味道传来。
那名太监取出一个烙铁往火炉里放去,只听得噼里啪啦几阵狂响,那种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将人耳膜捅破,尤其是在亲眼看着的情况下。
他幽幽地将烙铁靠近姜蝉的皮肤,假意地左晃晃右晃晃贴近她的耳根道:“良人可别怪我,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们做奴才的也是没办法。”
奸细的笑声和腥臭的呼吸味道吹进姜蝉鼻中,叫她忍不住作呕。烙铁兹兹地响,有一下没一下地试探着她的肌肤,临近的地方已经可以闻到肉被烧焦的味道。
姜蝉一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