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第195章


“我很生气;后果,也很严重。”这句话,他们并不敢当成一句威胁来听。
在皇上心里,这个靖安王,地位堪比大皇子、二皇子。
要知道,瑞王原是皇上的哥哥,内定的皇位继承人,年轻时率军出征,在战场上多次受伤,瞎了一只眼,身体也不好。在先皇驾崩时,他把皇位让给了弟弟,即当今皇上。所以皇上对瑞王那是又敬又爱。
而当年在战场上的敌人,因本族被灭,对瑞王爷恨之入骨,蛰伏了十年想要报仇。终因瑞王身边戒备森严,下不了手,便把目标放到了瑞王最小也最疼爱的儿子身上。在五年前将他掳走。
见到哥嫂失去儿子痛苦万分,皇上疯狂地派人四处寻找侄子。然而五年过去了,都毫无音讯。眼看大家都以为这个孩子早已不存活于人世,却不想前年北方战起,在戍边的军队里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为将领献计献策,领兵出战时百战百胜。在他的率领下,队伍摧枯拉朽,以一边倒的局势迅速取得胜利,他也被大家称作军神。
这支军队班师回朝时,朝中的大将军将他带回了京城,在论功行赏的庆功宴上,皇上发现这年轻人跟自己的嫂嫂长得极像,让人脱下他的衣服当场验看,发现他正是被人掳走的侄子。于是父子相认,杜浩然因功战赫赫,也被皇上当场封为靖安王。
所以,如果杜浩然真不肯放过聂家,也不需提出条件,只要向皇上把事实这么一说,为了安抚瑞王和侄子,皇上一定会严惩聂家,连带着还要怪罪到大皇子和聂贵妃头上。
聂家,这一回真是大祸临头了。
“怎么办?叔父,我们应该怎么办?”茶楼里的人都走*了,聂仲昆却仍挺直地跪在地上,目光茫然,喃喃自语。
聂如海毕竟年数大些,面临大祸,倒比聂仲昆沉稳许多。他想了一想,眼睛一亮:“你没听靖安王说吗?他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博文劫持了叶家那丫头,微月更是派人将她射杀;靖安王还警告咱们不许对叶家人进行报复。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十分的在乎叶家那丫头。只要咱们求得叶家那丫头的谅解,甚至跟她关系更进一层,没准靖安王的怒气就会消散了。”
第二百章掂记
南云城最宽阔的大街上,一辆马车,被几匹马簇拥着,缓缓驶出了街口。
“公子,属下已在城东布置下了一个院落,公子可要前往那里歇息?”一个汉子凑近车厢问道。
杜浩然虽是王爷,但在外面身份不宜暴露,便要求属下唤他作公子。
车帘拉开,露出了杜浩然的脸来。此时他已将那金龙锦袍换下,换上了一件天青色长袍。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天,道:“停车,去南山镇。”
杜忘一听,忙驱马上前,劝道:“公子,此时天色已晚,天黑前已赶不到南山镇了。再说,咱们晚饭还没吃呢。还是在此歇息一晚再走吧。”
马车此时已停了下来,杜浩然没理会杜忘,两步从马车上跨了下来,拉过那匹空着的骏马,翻身上去,道:“刘元和阮石开留下,其他人跟我走。”说完一打缰绳,朝南山镇方向急驰而去。
杜忘和杜念对视一眼,俱都无奈地耸了耸肩,也打马上前,紧紧跑在杜浩然稍后的左右两边。其他几人也都赶紧跟上。
被留下的刘元和阮石开两人,虽然有心要跟杜浩然走,但他们知道自己两人留在南云城的作用更大:一来是探听聂家的动静,二来也是让聂家在生出杀人灭口之心时有所忌惮——杜浩然身份不凡,要想杀他就得全部灭口,不能走漏一点风声。现在有两个知情人不跟杜浩然在一块,而且隐藏在暗处不能一起灭口,聂家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杜浩然带着六名手下,骑着马在路上疾行。南方山多地少,道路崎岖不平,五、六十里的路程,骑马急驰,也要走大半个时辰。一行人走到离南山镇还有两三里路的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此时正值农历四月初,再加上白天下了雨,天上云层甚厚,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影子,路上一片漆黑。道路的一边是山坡,另一边则是河水,道路跑偏的话,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河中。
好在这一行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行军打仗时摸黑袭敌的事没少做,因战况而连夜转移阵地的事更是如同家常便饭,所以骑着马走在这边的山路上,丝毫不觉慌张,除了稍稍减慢些速度,跟在白天骑马并不见有何不同。
终于,前面终于看见了高悬在城墙之上的灯笼,杜念打马向前,拍响了城门。因杜浩然常跟聂博文来往于南云城与南山镇之间,守城的将士倒也认得杜念,塞上一些碎银,便开门放了行。
进了城,看到两边零零星星的灯光,杜浩然道:“张迁,你们回去吧。”
“公子,还是让属下跟着您吧。要是有属下们在,今天就不会发生那样危险的事情了。”张迁道。
张迁就是那个凶神恶煞,几次用铜铃眼瞪聂仲昆的汉子。他听得杜忘和杜念叙述今天公子下河救人,久久不见冒头的情况,饶是看着杜浩然就坐在眼前,也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他们兄弟几个,跟随杜浩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回京后宁可不要战功,也要跟随在杜浩然左右,那是因为他们的命都是杜浩然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这要是杜浩然有个好歹,他们也不想活了。当然,就是他们想活,恐怕瑞王爷也不会让他们活。
“是啊,公子,以前你是不愿意暴露身份,才不愿意这么多人跟着你。可现在你的身份都已说出来了,就没必要隐瞒了。咱们也要防着那聂家丧心病狂不是?要是他们害怕您上京跟皇上告状,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也是麻烦。”杜忘劝道。
“行吧,那就跟着。”杜浩然点点头。他原来不要人跟着,只是因为不习惯。现在大家这么担心,那想跟着就跟着吧。至于聂家,量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敢杀他灭口。他身边这些侍卫,都不是吃素的。
一行人打马朝前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青云巷门前,杜浩然下了马,道:“杜忘,你去看看叶家人睡了没有,如果没有,就跟他们说一声,我平安回来了。”
“是。”杜忘下了马,将缰绳往杜念手里一扔,朝他挤挤眼,快步朝紫衣巷走去。
他就知道,公子坚持要赶夜路回南山镇,是怕叶琢姑娘担心他的安危,一晚上睡不着觉。
这件事,要不要禀报王爷和王妃呢?王爷和王妃知道这件事,指不定多高兴呢。
杜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赵叔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杜公子吗?你们可回来了,我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担心着呢,怕你们有什么事”
杜忘不但脚下未停,反而走得更快了。不一会儿,便到了紫衣巷叶家大房门口。
叶家大房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地还有人走动说话,显然都没有睡。杜忘并没有立刻拍门,而是站在院门口,竖耳细听。他功夫了得,叶家的院子又不深,隔音效果更不好,就站在这里,厅堂里的说话声他都能依稀听见。
厅堂里隐隐传来叶予期的声音:“余波,你再去青云巷看看,杜公子他们回来了没有。”
“祖父,您别急,我让赵叔听着青云巷的动静呢,如果他们回来,肯定会马上过来禀报的。不过估计杜公子他们今天不会回来了。天上没有月亮,走夜路可不安全。”这是叶琢清脆的声音。
“琢儿说的有道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在南云城住一夜的好。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没事,我这心啊,就是放不下。”关氏道。
“杜公子不躲反迎上去,自然有倚仗,他不会有事的。伯父,你放心吧。”这是杨建修的声音。他虽然这样安慰叶予期,但这么晚还没回自己家去,看来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在这里等消息。
杜忘在门外听到这番对答,点了点头。
这叶家一家人,都是挺有良心的,不枉自家公子对他家多番照拂。
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那赵叔过来了,杜忘忙拍响了院门。
“谁啊?”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
杜忘一愣,想起白天伏在他背上那躯柔软的身体,以及那身体上传来的淡淡的幽香,他的声音一下变得柔和下来:“是我,杜忘。”
“杜忘大哥?”秋月急走过来,将门打开。往外一看,果然是杜忘站在门口,她又惊又喜:“杜忘大哥,你们回来了?”
“嗯,刚刚到,我家公子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秋月张嘴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涌来,叶予期道:“秋月,可是杜公子他们回来了?”紧接着,他就扶着叶琢的手急急走了出来。
“叶老太爷,我家公子一切平安,劳您惦记。”杜忘抱拳作了个揖。
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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