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以目》第41章


当下拉来阵势,开始练习,浩燃背得滚瓜烂熟还是连串出丑。
看电影,忘记兮儿坐在左边,伸手去抓右边姑娘的手险得被她男友抽嘴巴;送花时,花店花朵种类繁多,却偏挑一束纪念死者的花;吃饭服侍倒周到,接着就自己闷吃没了下文;公椅脏,浩燃抓着身上唯一一件t恤大襟就要脱,被凌兮即时喝止,因为路上围拢一帮人凶神恶煞的以为他要施暴呢。
傍晚浩燃灰头土脸地陪兮儿走进一家杂货店,兮儿一眼就瞧中墙角桌子旁杵着的粉红色拖布,她拍拍、拎起却只是个拖把头,没杆。
她大声责问柜台的小伙子,那人战战兢兢说自己不是老板,老板娘在你身后了。
俩人不约而同向桌角看,一个光头女人站起一把抢过兮儿手中头套,詈骂道:“干嘛捏!干嘛捏!那按透桃干嘛捏!(干嘛呢!干嘛呢!拿俺头套干嘛呢!)”
俩人听这沧州口音太地道,吓得逃命似的飞奔而去。
她还不慎崴断鞋跟,跑起来忽高忽低,连路边握着盲人棍的算命老头都摘下眼镜惊叹跛子也能跑这么快?
在一颗繁枝相架、绿叶叠集的大树下,凌兮边笑边弯腰喘粗气,浩燃气喘吁吁鼓起勇气大声说爱她。
兮儿直起身,眼睛眯成月牙,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嘛,今天练习还就这句像点样!”
“不是练习,刚才那句话是真的。兮儿,你能做我女朋友吗?”浩燃脸红的浓郁欲滴。
凌兮愣怔一下,旋即答道,“不行!”
“可是我们在大石头上说好——”浩燃还要说,被凌兮的大声咆哮截断,“我不会和你在一起,蒜头村那些都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只有你这个蠢蛋才会一直相信,蠢蛋!蠢蛋!蠢蛋!”
浩燃木偶一样立着,鼻子像堵塞两颗酸葡萄,眼圈灼热,心紧绷地揪在一处。那一刻,天塌了!那是个游戏,听见了吗,我日思夜想的女孩对我说只有蠢蛋才会相信!
之后凌兮找过他,但浩燃一直躲着,因为他害怕——被刺伤的不仅仅是自尊心,还有整片未来。他一头扎进高一年末复习,拼命的学来麻痹自己。
假期浩燃闷在大伯家储藏间看书,几乎未吐一句话,奶奶摇头叹息,你和你父亲一样,对感情太执着会毁了一辈子的。
第六十七章 往事?瑰紫Ⅱ
再见到兮儿是高二,她穿了一淡紫色带白边的休闲服,像无事发生一样微笑着来拉浩燃去吃饭。
浩燃甩开她,班级门口许多学生都用惊诧的眼神看这个臭小子竟然敢对叱诧一高的风云人物如此无礼。
兮儿仍然微笑着拉他,浩燃又推开她,往复几次,她终于被推倒在地。
一个小子忍不住抓住浩燃衣领回头说兮姐我看着小子欠扁。
“放开他!”凌兮起身猛推他,“有你什么事,滚!”
她认真地伸手为浩燃理开抓皱的衣领,呵气若兰。
学生越围越多,兮儿掉头大喝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情侣吗?”
人群瞬间散开若水中嘬食的小鱼被石块惊散,“我去,我们走吧!”浩燃说时,感觉胳膊被她紧紧抱住。
消息不径而走,流溢四方,无数过去仰慕或准备仰慕大姐大的校痞子无一不对浩燃剑拔弩张。
这日浩燃被人找到厕所,一个在大号的孩子裤子还没提上就飞奔出去。十多个人,领头的是学校有名的混混——马三儿,他一脚踹在浩燃胸口,指他鼻子骂,“你他妈不配凌兮,她是我的。”
其它小烂仔都虎视浩燃等待号令动手。这时凌兮冲进男厕所,她看见浩燃胸口鞋印便一个箭步蹿进人群狠狠甩了马三一个巴掌。
马三儿手背抹下脸,“凌兮,我是爱你的,相信我!”
兮儿扶起浩燃,马三儿缠上来,“凌兮,我会给你幸福,只有才会给你幸福。”
“!”她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尔后的两个月。
凌兮逐渐冷淡浩燃,去找她总是有事。
浩燃听说她校外有对象,便跟踪到一个中档酒吧。
这时天已入黑,马路上灯火阑珊,黑幕里星光依稀,酒吧嘁喳嘈杂,音乐轰耳,灯火暗淡,绿斑飞舞。
环形吧台旁凌兮乖巧地依偎在一个二十多岁青年男子怀里,举杯喂他喝酒。
身后有人起哄叫好。
浩燃感觉心脏裂锦般撕开,他掏出所有钱拍在吧台上,坐她们旁边。
“请问你要什么酒。”
“和他们一样!”他低吼。
凌兮不经意转头却惊呆了。
很快面前已摆开数瓶白色的酒,他不去看她,一瓶接一瓶的喝,直到酒冒着白沫从口里溢出来。
她知道他不会喝酒的,他想听到她来劝他回去或向他解释清楚,哪怕仅仅一句话——但是没有,她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了,像阵轻风。
翌日下午他还是被凌兮拉进一家小餐馆,她点了一桌子菜,把他爱吃的鳝鱼夹在他的碗里,还为他斟了一杯啤酒。
“你别看我,吃不下!”浩燃冷冰冰说道。
她把头扭到一边,点燃一支sobranie女烟,“还生气?”
“我哪敢,你不用这么假!”浩燃将那酒倒在夹满菜的碗里。
“我们分手吧!”她面朝窗户,一边吸烟一边抹眼泪。
“我就知道要说这个!”他起身头也不抬去了。
凌兮哇地一声趴桌大哭,烟灰扑籁籁落下,一瓶酒倒了,顺桌边滴下,浸透了她的牛仔裤。
自尊与情感挣扎揪扯,最后浩燃还是找了她。
那天阳光和煦,微风阵阵。她穿素色李宁运动服,神采奕奕,顾盼生姿地讲,“古希腊传说中的歌手奥尔菲斯,他的歌能感化木石禽兽。连地狱女神也被感动,就允许他亡妻重返人世,但规定在途中不许奥尔菲斯回顾他妻子。可奥尔菲斯半路回了下头,因此最终没能和妻子相聚。——你就算有机会,也不是现在,别半路回头,好好学习吧!”
浩燃执意要找凌兮的新男友“骆驼”拼命抢回她,不料被马三儿捷足先登了,结果让“骆驼”打的唇角四裂。唉!开怜的小“卑鄙”,他没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但浩燃并未幸勉,他的固执为他揽了大祸。
放学就是放逐,下班即为下工。
校门口浩燃被一群骆驼手下的小太保拦截,他们推搡着他走向一个胡同,警察颇遇到几个,都是值得欧亨利为他们写“赞美诗”的。浩燃被围堵在阴湿的墙角,霉腐味肆虐,无数拳脚砸在身上,手狠要命。
他看见一小子伸手到后腰掏出一把弹簧刀向他刺来,他无法躲闪,一咬牙闭上双眼。
当他再睁开眼时,看到兮儿白皙的脸,看到她趴在自己身上,看到血从后背涌出浸湿了衣衫。她蹙起眉头,忍痛对着他微笑,“别记恨我好吗?”
在她的坚持下,浩燃将她送进一家很小的私人医院,三层楼,墙壁斑驳剥落,草坪旁的路灯杆爬满锈藤像攀附常春藤的橡树,北角一排小平房,窗玻璃隔二三块一碎,窟窿内黑洞洞的。
路上兮儿紧紧抓住她的手,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痛得眼泪汩汩,浩燃愕然发现她的后脑有一条口,血已略有结痂,他一滴滴吻干她脸上的泪水,他见到她吃力地翘起嘴角。
铁棍匕首把她伤得不浅。在推往急诊室的路上,她与他十指相扣,脸上那痛苦的表情终生难忘的,“小浩哥哥,我疼!”
浩燃俯下身子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
“你要陪着我,我害怕!”
浩燃用力点头。
“如果来世我是一个干净的女孩,我一定跟你!”她在将被推进那扇门的时候用力嘶喊,浩燃看见那张熟谙的脸上沾满眼泪。
晚上浩燃跑回伯父家弄钱,毕竟医药费不是个小数目,妈妈不是给自己留下许多钱么!可他什么都没做成,那晚他高烧四十二度,几近昏迷,在市医院躺了一天一夜。
当他醒来再跑到私人医院时,那里已付之一炬,成为一片废墟,许多工作人员正在清理,推出一车车黑糊糊烧焦了的东西。他瘫坐在地上,脑中空白,他听到思考发出的回音,对!思维的回音。
那夜,兮儿从晕迷中醒来,窗外浓烟滚滚,灯火通明,有人声嘶力竭地叫喊,黑烟从门缝渗进室内,渐渐纵贯全屋,四处弥漫焦糊味,她欲喊无声似梦魇,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重重摔在地上,她听到伤口撕裂的声音,难以忍受的疼痛袭击脑细胞,她的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一层细汗渗出额头,她闭上双眼,侧耳谛听死神的脚步,憧憧人影在潺潺溪水上浮游而过:
如果有一根烟那该多好或者可以看见他英俊的面庞那张帅得迷人的脸是的我刚见到他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个傻样子被人骗了还自我检讨呢对啦我还吻了他把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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