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83章


“可是……”
姜蝉没让流霜说完便摆摆手让她下去。
流霜也无可奈何。整晚便守在姜蝉床头,大清早便出宫去寻弈离。等弈离进宫的时候,天色也已大亮。
姜蝉黎明时分才渐渐睡去,一直到弈离到了也没有醒。
弈离静静地把脉,流霜则守在一边。外面一个宫人走进来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匆忙把朱砂叫进来,嘱咐她照顾好姜蝉,急匆匆离开。
大约过了一会姜蝉便醒了,面前是弈离沉重的脸。
“你该早些唤我来。”语气里不乏责备。
姜蝉低着头笑:“昨晚的事,怕你有不便。何况你本就不是专职太医,半夜贸然进宫有人会闲言。”
弈离看着她摇摇头:“你的烧很严重,将之前的病根引了出来。”
姜蝉没有说话:“宫里一向不是什么养病的地方。”
弈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道:“更何况你有了身孕。”
姜蝉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旁边的朱砂也是一愣一愣的。
“你说什么?”姜蝉问。
弈离转身过去写起了药方,一边道:“已经有一个月了,你最近是不是觉得恶心?”
近来的干呕姜蝉都当做是发烧与中暑引起的病症,也没有在意,却没想到是怀孕了。
她点点头,心里一阵惊喜狂涌而来。不是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处境,但是上一个孩子的莫名离世仍是叫她对这一个新生命怀着巨大的期待。
随即马上想到了自己的病,着急地问道:“孩子有没有事?”
弈离头也不抬:“你的身子弱,胎儿养分不足,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姜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弈离又道:“不过我会开药,你只需好好调养便好。”
提起来的心一下子就放下去了。
不知为何,她总能从弈离身上得到安全感。
“麻烦你了。”
“只要你肯好好照顾自己便好。”弈离道。
说着将手里的药方递给朱砂:“按着上面写的熬药,一分一毫也不可偏差。”
姜蝉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是朱砂而不是流霜。
“流霜呢?”
朱砂接过药方整整齐齐地收好道:“刚刚出去了,像有什么急事。”
“急事?”姜蝉嘀咕了一声,然后道:“去问问,详细点。”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阵心慌。不知是这个匆忙间到来的孩子带来的还是流霜莫名的不在带来。
弈离整理好东西,静静地站在一边。
姜蝉对门外的宫人吩咐道:“送弈大人出宫。”
弈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朱砂急急从门外跑进来道:“奴婢刚问了进来的宫人,说是皇后下令让流霜去长安宫一趟。”
姜蝉还没说什么,门外又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宫人:“夫人不好了,流霜姑姑被打入慎刑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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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一步走错 。。。 
宫人见似跑得很匆忙,额头上沾着满满的汗,喘气声也还在坚持耳边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尤为明显。
“皇后那边说了原因吗?”姜蝉问。
宫人愣愣跪在地上回答:“奴婢不知道。”
姜蝉站起身伸出手叫朱砂扶着:“去长安宫。”趁着另一个宫人退下去在她耳边轻语:“将本宫怀孕的消息告知皇上。”说出这句话连姜蝉自己也觉得惊讶,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退路。隐隐约约她便觉得这次流霜会遭遇不测。
一个月前姜蝉就因天气炎热闭门不出,今天的太阳尤为地大,姜蝉却前所未有地快步前行。长安宫里一派宁和,清扫的宫人见了姜蝉都纷纷请安。姜蝉也无心理会径直往主殿行进。
皇后坐在主座上似乎等了她很久,眉眼里幽幽地带着笑容,别人眼里是仁慈宽厚。看在姜蝉眼里却是另一股恶毒积怨,背后无端端冒出一股冷气。
“皇后娘娘安好。”面对沈雁眉姜蝉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沈雁眉也仍旧是一副主位待客的模样笑言:“许久不见夫人容光不减。”
说的是她一路急奔过来脸上因为炎热和气喘冒出了点点红晕。
姜蝉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讽刺。谁人不知她这几日因着天气缘故身体很是不好?
她也并不想在这种口舌之争上与皇后多费时间,开口先问:“不知流霜犯了什么错皇后娘娘要将她打入慎刑司?”
皇后的脸色突然之间就变得极为严厉:“夫人手下的奴才做了什么还要来问本宫吗?”
眉眼里的厉色显露无遗。
姜蝉也不甘示弱:“流霜行事认真,对主忠心,恕嫔妾不知皇后所指为何。”
尽管行了一礼,语气上却是咄咄逼人。
“是吗?”皇后冷冽地一笑,仿佛魔鬼将她的獠牙露出来一般,“那么本宫就要责问夫人宫里为何私藏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流霜的来历?!
姜蝉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皇后将流霜是姜国遗民一事查了出来。但马上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亡国遗民私藏在他国皇宫里是死罪,不必禀告皇上便可就地处决。以皇后对她的深怨必定马上将流霜问斩而不是关进慎刑司。
这么一想姜蝉便道:“嫔妾不明白。” 
皇后从座椅中站起走到姜蝉面前:“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隐瞒?”
“皇后娘娘公正无私,必然明白嫔妾的为人。”姜蝉不动声色地顶了回去。
皇后看似也懒得和她多费口舌,转过身回到座位上道:“本宫前些日子翻查宫人记录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份是假造的,进宫宫婢名单里根本没有一个叫流霜的人。本宫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出她的来历,或者是他国密探也说不定。”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狠狠看了姜蝉一眼,眼里有讥笑有嘲讽。但很可惜她并没有从姜蝉脸上看出害怕的表情。
“皇后说流霜是他国密探是不是意指嫔妾的身份也不干不净?”姜蝉也狠狠地盯住皇后,嘴里幽幽扬起一抹微笑,像是丝毫不把皇后放在眼里,“难不成皇后娘娘要学您的父亲冤枉忠臣,或者是想趁着皇上不在宫里将嫔妾就地处决了?”
听到姜蝉提及沈相,沈雁眉身上的刺马上就立了起来。
“夫人说话可要顾及后果。沈相为官正直清廉,怎容得你一介宫嫔污言诋毁?”
姜蝉完全不理会沈雁眉的脸色已经从微笑转为了暴怒。
“嫔妾自认说得没有错。”姜蝉淡淡瞥了皇后一眼,“若不是沈相凭空捏造薛相为何含冤而死?薛夫人又怎落得随夫而去?”
皇后被姜蝉说得哑口无言又无法说什么话反驳,怒不可谒下喝道:“混账!”
姜蝉仍是毫不理会她的横眉竖目:“史书上自会记得清清楚楚,不劳皇后娘娘添上一笔。”
“大胆!”皇后从座椅上站起。
“无双夫人私藏来历不明的宫婢还胆敢对本宫不敬!罚在长安宫前跪着!”
姜蝉的眼睛一直直直地看着沈雁眉,看得她有些心惊。
被宫人带下去的时候她的目光仍牢牢锁在皇后身上,嘴角淡淡笑开一个灿烂微笑:“皇后娘娘不怕有报应么?”
皇后冷冷瞥她一眼:“本宫自认问心无愧。”
姜蝉忽然大笑起来:“十二年前沉鱼夫人的宫殿,那场火烧得真盛。”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被宫人带下去,没有丝毫挣扎,只有她的笑反反复复回荡在长安宫大殿里。沈雁眉无力地坐在主位上,忽然喘息起来。
中午,外头的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姜蝉跪在主殿外最空旷的一处场所,没有任何遮挡,阳光照在身上就像被火烧一样,背脊没过一会便隐隐作痛起来。
姜蝉眼里看着大殿华丽的外观,心里显现出的却是另一幅糜烂的画面。
底根已经烂透,外表在金玉终有一日也会倒塌。
皇后仍在想着姜蝉的最后一句话,难道她知道了当年的事?
没错,当年那场大火确实是皇后一手操纵。那时她还年轻,做事不像现在深思熟虑,见到段慕华对戚虞宠爱一日日就像针扎在自己身上。身边的皇儿每每问起:“父皇怎么不来了?”她也总是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来听闻戚虞怀孕的消息。她知道,一旦戚虞生下一个皇子,自己的地位就不保了。连同皇儿一起老死在这座深不见底的宫殿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决不!
于是她处心积虑找到一个好时机,买通了朝露殿里的宫人在那里放下一场大火。可是千算万算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那天也会在那里……
尽管戚虞自那日起便没了孩子,此后也再不能生育,但是丧子之痛却叫沈雁眉日日如鲠在喉,总觉是自己害死了皇儿。那些天里每晚做的梦都是自己的皇儿满身是血站在自己面前问:“母后,你为何要杀我?”惊醒之后痛得要死掉。
也是因为这件事她与皇上之间生分了下来,最终皇后成了一个空壳。
想到这里皇后的眼眶不禁湿润。
后来几次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起那日皇子有可能是被戚虞引到朝露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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