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蓝山处》第10章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刘靖一扫见客户时候的轻松巴结，又是个板着脸的黑面神。依然对倪一严格要求，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倪一有时候加班晚了刘靖也会送倪一回家，倪一有时候也会想，怎么最近刘靖送自己的频率这么高，以前刘靖也留到这么晚么？
、没有月亮只有星光的中秋
机关单位向来很重视联谊，这大概是因为国家企事业单位不像外企人员流动性那么高，很多人是要在这里面干一辈子的，哪怕跳出去也还是和这庞大的体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要好好经营人际关系。于是各种联欢活动特别多，大节小节除了清明节是一个也不放过。
今年中秋，领导决定去青岛玩一个周末，顺便在当地搞一个中秋联欢晚会。
机关的联欢晚会，要论质量真还不如一中当年的校园文化艺术节，哪怕上歌走音破音，跳舞不踩点不整齐，朗诵普通话不标准都不要紧，只要敢于上台，在大领导们面前露个脸，演好了有奖，演砸了也能混个脸熟。所以现在和当年中学时候可不一样了，大家都踊跃报名。
招商办便出了两个节目，一是李小红上台做主持人，二是另一个科室出了个男女对唱的节目。
这就是单位和学校的区别，在学校里，老师们总是会留心每个学生的特长，哪怕你缩在后面，老师也有办法把你往前拱，而等工作了，你要缩在后面那便缩吧，有的是人要往前冲，领导也并不在意冲上来的人是不是真能把这事做好，只要肯做积极去做，便已经足够了，与能力相比，领导更在意的是服从力。
倪一哪怕清楚这一点，也并不想逼自己去面对，只想混在人群里随大流，不功不过也就是了。
近来，李小红和倪一的关系有些许好转，间或又会关心倪一最近感情有什么动态，得知倪一最近被各种文书折腾得连陪外婆父母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由得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李小红和大马渐渐开始谈婚论嫁，可是李小红再三找原因拖延去见大马父母的安排。倪一就听到过一次，李小红对着电话说：“晚上有日语课不能来吃饭了，不好意思啊伯母。”可是下午李小红才说因为教室有考试要做考场，日语课顺延了。
倪一真有一些同情大马。
中秋节，青岛，。
其实倪一有些痛恨领导的这个安排，这让她没法在家里陪外婆过节，她和外婆已经好多年没有一起过中秋节了，外婆年纪太大了，不想出远门，单位集体活动，也没法特别照顾外婆。
礼拜五吃过中饭，单位便包了大巴，一批一批的把同事们拉到机场飞赴青岛。
下榻的酒店是青岛最高级别的帆船酒店，附近的码头曾经举办过奥运会帆船比赛，酒店后面便是一整片沙滩，闹中取静，相当不错。
当天晚上大家都到齐了，晚宴设在酒店二楼的宴会厅，大家一边吃一边欣赏联欢晚会。
李小红颇有些口才，不仅串场串的好，还即兴说了几个小笑话，弄得气氛相当活跃，相形之下男主持未免有些呆若木鸡。几个科室领导都上台说了几句，赵主任当然是少不了的。
沈佳的先生和孩子也都跟来了，但他们并没有来晚宴，沈佳解释，儿子吵着要吃小吃便直接外面溜达去了，沈佳也略坐了坐便去找老公儿子了。
刘靖上台唱歌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看来这刘靖在单位里颇有些名气。隔壁科室新进来的女生一个劲地在说：“刘主任真是帅啊！”
前排几桌还有人掏出了手机啊，DV啊地在录像，夸张地就像真是巨星登场一样。
刘靖唱的是陈奕迅的《浮夸》，粤语版。倪一很喜欢这首歌：
你当我是浮夸吧
夸张只因我很怕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得到注意吗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
很不安怎去优雅
世上还赞颂沉默吗
不够爆炸怎么有话题
整首歌没有一句不在吐槽这个现实的社会，人情冷暖，做人得自我炒作，抓人眼球，不然哪有人关注。这首歌真是太适合刘靖来唱了。
不可否认，刘靖唱得不错，粤语也说得标准，歌里那种自卑自嘲表现的淋漓尽致。舞台灯光集中的打到刘靖身上，那45度低着的头，两行浓密却微皱着的眉，白净的脸，确实有令小女生们花痴的资本。
可是，倪一只觉得音响开得很大声震的耳朵疼，听完一曲某高层女领导倾情演绎，前面飚高音到了高音则自降八度的《青藏高原》后，倪一再待不下去了，假借去厕所便离了席。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青岛是个美丽的城市，倪一脱了鞋赤脚走在沙滩上，因为没有水沙很干，还有些日头下的余温，烘得穿惯高跟鞋的脚很舒服。
倪一看着远远的灯塔有些出神。等倪一回过神来的时候料想筵席也已经结束了，便准备直接回房间，一转身却看到刘靖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在射灯的余光下，刘靖的眼睛竟那么亮，就像镶了两颗星星。
刘靖慢慢的走向倪一，倪一闻到刘靖身上的酒味，难得这么多有分量的领导到齐，酒喝了不少吧。
倪一打了声招呼，继续向酒店走去，走过刘靖身侧的时候却被刘靖拉住了手臂。倪一惊讶的抬头，正对上那两泓最亮的星光。
刘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倪一正近距离仔细的端详着刘靖，根本没有想过现在这处境是怎么回事。刘靖的唇很红，眼睛修长，有着江南男生特有的阴柔。海边的风总是比较大，穿乱了两人的发，原来一丝不苟的刘靖，这时也有了几分倜傥的味道。
刘靖也看倪一看得入神，忍不住用手去拨倪一被风吹乱的长发，倪一终于惊醒，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刘靖看着倪一的诧异，眼里有些笑意，说：“终于回过神来了，嗯？”
说完他忽然俯身吻了倪一。倪一睁大小鹿一般的眼睛，迷朦地呆在当场：这是借酒行凶么？？
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刘靖抚着倪一的脸庞说：“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笨啊，你都不觉得加班加太多，而我又太多次凑巧送你回家了么？”
倪一摇摇头。
刘靖失笑了：“如果继续下去，估计半年一年你也不会觉察出什么来，是不是从小到大这样围在你身边的男生太多了？”
倪一依然只是望着刘靖。
刘靖只得说：“不能再这样了，加班加的我也要受不了了，做我女朋友吧。”
语气很平铺直叙，没有疑问，没有迟钝，就像在说，晚了该回酒店了一样。
倪一用蚊子叫的声音说：“你不是我的茶。。。”
刘靖看了倪一一会，用《浮夸》的歌词作答：“我非你杯茶，也可尽情地喝吧，别遗忘有人在为你声沙。”
倪一不记得怎么走回的房间，刘靖是一直牵着自己的手么？有没有被别的同事看到？
回到房间，李小红已经卸了妆洗了澡换好睡衣，见倪一回来，忙问：“你去哪了，一晚上都不见人，抽中了奖也没人领后来给别人拿走了。”
倪一没心思回答，只是拿了衣服去洗澡，依然有些出神。
睡觉前，倪一听着李小红絮絮叨叨，原来在她们冷淡的这段时间里。李小红很犹豫要不要跟大马继续走下去，如果继续，接下来就是谈婚论嫁，如果不继续，就该分手了。
还有前阵子，李小红还跟着大马的部门去越市的周边城市郊游，结果和新来的一个叫傅思的女大学生撞衫了。
李小红不满的语气很强烈：“你不知道，这真是太讨厌了，我们俩差不多高，搞得我们像双胞胎一样，可是偏偏我比她胖了好大一圈。。。”
倪一始终只是嗯，啊，哦的回应着，直到慢慢睡去。
窗外海浪轻拂着沙滩，上面是一轮还没完全圆的月亮。可是倪一一点也不记得这晚的月亮，只记得那星星，很亮很亮。
、合久必婚或者合久必分
从青岛回来，倪一莫名的变成了刘靖的女朋友，当然，一切都是地下的。
做刘靖女朋友最大的好处就是，刘靖再也不能利用职务之便对倪一高标准严要求了。哪怕上班的时候，刘靖再怎么端着拿着，倪一再怎么低眉顺目，下了班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情况便会变成这样：
刘靖：“晚上去看电影吧，最近上映了一部电影据说很火很好看啊！”
倪一：“不行唉，领导要我修改这个计划书，要改的地方太多了，明天就要交给他，不知道要搞到几点了。”
于是刘靖默默地把计划书考过去，一一改好，以便于能赶上7点档的电影。
有时候情况还会是这样的：
刘靖看着完美无瑕的计划书，难得的表扬倪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