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猛犬》第65章


“沃尔登伯格已在开始考虑这件事了。”塞姆勒回答说。“他估计这个港口挤满了待聘的船员。他对这儿非常熟悉,加之还明白我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人:硬汉子,凡事不闻不间只管执行命令的人,尤其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别担心,到不了周末,他准能找到两个好小子。”
“行,太好了,这正是我的打算。另外,要把‘托斯卡那号’准备就绪,特别是要把轮机很彻底地检修保养一番;缴齐港口停泊费;在证件上填好新船长的名字;填写好开往土伦港装载运往摩洛哥的普通物资运货单;燃料与食物一定要备足。记住,除了船员的,还要再加上12个人所需的食物、淡水、啤酒、葡萄酒、香烟等等。一切准备停当后,把船开往土伦港。最迟要在7 月1 号前到,届时我将与马克、让·巴普蒂斯特、詹尼在那儿等你。有事通过迪福特海运代理行和我联系,这家商行就在港口,再见,祝你走运。” 
十六
让·巴普蒂斯特·朗加拉蒂能活到今天,至少在某种意义上,应归功于他具备的那种能感到危险逼近的直觉感。那天到达巴黎后,他便在约定时间,静坐在香农指定的那家旅馆的客厅内看着杂志。整整等了两小时,香农仍未露面。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他走过去问了一下旅馆服务台,看看香农是否来得过早,先要了个房间住下来了;虽然朗加拉蒂明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服务台的职员查了一遍顾客登记簿,然后告诉朗加拉蒂,旅馆里没有伦敦来的基思·布朗先生。朗加拉蒂猜想香农是耽误了,可能于明天这时到达。
因此,在16号的同一时间里,这个科西嘉人又来到这家旅馆,坐在客厅里静候着。这一回他虽仍未等到香农,却发现情况有些异常。有一个旅馆职员两次偷偷地把头探进大厅,窥视一番。可每当朗加拉蒂一抬头,那家伙便随即缩回脑袋。他继续等了两个小时,香农还是没出现,于是他再次离开旅馆。当他走进门前那条街时,一眼瞥见一个汉子站在旅馆门旁的拐角处,似乎对眼前的商店橱窗表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兴趣。只见他圆睁双眼,死盯着橱窗玻璃看个不停,可那里面摆的却净是些女用紧身胸衣。朗加拉蒂凭他的直觉感到有点儿不对劲,这汉子与四周明媚的春光、僻静的后街太不协调,未免有些大煞风景。
在下一个24小时里,朗加拉蒂利用他在巴黎黑社会科西嘉人联盟中的老关系,开始在雇佣兵们常常聚会的那些酒吧间里打探起风声来。同时,他每天上午仍然去那家旅馆等待,终于在第五天,也就是19号上午遇见了香农。
香农是在前一天晚上乘飞机从热那亚取道米兰抵达巴黎的,当夜就住在这家旅馆里。看来他情绪高昂,坐在旅馆客厅里呷着咖啡,告诉他的同伴说,他终于买到了一条船。
“没问题了吗?”朗加拉蒂问。
“没问题。”
“可我们在巴黎这儿倒有个问题。”
由于在大庭广众下,这小个子科西嘉人无法掏出他那把刀来磨刮,只好于坐着,两只手百般无聊地搁在大腿上。香农放下咖啡,他明白,如果朗加拉蒂说有了问题,那就意味着遇上了麻烦。
“比如说?”他平心静气地问。
“有人准备干掉你。”朗加拉蒂直截了当地说。
他俩谁也没再开口,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香农在迅速判断着这个消息。朗加拉蒂没有插话,因为他这个人向来是人家不问决不开口的。
“你知道是谁策划的吗?”香农问。
“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刺客是谁。不过,幕后人出的价钱倒挺高,大概有5000美元。”
“是最近的事吗?”
“听说计划是在大约六周前制订的。现在还无法肯定,究竟订计划的人——这家伙的老巢一定是在巴黎——是主谋呢,还是受人指使?事情很清楚,刺客不是第一流的暗杀好手,就是个傻小子。不过,毕竟有人接下了这笔生意,而且已经在注意你的行踪了。”
香农暗自诅咒着。他对身边这位科西嘉人的判断深信不疑,因为朗加拉蒂一贯小心谨慎,刚才说的这番话必定是有根有据。他开始努力回忆任何可能致使别人对他的脑袋下赌注的事情。讨厌的是,各种可能的因素太多了,有些简直就无从猜测。
他一步步井井有条地分析起此刻所有能够想到的因素。这个暗杀计划要不是与目前他从事的活动有关,就是由于某件事所致。他首先开始分析前者。
是因为走漏风声了吗?是不是某个国家情报机构得到消息,获悉他预谋在非洲发动一次政变,因此决定通过干掉这场行动的首领而一劳永逸地止住这场政变?他甚至怀疑幕后策划人是詹姆斯·曼森爵士,原因是他居然胆敢践踏爵士心上的那朵“纯洁的鲜花”——天晓得,那位情场老手洛丽莎怎么还会有这么个称呼。但他很快排除了所有这些因素。也许,是不是因为他触犯了黑市军火业这个鬼域中的某个家伙,所以对方决定借刀杀人干掉他?然而果真如此,那么此事必定有个前提:他和某人为生意闹翻了脸,为钱吵过架,或者是因为他耍手腕骗了人,威胁了对方等等。可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开始把思路转向遥远的往事,回忆起他参加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战斗。麻烦之处在于:一个人说不定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在某个时候无意中激怒过一个强敌。也许他在某次战斗中干掉的一个对手,竟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或者苏联克格勃的特务。这两家机构都是惯于对人报旧仇的,而且成员中不乏世界上最凶狠残暴的打手。这些家伙解决宿怨从来不考虑现实,仅仅只是为了雪恨。他知道中央情报局仍在执行一项杀死布鲁斯·罗西特的决定。此人曾在刚果利奥波德维尔一家酒吧,开枪干掉了一个瞪眼看他的美国人。后来才明白,那名枪下鬼竟是个中央情报局驻当地的工作人员。虽然罗西特事前对此一无所知,但根本无济于事。中央情报局仍然做出了一定要杀死他的决定,弄得罗西特至今还在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克格勃也是一丘之貉。他们到处派出刺客,四下追踪,杀死那些叛国者和使他们吃过亏的外国特务。对于后者,他们不但从不放过,而且总是予以公开惩戒,以达到杀鸡吓猴这一目的,并让世人皆知,他们是不好惹的。总之,俄国伦杀人无需合理的动机,常常只是为了报复。
接下来的是法国保安行动总局和英国秘密情报局。不过,如果法国人真的想杀他,过去两年里他们起码有过上百次机会,而且完全可以在非洲丛林里就悄悄干掉他,大可不必冒走漏风声的危险,让巴黎黑社会的一个刺客来干此事。他们有的是自己的行动人员,于这种活的行家里手。英国人似乎更不可能,他们墨守成规到了极点,要想进行一次暗杀,几乎非经内阁批准不可。他们只有在极其危急的关头,才动手行刺,或者是为了制止重大泄密,或者是为了杀一儆百以树起本组织的威望,偶尔也为自己的成员被某个刺客故意杀死而去复仇。香农敢保证,他从未打死过任何身份公开的英国特工人员而使对方处境尴尬。不过即使如此,英国人也不会像俄国佬和法国人那样一定要报复。他们曾留下斯蒂芬·沃德的性命,让他活着受审,结果弄得当时的麦克米伦内阁几乎垮台;在菲尔比以及布莱克叛逃后,他们并未杀人灭口,而无论法国人或俄国佬,总是要让自己的叛徒成为车祸之类的牺牲品。
现在只剩下黑社会团体了。是科西嘉人联盟吗?不可能,否则朗加拉蒂不会给他通风报信的。迄今为止据他所知,他从未惹恼过意大利的黑手党或者美国的犯罪集团。除此之外,最后只剩下某人出于私怨而想报仇这一可能性了。因为,假如这个暗杀计划既非某国情报机构,也非哪一黑社会团体的所作所为,那就只会出自私人之手了。然而,天知道究竟是谁?
朗加拉蒂还在注视着他,等他问话。香农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凝固于沉思之中。
“他们知道我目前在巴黎吗?”
“我想是这样。我相信他们也知道你在这家旅馆。你总是住在这儿,这是个不当之处。我是四天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如你所说”你难道没收到我那封通知你把会晤推迟到今天的信吗?“
“没有,我一周前被迫搬出了我原先住的那家旅馆。”
“哦,继续说吧。”
“我第二次来这儿等你时,发现有人在监视这家旅馆,这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来时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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