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79章


段慕华懒得听,便直接问沈相:“对于这件事,沈相有何见解?”
本以为那个老狐狸会用一贯作风来回应,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也不再打太极一般说话,而是直截了当:“启禀皇上,无风不起浪,臣适才听了众位大人的奏事深觉薛相里通外贼一事不可再拖,还望皇上明断。”
段慕华看着满堂大臣,竟也没有一个站出来向薛相说话,不由觉得心寒。
沈相见段慕华久久没有表态,又加重了剂量:“皇上,臣有事一直不明。何以无双夫人被叛王掳走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堂下刚刚才稍稍安静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炒到□。
“当时在场尚有十余人唯夫人敢上前为朕挡下一刀继而被掳,此等忠贞燕国上下又有几人?”
刚才发过言的中太大夫道:“叛王既一心想置皇上于死地,何以对待夫人正好相反?夫人忠贞与否或许还得另当别论。”
言下之意又是咄咄逼人。
“你们的意思,夫人为救朕被掳还做错了?”段慕华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怒火。
“夫人是为救皇上被掳还是另有所谋便只有夫人自己清楚了。”御史大夫道。
“薛相与叛王勾结,驸马作为夫人的弟弟参与其中,难保夫人不是同谋。”沈相居然也沉不住气大胆进谏。
这么多人众口一词,哪怕是子虚乌有的事也难当三人成虎。
段慕华心中虽然满是怒火但在朝堂上,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却不能发作,只好按下火气,道:“把薛相一干人带上来。”
底下的沈相嘴角微微一扬。
薛玉因就在宫中,旨意宣到浮香殿里时段郁锦正在安睡。薛玉小心地松开她紧握着自己的手,最后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毅然跟着宣旨的太监走了。
来到堂上,他不慌不忙地行礼,态势气度与从前无两样。
段慕华问他:“薛玉,你可认罪?”
他坦荡荡地一笑,风仪如百鸟朝凤中那只凤凰,不卑不亢倒显得气度凌云。
“臣无罪可认。”
“薛玉你当年身为亡国贱俘幸得皇上宽厚饶你一命,不但不感恩戴德更不识好歹竟帮着薛相里通外贼,其罪当诛!”御史大夫严声厉色道。
“大人你食君之禄理应担君之忧,如今却仗着官职诬陷同僚,还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大人才是其罪当诛!”薛玉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压得他口不成言。
沈相拍着手走上前道:“总听闻薛玉出口成章妙语连珠,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薛玉淡淡回道:“多谢沈相夸奖。”
“你若不是助纣为虐,单凭这份气度老夫也十分欣赏。只是证据确凿,即使你不想认也得认!”沈相的气势果然不同,同样的一句话由他说出来就是叫人感觉心惊胆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薛玉道。
“老夫欣赏你的风度才学,若你肯将薛相如何里通外贼一一供出,我可向皇上禀明免你一死。”薛相道。
薛玉冷冷一笑:“薛玉生平最恨诬陷他人,让沈相失望了。”
“既然如此,老夫也救不了你了。”沈相冷冷挥袖,面向段慕华道,“皇上,薛玉负罪在身犹不肯悔改,请皇上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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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事出突然(六) 。。。 
局势瞬间僵了下来。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启禀皇上,臣可证薛玉无罪。”
随着来人的走进,大殿里忽然响起了点点议论声音。
薛玉在听到那人说话的时候便辨认出了是谁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来这里,又为何会说这样的话所以一直不敢认定。直到那人跪在自己身边,薛玉彻底看清了他的容颜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金黄的阳光从大殿外侧平铺进殿里,直直地延续到正好他脚踝的地方转为阴影。他的脸背着光却丝毫掩盖不掉细腻到极致的美丽,仿佛一尊玉像高贵纯洁不沾染尘世里半分尘埃,由静到动,由亮到暗,由飞扬到沉静,一切顺畅得像田间小溪里潺潺清水,带着清冽而来,拥着漫山遍野草香奔走。
“罪臣姬怀鹿拜见皇上。”
他在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有些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纯真的妩媚却看不见一点真心的笑颜。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段慕华问。
他对这个美丽得不像凡人的少年有几分印象,也的确,这张脸就是与姜蝉相比也不见得有丝毫逊色,任何人见过都不可能轻易忘记。
姬怀鹿低着头回答:“臣有证据证明薛相没有里通外贼,薛玉更没有助纣为虐。”
底下朝臣一众哗然。
他们都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心怀不满,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辩驳。因为他们都看见姬怀鹿走上前时的表情,那种似笑非笑好像要将所有人吞噬干净的表情。
唯独沈相站出来道:“你不过区区一名质子,更何况卫国已亡,有什么资格站在朝堂上?”
姬怀鹿轻轻地笑开了:“丞相说话真好笑。我又不是来为官的,何谈有没有资格?”
讽刺的表情由他作出另有一股妖娆的美丽。
沈相还想说点什么,段慕华制止了他对姬怀鹿道:“你有什么证据?”
从一开始薛玉的目光便一直在姬怀鹿身上没有转开一点,他仔细地看着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甚至头上的每一根发丝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从他脸上唯独能读出的只有平静。
最后,他看见他的嘴巴张开说了一句话:“因为臣才是与叛王段慕闻勾结的人。”
堂下的议论声音更加大了。
“你说什么?”段慕华严厉地问。
“罪臣说,与叛王往来的书信皆是臣写的,皇宫里的布局图是臣给叛王的,宴席上的毒也是臣联系宫里的人下的,所有事都是臣做的。”姬怀鹿不徐不快地将事情一件件列举出来,好像生怕自己说得还不够仔细。
“启禀皇上,姬怀鹿胡言乱语。就凭他一个小小质子怎么有能力在宴席中下毒,更不可能得到皇宫里的布局图,他分明在说谎!”御史大夫王正卿道。
姬怀鹿抬起头看着他,看得他居然有些心慌。
“大人说得是。我一个小小质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呢?还不是依仗在这里的各位大人?”他的话说得轻佻,“依仗”一词更是隐隐带着冷笑声,说得王正卿哑口无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段慕华问。
姬怀鹿收回视线,眼里忽然多出了数不清的怨恨神色。
“因为我恨燕国。”轻巧地就将这句话吐出,好像不恨一样。
薛玉想要说点什么,姬怀鹿按住他的手,两只手重叠在一起,薛玉感觉到他的手冰凉得要命,好似刚从冰块里拿出来一样。
“大胆!”段慕华大声呵斥。
“皇上问什么,我便回答什么,难不成这样也错了?”姬怀鹿冷冷地回答,声音里暗含嘲讽。
“你身为质子,卫国灭亡后燕国没有杀了你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你还有什么不满?”段慕华问。
姬怀鹿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仁慈?我宁可你杀了我也好过我这么多年来猪狗不如的生活!”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大起来,甚至像是咆哮,“你们燕国的仁慈就是把人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吗?我果真是见识了。”
“大胆!竟敢对皇上不敬!来人呐,把姬怀鹿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谏议大夫站出来道。
众位大臣皆纷纷赞成。
“大人你是怕我将你供出来吧?”姬怀鹿毫不畏惧地看着谏议大夫道。
段慕华制止了侍卫上前,对姬怀鹿道:“你继续说。”
薛玉看得到姬怀鹿的脸色在慢慢变青,手心也愈发地冷下来,甚至比冰块还要冷上好几倍。
“十年前,卫国将我送来燕国作为质子,我便从一个皇子沦落成最下贱的娼妓,在场的大人有谁将我当做一个人看待?高兴的时候把我当宠物一样养着,不高兴了就拿鞭子打我拿刀在我身上划,御史大人您说是吗?”最后一句话直接将矛头指向王正卿,全场的目光忽然一下子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王正卿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惊慌已然掩盖不住,但还是分明争辩道:“你胡说!”
姬怀鹿不动声色地将盖在薛玉上的手收回,摆出一副冷冽的神情:“御史大人您怎么知道我胡说?您对我的事情可真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语气里不乏嘲讽与辛辣的痛恨。周围的人一眼便看得一清二楚。
王正卿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口气塞在喉咙里出不来进不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通报声:“犯人薛言泽带到。”
只见薛玉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原先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全然将面孔遮住,只能从唇色中看出灰败。
“薛相呢?”段慕华问道。
一个侍卫从殿后走出来跪在地上道:“回皇上,薛相他自尽了。并且在墙上留下‘宁死毋辱’四个大字。”
薛玉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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