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第26章


了地上。
厉剑锋大吼一声,跨步向前刺向宋思年。战到眼红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宋绮年的哥哥,是他心爱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乌沉沉的黑龙咆哮而至,宋思年正伏在地上,眼看是躲不过了——
嗤的一声轻响,剑尖没入了血肉。
全世界仿佛都静止了,漫天的血光映红了厉剑锋的双眼。
宋思年大吼一声:“绮年——”
黑色的剑刃穿过绮年的肩膀,红色的鲜血如泉水喷涌。她脱离了“挽留”的剑尖,飘飘摇摇地跌落在宋思年的怀抱里。
在舞池中倾倒众生的长乐坊花魁,就连这个动作,居然也像极了一场惊艳的舞。
宋思年下意识地一伸手,抱住了自己见面不过一个时辰的,分别了十年的妹妹。
“哥哥……”绮年呼吸急促,却面带笑容,“请……请放过我们……”
“绮年,你怎么那么傻?!我千里迢迢从塞北回来,就是为了见你啊!你……你……”
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宋思年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因为……因为,哥哥,我爱他啊……”
随着鲜血的流淌,绮年脸色上的血色越来越微弱,她看了一眼厉剑锋,厉剑锋已经吓得呆了,面如土色地站在一旁。
“哥哥,请放过我们吧……”
绮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美丽的眸。厉剑锋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了,他上前一步拨开痛哭的宋思年,迅速点了绮年周身的几处大穴,然后说:“她只是昏过去了,要赶快想办法给她止血,不然的话她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他这么一说,宋思年也回过神来了,他喃喃地答应着,然后撕了自己长袍的下摆来,手忙脚乱地为绮年包扎。
可是现在荒郊野岭的,终究缺医少药。厉剑锋点的穴道只能稍为延缓血流,却还是不断有鲜血流出来。
很快,宋思年为绮年包的白布就被染红了。
“赶快到村子里去!”
厉剑锋抱起绮年站了起来,冲向不远处的村庄。
两个携着兵刃的大男人抱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子闯进村庄里,马上就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原本村头玩耍的老人孩子吓得一哄而散。宋思年一马当先,随手就拦住了一个老伯,“大夫在哪里?”
得到答案后,他们二人就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那个小小的院落。
这里是一个北方常见的院子,四方的篱笆墙围拢起来,小小的几座房子。唯一不同的就是院子里晒的是草药而不是谷子,而且也没有咕咕乱跑的鸡鸭。宋思年站在门外大声叫:“大夫,大夫!”
那大夫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汉子,看衣着打扮和当地农民一般无异,他早就在屋子里看到了这些人,赶快迎了出来。
“我妹妹受了伤!”宋思年嚷着,厉剑锋紧跟在他身后,绮年已经气若游丝了。
大夫眼见来人不善,吓得两只脚都开始打战了,哪里还说得上治伤。厉剑锋见他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于是安抚地说道:“大夫,我们不是坏人。麻烦你瞧一下我的妻子,回头一定重重酬谢。”
他说到“妻子”二字的时候,宋思年微微乜了他一眼。
也许是厉剑锋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大夫也看出来他们不是坏人,虽然那大夫两条腿仍然筛糠似的,不过还是走了过来,给绮年搭起了脉。
“嗯,失血过多,不过倒也没有伤到什么要害。现在头一件事是先止血,然后再服药调理就好了。只是……”大夫说到这里,为难起来,“只是我这里乡村野店,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宋思年一听就急了:“尽力?!你必须得治好!”
厉剑锋一手按住了他,另外一面就跟大夫说:“大夫,那麻烦你把这里最好的药都给她用上。其他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再想办法。”
他们两个人,一软一硬,大夫还有什么可说的。于是翻箱倒柜找了一根压箱底的老参出来,先熬了一碗独参汤出来给绮年灌了下去,吊着一口气再说。然后又取出金创药来敷上。
可是地方偏僻,药物短缺,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大夫打扫出一间干净屋子来给绮年睡下,厉剑锋就守在她身边。等到大夫离开后,厉剑锋见宋思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问:“你现在打算怎样?”
“先治好绮年再说。不过我是不会姑息朝廷钦犯的。”
厉剑锋苦笑一声,“那你是要跟我卯到底了?”
宋思年沉默不语。
绮年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厉剑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她发起了烧来。其实这种伤势,放在厉剑锋或者宋思年身上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奈何绮年娇生惯养,毫无武功底子,就如娇花弱柳一般,这么一剑刺下去流了许多的血……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干脆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着实是她生平所经受的最大考验。
厉剑锋叫来了大夫,大夫也没有法子,只能打了一盆水过来,用冷毛巾敷在额头上帮她降温。
一时之间忙活完毕,绮年又安静下来,沉沉地睡了。
这时,宋思年才徐徐开口:“如果,如果我跟你说。我把你捉拿归案,就可以为绮年脱离贱籍,你会怎么想?”
第二十六章
听到宋思年的话,厉剑锋一怔。
一般来说,官妓都是戴罪之身,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年轻貌美的时候,尚且能够一时风光。但是一旦年老色衰,往往就晚景凄凉,即使运气最好,也不过是在别院里等死。
如今他和宋绮年郎情妾意,情投意合。如果绮年是活契,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就给她赎身了。偏偏她是戴罪入官的官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能够带着绮年逃亡,也算是解决他们痛苦根源的一个办法。
这次刺杀,成全了他。
可是,现在宋思年说,能够为绮年脱离贱籍……
“多年前,承蒙河西节度使元戎大人看顾,我能够到边疆效力。这么些年,也积累了一些军功,得以得到元戎大人举荐入京,成为一名密探。这次执行任务,我额外提出了一个请求,就是能够为我的妹妹,绮年脱离贱籍。”
厉剑锋静静地听着宋思年的话,不发一声。
“一个官妓,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何况就我所知,他们很多都是绮年的恩客……总的来说,谈判很成功,剩下的就是我怎么把你捉拿归案了。”宋思年抬眼看着厉剑锋,“既然你们是相爱的,为她做出一点牺牲,也不是不可以吧?”
厉剑锋低着头,握紧了绮年柔软的小手。
宋思年见他陷入了苦恼中,于是说:“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考虑一下。为了她。明天看她伤势如何,如果稳定下来,我们就要动身返京了。在这里缺医少药的,对她恢复也不好。”
说罢,他打开了门,走出了房间。
剩下厉剑锋一人凝视着昏迷的绮年,如泥雕,如木塑。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绮年的热度已经降了一点。大夫过来瞧了,又给她换了药。然而始终收效不大。
宋思年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干脆拿出了军官的令牌来,喝令大夫去雇车,准备早饭之后就回京。
早饭,是惯吃的胡辣汤,还有热乎乎的馍馍。厉剑锋显然一晚没有睡好,他黑着两个眼圈,一言不发,机械地往嘴巴里塞食物。
宋思年只当看不见,自顾自吃喝完毕,雇的车子也到了。
直到此时,他才问:“昨天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厉剑锋点了点头。
“好。”
宋思年这才露出笑容,他拍了拍厉剑锋的肩膀,“果然是敢作敢当的真汉子。我妹妹没有白白地爱你一场。”
“请问,这里是劳大夫家吗?”
正在屋子里忙活着,一个红衣女子推开小院的门走了进来。
宋思年见厉剑锋脸色不对,于是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大夫已经迎了出门,和那女子说起了话。厉剑锋看了她好一会,才吐出三个字:“十公主。”
莲衣,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她应该在长安城中才对啊!
一时之间,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啪的一下,莲衣却已经跑了过来,打开了虚掩着的窗户。
“哈——你们果然都在这里!”
她一脸灿烂,还是那副天真活泼,满不在乎的样子。
“公主殿下,你怎么——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莲衣得意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啊,我想,昨天你们在凤翔闹的动静,全个长安大概还有十个人不知道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子里张望,“绮年姐姐呢?她在哪里?”
厉剑锋沉着脸往旁让了让,于是莲衣看到了仍然昏睡的绮年。她惊叫起来:“天哪!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她又埋怨起厉剑锋来:“你也真是的,拐带了人家出来,又不好好保护她!我看错你了!”
宋思年见厉剑锋一脸羞愧,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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