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枯骨.连城(下)》第5章


姜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叶姜凑上前,仰面注视着他,担忧地说了声:“小心!”
仁德十二年 惊蛰
“芙蓉有色千种好,梨花带雨万般情”
窗外有孩童吟唱带露的小诗,在半梦半醒的清晨,唱醒了连城冬眠已久的相思。
“阿红,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想他?”她歪着头看窗外树上拔节的嫩芽,回想起昨夜梦境中的人,他的笑容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惜那只是梦。连城轻叹:他现在过得好吗,如果想起我的时候,会不会在唇边为了我轻带一丝叹息,还是真的像我转身那刻心里祈求过的那样,把还未及尘封的往事统统忘却了呢?
“都惊蛰了,怎么雪还没化呢?”阿红没用搭理连城的问话,自顾自的整理着房间,连城突然想起阿红的故事,她稍稍起身靠在床沿,想去摸那摆放不远的琴。
“不准弹琴!”阿红凶巴巴的跑了过来,一把将琴拉出好远,连城笑着道:“你不是说今夜弹琴可以见到老皇后的鬼魂?都说魂灵可以预知未来的事,我想问一问她,我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出来呢?”
“当然不能!”阿红斩钉截铁地说道,“等你看见鬼,你就死了,还生什么孩子!”
说完一把抱起琴走到屋子的另一边重重地搁下。
连城的笑有些僵在脸上,但也心知阿红是为了她好,转身听见远处有丝竹的声音,于是便遣了阿红去外面打探。
北里城外
风佑一行人穿着行军的铠甲显得有些醒目,他微微加快马的步伐想快些到达皇宫,无奈今日的街道异常热闹,人们都围在城门前说着什么,手下有兵士也按捺不住伸长了颈子,风佑索性打发他去看看,不多会儿,士兵回来就说起皇榜和那二十万两金子的事情。
“二十万两?”士兵们开始骚动不安,风佑蹙着眉,孩子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在紧迫的征战中他已经忘了去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情,风佑觉得也许自己是麻木了,绝望了,对于连城,想来纠缠的也只有自己,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吧!
风佑毕竟是个男人,生活里少了深爱的女人也许无法生动起来,但绝不会活不下去,他有太多的理由去忘却她,包括她对他的背叛和残忍。
“怎么又加了?上次不是十万吗?”他问,身边的士兵凑近了说道:“听说去了不少,没一个回来,便没有人肯去了!”
风佑的心揪了起来,没有人去,不是意味着连城还有不到一年的命吗?风佑下意识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不知为何裂了一般的疼。不是说好不在意的吗?不是说好的吗,为何……
“王?”
手下的士兵不知为什么风佑的脸色会变得那么难看,他们立刻停了骚动,安静地立在一旁,前边有一个骑兵手拿皇旗飞速地骑马奔来,道路上的民众立刻给他让下了一跳路,风佑抬头时那骑兵已经到了跟前,端坐在马上,双手撑开诏书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孤闻玄滐王归宁,大悦,特在朝华殿设宴已庆鬼王生辰。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风佑愣愣的接下使者递来的诏书,想起今日原来是惊蛰,可是兜兜转转了一年,生日什么的,他早就忘了。
梅岭神兽 可贵真情
那丝竹声原来是朝华殿的庆生宴,阿红回来时显得有些兴奋,她说今日是鬼王的生辰,连城愣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些什么,正要想起来时却被阿红打断了。
“快打扮打扮!”
“为什么?我这身子哪能去?”连城不明白一向小心的阿红为什么要赶她去凑热闹,这内庭外庭的折腾,对于她的身体可是极大的打击。
“不行,一定要去,你不想见他?”
连城的面色沉了下来,她撇过脸小声说道:“不想。”
“那……至少也要让他看看孩子,万一……”阿红没有说下去,她的面色潮红,像是隐忍下什么,连城从她微湿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行将朽木的身躯。
她长叹了一声,缓缓直起身子,那突出的小腹显得整个身子更加盈弱,但尽管这样连城还是能感觉到他旺盛的生命力,每一天他都用尽气力汲取自己体内仅剩不多的营养,想到这儿,连城笑了起来,那笑容虽然苍白虚弱,但也透着无限的光芒,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自语道:“你还真像你父亲,什么时候都不轻言放弃,尤其不放过我……”
阿红的目光盯着连城的小腹,显得有些呆滞,连城笑着向她伸出了手道:“走吧!”
朝华殿喧闹的气氛一点也不适合连城,她靠在厚厚的锦榻上却尝尽了坐如针毡的滋味。连城不敢相信,一个人的目光里竟然可以包括这么多的感情和意味,风佑的眼光正含笑着从猊貘脸上掠过,挣扎着转到自己的脸上,马上变的一点笑意也没有,要是硬说还有个笑的影子还残留在他瞳孔里也未尝不可,但那已经变成了一种带点辛酸的嘲笑,却不知道嘲笑的是他还是自己。在这种嘲笑背后,连城看到了无穷的怀疑、追问,慢慢沉淀成痛苦和悲哀,甚至还有一点淡淡的……自卑。
“呵呵,今天要怪侯爷,他只派人通知我今天朝华设宴,却不说是王爷的寿宴,你看我,礼物也没准备,下回一定补上!”对于宫清词的敬酒风佑淡淡一笑,手中的酒杯举起,随意与他轻轻一碰,连城得了空间立刻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再去看他的眼睛,但背后依旧如刺如锋芒。
“微臣在西泽时听说侯爷大喜,但一直未有时间回来敬贺,今日这酒还要补上,侯爷、离妃娘娘……”
风佑站了起来,离开座位一步步走到连城身边,连城的手指抖着,那如擂的心跳震得心房深深的疼。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自己的,是猊貘,他笑着拿起酒杯,也站了起来,笑道:“这酒是该喝,不过离妃身子不好,这儿就一起带了!”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城不得不转目看向风佑,站在正前方的他也正喝着酒杯中的酒,但仰头的瞬间眼光从酒杯的一侧透了过来,牢牢捕捉住连城的眼神,那一刻连城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虚,在对上风佑冷冷的一瞥后,整颗激动的心都凉了下来。
“怎么了?”猊貘感觉到连城的异样,转身见她正面色苍白捂着胸口。
“不太舒服,侯爷,我……”
“阿红!”连城还没说完,猊貘就大声叫来一旁候着的阿红,示意她送连城回房,连城明白他本就不希望自己来,当她出现在朝华殿时,连城已明显感觉到了猊貘不悦的眼神。
“离妃娘娘怎么了?”风佑明知顾问。
“怕是寒症又发了!”猊貘敷衍地说道,对于连城的病情,他并没有诏告天下,由于连城的身份,对外也只说是寒症,那日殇对自己说的话也没让第二个人知道。风佑明白猊貘对他有所隐瞒,如果只是寒症有何须去取圣兽的血,连城的病情怕是另有蹊跷,只是现在自己的身份不该问,也没必要问吧!
想到这里,喉咙口突然涩了一下,心口有些疼,脸不由自主地看向连城,却见她回身看了一眼,那一眼似乎有些依恋,带着丝丝的无奈,风佑转身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猊貘,他的目光也锁在连城的背影上,显出甚少看到的温情。风佑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她的那一眼,不是留给的自己……
孤独的月儿发出一袭淡淡的晕黄,风中的梅枝泛着叶残花凋的陈香,风佑靠在廊柱下,望着远处,手中的叶子在指间不断的翻滚。
“王爷!”身后想起宫清词的声音,风佑没有回头,只是扬手掷落了手中的叶子,指尖淡淡的香气扑来,是陈年的花雕,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个人精致的容颜。
“说吧,什么条件?”
宫清词了然一笑,伸手想拍风佑的肩,却被他一闪而过,风佑直起身站在廊下,深蓝的眸子紧锁住宫清词的脸,而脱下头盔显得凌乱的金发,耀眼的如同夜幕的星辰。
“王爷是聪明人,不会不了解侯爷的顾忌吧!只要王爷表明诚意,骠骑营立马出发!”
“只说条件!”风佑显得有些不耐烦,宫清词尴尬一笑道:
“王爷进城时可看见皇榜了?”风佑一愣,随即将蓝眸眯了起来。
“你要我去梅岭送死?”
宫清词哈哈一笑道:“梅岭的螭是圣兽没错,但也不是神,古书上就有记载它遭人屠戮的史实,而王爷您十五岁就是北里第一勇士,这个任务对您来说一定是手到擒来!”
风佑冷哼了一声道:“让我送死不用说这么多的恭维话,什么寒症需要用圣兽的血来治?宫清词你这招使的未免太蹩脚了!”
宫清词的笑也收了起来,他看了风佑一会儿正色道:“如果不是寒症呢?”
风佑看着他,心口一紧,听着他继续往下说:“您和离妃的关系我也知道,离妃的身份也瞒不住我,王爷,您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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