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熊》第26章


我们的船划行了七天后,终于到了秦川地界,下了船,翻过一道山梁,就看到了一个熙熙攘攘的村庄。
刚进村子,我们就遇到一伙手持木棒,抬着个死人的乡下人。他们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足有十几个,个个愤怒异常,那十几张脸像十几副猪肝一样,在夏日剧烈的阳光里闪闪发亮。
我很好奇,拦住他们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一个领头的猪肝脸愤怒异常地说,我们要去杀人。
我又说,这位大哥,我们是刚到这里的外地人,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去杀人吗?
领头的猪肝脸顿时兴致勃*来,止住愤怒的人群,向我和女节讲述起了他们的故事。
原来那个领头的猪肝脸叫青阳,在他们这个村子里每个人都擅长驴叫,所以邻村人都在私下里叫他们是驴叫人,称他们村子是驴叫村,但他们自己却极其反感这样的一种称呼,那意思说他们驴叫村里全是驴。那天早上,他们村的一个人和邻村人发生了矛盾,邻村人便毫不客气地骂那人是驴。那人气不过,就追到邻村去说理,他站在骂他是驴的邻村人跟前,义愤填膺地嘲笑说邻村人是嫉妒他们会驴叫。邻村人没有任由他继续义愤填膺下去,而是很干脆地砸烂了他的脑袋。听说自己的村人被邻村人打死了,青阳立刻怒不可遏起来,迅速召集村人,抬着尸体要去和邻村人拼命。
青阳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嘴角淌出的口水,接着他开始像驴子那样大叫,他的叫声高亢而富有节奏,唤起了其他同伴也引亢高叫,像十几头驴子。
我被眼前这情景感动着,青阳他们不愿被人骂作驴子,就像我不愿意被人称作傻子一样。于是我热血沸腾地说,青阳大哥,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为你的村人报仇,砸烂邻村人的脑袋。
青阳深为感激,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吆喝起那十几个兄弟,浩浩荡荡地朝邻村奔去。 。。 。。 
驴叫村(2)
到了邻村村口,青阳吩咐放下村人的尸体,开始对着邻村破口大骂,他的骂语极其下流恶劣,尽是一些关于男女之事的字词,我听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转身看女节,却发现她人远远地留在了驴叫村。
十几张猪肝脸听着青阳的骂声也异常兴奋起来,纷纷附和着参与进来,辱骂声此起彼伏,村口顿时形成一个骂阵,词语更加不堪入耳。
对这骂声不堪忍受的先是一个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脸蛋像红苹果一般活泼和健康,他从村中窜出,挥舞着柳枝在黄色的泥土上奔跑,用呐喊布置出一场虚构中的激战,显得英勇无比。由于年龄太小的缘故,他跑起来,左脚老是踩到右脚,于是不停地摔到,后来他疲惫不堪地坐了下来,用眼神恐吓我们。当看到村口的死尸和我们手中的木棒时,他先是有些慌张,然后又故作镇定,提高嗓门说,我爹会薅掉你们的*。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张声势,却让青阳愤怒不已,因为这个孩子竟然威胁要薅掉他的命根子。青阳挥舞着大棒走上前,气呼呼地说,我先薅掉你的*。
那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忙爬起身,磕磕绊绊地往村中跑去。青阳刚要去追,却见村子里闪出了三四十号大汉,个个手持木棒、石块,尘土飞扬地朝我们奔来。
看邻村人是早有预谋,青阳的火腾地顶了上来,吆喝着十几个猪肝脸兄弟,挥舞起大棒冲了上去。我慌忙爬上村口一株老槐树,给青阳他们作指挥,小心前面——后面——还是前面——
村口顷刻乱作一团,木石齐舞,血肉横飞。没多久,青阳的十几个兄弟便横七竖八地躺了下来,个个脑浆迸裂,惨不忍睹。三四十号大汉转向青阳围来,我着急地喊道,青阳大哥,你打不过他们,快爬树上来——
青阳听话地爬上老槐树,和我一起居高临下与大汉们抗衡。大汉们也要往树上爬,可我和青阳大哥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不等他们攀上树枝,就准确地将他们击落。
大汉们放弃了要爬上树的想法,将老槐树团团围住,恶狠狠地盯着我和青阳大哥,想用眼睛里的凶光杀死我们。我为能这么痛快地击打别人的脑袋而兴奋得嗷嗷乱叫,青阳大哥却望着树下躺得乱七八糟的兄弟,号啕大哭起来。
那个脸蛋像苹果一样的小男孩又出现在了人群前面,有些耀武扬威,仗着声势嚷嚷道,薅掉你们的*。
他的声音因为过于兴奋而显得含糊不清,不过他的耀武扬威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一把拎住脖子甩到了人群后面。大胡子嘴里还骂骂叨叨,妈的,都七岁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大胡子迈着一双沉重的大脚移到树下,抬头望着我和青阳大哥,说,你们什么时候下来?
我说,这上面的风景很好,我们不下去了。
大胡子乜斜我一眼,满是不屑地说,那我们就在树下等着,渴死你们,饿死你们,累死你们,看你们下不下来。
我被大胡子险恶的用心惊得说不出话来,我这又是何苦呢,好不容易从榆罔城逃了出来,却又跑到了这里送死。我无助地望着青阳大哥,然后伤心地哭了起来。
青阳却在这个时候昂起了他粗壮的脖子,发出似驴子死之前的哀号,那声音响彻云霄,惊得树下的大汉们纷纷抱住脑袋。
我的耳朵也被这高亢的叫声震得疼痛难忍,心脏仿佛都要跃出,老槐树也是惊得摇晃不已。再看树下,那些强壮的大汉已经尽数倒下,惨叫呻吟不止,个个五官移位,口鼻*,死者已占大半。
一段时间以后,青阳的嚎叫终于停了下来,大胡子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看遍地的死尸,又惊恐地望着树上的青阳,手脚不停地哆嗦。
这时,一匹挺着硕大*的种马打村中慌忙奔出,紧接着从马背上翻身跳下一个矍铄的老头,敞露出精瘦的胸膛,将两排突出的肋骨向地上的死人慷慨地展览。老头瘦小的身子被巨大的愤怒裹挟着而气势汹汹,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重重地砸在大胡子的脸上,口里的骂声也在剧烈颤抖,你——我*你——
老头又将愤怒的尖脑袋转向树上青阳大哥,突然,他看到了被驴叫声震得身体抽搐的我,脸上的愤怒立即转变成惊喜,眼里迅速涌出泪水,他大叫,有熊侄子——
北望村
驴子这种东西是有些特别。倘若一个马群里出现了一头驴子,那这马群就要迅速瓦解,溃不成群。驴子擅长的是*,而且专去找马*,不管是公马还是母马,驴子总要用它毛茸茸的驴耳朵暧昧地碰触人家的屁股,用它蓬松的驴尾巴*地扫拂人家的脑袋。它会扰得母马心神不宁,公马无可奈何。
驴子的另一不凡的体现是在它们皮肉上。它们吃的是鲜美的草料,饮的是干净的井水,所以它们的肉是鲜美的,秦川的男人们向来有喜食驴肉的习惯,而秦川的女人们也向来有服用驴胶的习惯。驴胶是用驴子珍贵的皮熬成的,服用了这东西可以让女人容光焕发,常葆美丽,秦川部落到处是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可一问起她们的年龄,竟有很多是七十岁的老婆婆。
食用鲜美驴肉的秦川男人和服用珍贵驴胶的秦川女人们,有着其他部落人无法比拟的优越和高贵,他们生来就有驴的秉性里的骄傲和驴脾气的暴躁,以致于不能容忍其他部落人的丝毫冒犯。
这样我就很容易理解那个来自驴叫村的青阳大哥和他十几个猪肝脸兄弟们的愤怒,如此高贵的人种却被别人唤作驴子,这样的侮辱是万万不可容忍的。可这次光荣的愤怒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成效,他十几个猪肝脸兄弟的惨死和大胡子的威胁让他变得更加愤怒,于是他疯狂地嚎叫,他恐怖的驴叫声惊死了很多围攻我们的大汉,也引来了骑种马的精瘦老头。
那个在树下责骂大胡子,叫我有熊侄子的精瘦老头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常先大叔。
我慌忙爬下树,抱着常先大叔痛哭流涕起来,那种感情淋漓即使是见到我的父亲少典也不会如此流露。青阳大哥也爬下了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和常先大叔。我赶忙拉过他,对常先和他身后的大胡子说,这是青阳大哥,都是自己人。
常先表情立刻谦逊起来,朝着青阳挤出满是褶子的笑容,表示对刚才大打出手的歉疚,大胡子在挨了常先的拳头和责骂后,也面色和蔼起来,无比佩服地朝着青阳说着,驴叫——真厉害——
青阳在得到了常先和大胡子的尊敬和称赞后,迅速恢复了往日的骄傲,胸怀宽广地点点头,成了自己人。
常先看了看我身后,又伸出手在我的腰间摸索一阵,然后问,嫫母呢?石刀呢?
我说,嫫母死了,石刀女节拿着呢。
接着兴高采烈地向他讲述嫫母死的过程和我被蚩木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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