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以目》第32章


有十页风景照,十七页旅游照——本来风景旖旎,但加夹着副校长大腹便便的臃肿模样,就显得越发惨无人道了。浩燃随便翻一页《赞西湖》就两句话:西湖水原来这么多呀,不行!我得先拉泡屎回来再说。文风直逼曾今可的“打打麻将……国家事管他娘”。浩燃想“难怪校长说为求风格总写了撕,撕了写,于写撕中写诗,原来写的是这种诗”。
“唉,看这书对于读者真残忍,无异于自残。”公寓走廊一人边翻那诗集边摇头叹息,“如果这都叫诗歌,那真没散文和小说了。”浩燃笑了,站门口见二冬瓜和凡强在宿舍,便没进去。里面脏兮兮地板上是二冬瓜的旅行箱。
“妈妈的,那衣服都快发霉了,学校才想起军训。”二冬瓜突然拍头叫苦,“哎呦我设那密码是多少了?完了完了,我那裤脚还没剪呢,这下糟了”
正拿个gsm双频数字手机看的凡强跳下床,推开他,“废物,开这个还用密码么?”说时侧耳搬弄两下,箱子被利索打开。
“强哥就是强哥。”二冬瓜摧眉折腰地恭维。凡强歪躺床上轻蔑地笑了声。
第五十一章 文联主席
在那本惨无人道的诗集被五马分尸,零碎而频繁地亮相在厕所的同时,惨绝人寰的大学军训如黄河决堤,横扫而来。天之骄子卸妆都成天之娇子,校医屋内几摞黄刊的高度长得连他自己都心惊肉跳,咋舌不已。教官铁了心,面对与日俱增的病条丝毫不减往日苛刻,终无一人可临阵脱逃。于是每日傍晚路人总能瞧见许多武装成蚱蜢的学生,似溃败的军队,抛戈弃甲,泥巴一样穿过马路。
其间,浩燃在文联选拔中脱颖而出。当他再踏入文联俨然发现了目光中的微妙变化,有陶醉,有嫉妒,有羡慕,有不屑,还有蔑视,譬如刘夏眼中就有能灭了你的那种“灭视”。曾因浩燃弄脏她海报而放粗口的小妹如今也含情脉脉;曾冷言冷语说他穷酸的时髦小姐们竟也聚拢一起边偷觑边不怀好意的窃笑;就连那位和凡强交情深笃每遇必撞下浩燃的文痞,今也不用鼻孔眼瞧他了。浩燃的卑微身份似乎注入种磅礴凝重的意蕴,瞬间雄浑硕大起来。
关于文联主席的位子,小柳老师与病床上的苌教授有近一小时能把老头谈焦的交谈。终结硕果。小柳老师一脸歉意地对学生们说:身兼它们职,工作很忙,可能不会每天都来(事实是:可能每天都不会来),其间文联事务由文联主席代理,并请此届文联主席沈浩燃上台发言。浩燃没发言,只写了首“攥笔豁天露春晓,劈云拨雾润枯藻,闭目卧铺断边路,伸指落化足下草”的诗,以表决心。如愿以偿了!可风雨中幽涵透湿的身影与小柳老师多出的五百元话费将同时被尘埃掩埋,仿佛艰难跋涉后的脚印,在浩瀚沙漠中,又能驻留多久呢?
不久。盈盈通过学生会渠道入了文联,大有《官场现形记》里陶子尧的太太进上海的气势,坐浩燃附近,俨然一诰命夫人。
——流言似流感,亦或流矢,在刘夏一帮摇唇鼓舌中,文联主席的微名成了众矢之的。子乌虚有的事一夜间就被传成众人皆知的秘密。
浩燃像马克?吐温《竟选州长》中的主人翁一样被流氓的流言炸得头晕目眩。
盈盈每闻流传,定气得像只火鸡,大拍床板咒骂浩燃:花心,薄情,饕餮。
攥被角臆想:文联极多,男生进去就好比未开荤的小猫走进了鱼罐头,岂能不被迷惑。何况我的小猫挂了个金项圈,保不准那些不要脸的鱼会跳起来投怀送抱,他又不见得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定力;转念想柳下惠“柔肌着体,如抱冰雪;媚姿到眼,如见尘磕”,显然没发育正常,还好浩燃不要当柳下惠。想到这,不禁羞红了面颊,连忙用手背为自己降温。
盈盈常向联里人介绍自己是“文联主席沈浩燃的女朋友谷盈盈”,像许多名人名前总要加一串无关痛痒的头衔——听得对方心急好比忍受电视剧前的广告,恨不能像看光盘时摁快进或学妇女买菜杀价,一口杀掉所有零头。
而盈盈收到的常是演员的微笑,那内在表情像是说:“瞧!刚当上文联主席没多久,家眷都接来了。”
盈盈思索出那人心中隐语,过两天自己造自己谣言,一脸愠色,娇嗔对浩燃说:“文联的人就喜欢瞎说,什么‘把家眷都接来了’,还‘携眷前往’,我哪里成你的家眷啦!人家女孩子的清白都搭给你了,你要对得起人家。”
当晚穿白色吊带睡衣坐床头拿相机决心送几张特殊的自拍照给浩燃,问室友如何能照的漂渺如仙一点,室友说拍照时手抖一下就能缥渺。结果抖大了,太缥渺,跟鬼影似的,自己看了都发指,哪还有面孔拿出去吓人呢。
第五十二章 校报背后
幕色吞蚀了远方棱线,空气混沌而模糊,宛如附满污渍的玻璃所透视出的影像。泥土被晒干踏碎成细微的烟尘,为平整的路面铺层薄纱。旋转的车轮,憬憬的人影,似乎在一霎间定格,像拉斐尔的油画,交错却不杂乱。街道边一巨幅丰胸广告牌下,几个男轻年卖力地演奏着保罗?莫里亚管弦乐队的《爱情是忧郁的》,不远处一蓬头垢面的乞丐抱瓶啤酒斜靠在垃圾箱旁嘟着嘴打瞌睡。
“你看地下乐队都上街头了,大量销售的音乐都是骗小孩零用钱的,像国外的乔?丹佛、弗利特伍德、伊古尔斯这些都成了转瞬即逝的香皂泡。我还比较喜欢纯的轻音乐。”张椰椰把一空易拉罐踢到路边黄色长公椅底下。
“许多乐队音乐都杂乱无章,轻音乐确实听着惬意。”浩燃双眸黯然无光,筋疲力尽似的手插兜,脸色泛白。
许幽涵忧心忡忡,侧头望着他,温柔地劝戒:“医生建议你检查一下肺,你为什么这样固执呢?”
“我很健康,不是吗?没事的,也许有点累吧!”浩燃尴尬一笑,眼皮疲惫地半垂着像胖女人的蝴蝶袖一样松弛。
“哦唷!你刚站起来就晕倒了,吓死人了……修正液挤不出来,那是刚嘴堵了。”吴泰泰神经病的自语半分钟后,发现另外三位不声不响齐刷刷盯着自己,羞愧不已,忙拱手说:“我错了,你们说你们说!”
“一个校文联,为什么那么拼命啊。前两天办版报,现在又办校报,糊弄一下也没事,何必那么费心思呢?”幽涵心疼他,但很委婉,“何况刘夏他们又处处刁难你,诋毁你的名声。”她用力咬下嘴唇,吐字很慢,有小女孩哀求的味道。
浩燃引歌德话苦笑,“有的人总是对他们不理解的事情进行挖苦,对此,我们已经习以为常。”又拿谣言打趣说,“‘文联主席移情别恋,愿意等张金花一万年’,呵呵,看样我得到骨灰盒里等了。”——天知道丑女张金花在厕所听到这谣言时跳跃的像只跳蚤,乐得连鞋都蹦丢了。
“别提张金花,除非你和谁有仇。她的相片挂门口辟邪,贴床头避孕,太惨无人道了。现在大伙都不传这事,换成‘沈浩燃诱惑食堂小妹为之殉情’,跟真事似的。”张椰椰掏怀表看了时间,扭头和吴泰泰目光相撞,椰椰怔怔瞅他的脸颊竟泛出两片红晕。
浩燃对这新闻饶有兴趣,手指触下幽涵,“怎么说的?”
幽涵抬头,从深思中回过神,抿嘴唇笑:“那食堂小妹站在凹字楼顶,含情脉脉对你说出此刻最想说的三个字好,纵身跳下,摔断了脖子。”幽涵有意采用琼瑶版,深情款款,尾尾道之。
“这绝对有枝添叶,捕风捉影!”浩燃澄清说,“其实是我在凹字楼经过,蹲窗台上擦玻璃的食堂阿姨脚下一滑,结果喊了‘救命呀’三个字,就跌了下去,是摔断的脖子,不过是脚脖子。”浩燃视线呆滞有松脂的黏稠感。
“哈哈,刘夏怎么跟娱乐新闻的记者成一丘之貉了?”幽涵乐得掩口葫芦直打趔趄,“他还说,许多正义之士抢着打电话来骂你,你寝室电话光听筒就震坏四个,你不敢接,结果除你外那七个室友都患了耳炎呢。”
右侧,达尔塔街一家美容院剪彩,人聚拢得像蚂蚁窝,路上舳舻相继,有管道淤塞的憋闷感。浩燃们只得捡空儿走。路上汽车鸣起尖利刺耳的喇叭,一奥拓师傅等急了,从窗口伸脖子拿出中国人的礼貌冲前边叫骂:“你们他妈能不能有点素质,快点疏通疏通。”前边公交车司机把自己当成老师,教育他前边夏利车司机,“让你们快点呢。妈妈的,不行就下去赶紧找交警来。”浩燃走到头,发现堵源是一位h身型碳黑肤色的女经理,站熠熠生辉的“s曲线雪肤美容院”金色牌匾下发言:“我院,愿结诚为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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