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猛犬》第75章


他们反锁上舱门。
香农慢慢地措词谨慎地告诉沃尔登伯格,他把“托斯卡那号”弄到普洛切来究竟打算装什么。这个德国船长镇静地听着,脸上毫无表情,直到香农讲完为止。
“我从未运过军火。”他说。“你说这批货是合法的,怎么个合法?”
“完全合法。”香农答道。“这是买下的,用卡车运到了这儿。政府当局自然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否则,他们是不会颁发出境执照的。执照并非伪造,也不是来自贿赂,这是完全符合法律的一批物资。”
“也符合我们将要前往的那个国家的法律吗?”沃尔登伯格问。
“‘托斯卡那号’永远不会进人预定使用这批军火的那个国家领海。离开普洛切后,船还要再去两个港口,都是装货去的。你明白,船在港口如果只装不卸,决不会有人来搜查这条船上还装着些什么货,除非当地政府事先已听到风声。”
“但这种事毕竟还是有的。”沃尔登伯格反驳道。“如果我载上这批运货单上没有提到的军火,一旦被当局前来搜查时发现了,船就会被扣下,我也要去坐牢。我当时同意的不是军火。在如今这种‘黑九月’分子及爱尔兰共和军到处活动的年头,各国政府都在搜寻着军火运输。”
“可那是在卸货的地方,而不是在装货的港口。”香农说。
“我当时同意的不是军火。”沃尔登伯格重复道。
“你同意的是向英国偷运非法移民。”香农一针见血地给他指了出来。
“那些人只要脚未踏上英国土地就不能算是非法的。”船长针锋相对地反击道。“‘托斯卡那号’到时候只要停在英国海外就行了,那些人可以坐快艇上岸。军火却是大相径庭,只要运货单上未提到,它们在这条船上就是非法的。为什么不把它们登记在这货单上呢?就照直写上这些军火由普洛切合法运往多哥好了,谁也不能证明我们以后并没有把军火运到那个国家。”
“这是因为,假如船上已经载有军火。西班牙政府就不会准许船停泊在巴伦西亚或者任何一个西班牙港口,哪怕仅仅只是过境。更不用说再去装弹药了。所以,运货单上必须对此只字不提。”
“那么我们应该说是从哪里驶往西班牙的呢?”
“从布林迪西。我们名义上是到那儿去装货的,可是由于货没能及时准备好,于是船主命令你到巴伦西亚装载一批运往拉塔基亚的新货,你理所当然地服从了命令。”
“假如西班牙警察上船搜查呢?”
“根本不会有任何一点引起他们前来搜查的原因。但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要把这批武器藏在舱底。”
“假如他们在那儿发现了这些‘宝贝’,我们可就完蛋了。”沃尔登伯格点明了要害所在。“他们将认为我们是在为巴斯克恐怖分子偷运军火,那我们就永远也别想脱开身。”
双方讨价还价,一直争执到凌晨3 点。最后,香农同意拿出sop 英镑作为额外酬劳,才告结束。这笔钱一半现在付,一半驶离巴伦西亚后给。至于将来路过那个非洲港口时,则不再另给钱了,在那个港口不会有任何问题。
“船员的事都包在你身上?”香农问。
“由我负责。”沃尔登伯格用肯定的口吻说,香农知道他是会照办的。
回旅馆后,香农给了贝克3600美元——剩下未付的军火钱的一半。然后他想努力睡上一会儿,可这并不容易。夜里,他热得大汗直流,脑海中总是不断出现停在港口的“托斯卡那号”和放在海关货栈里的武器。他暗自祈求千万别出问题。现在他离开成功已是那样地近——只要再跨小小的三步,他便可到达谁也对他无可奈何的地方了。
装船是在早晨7 点开始的。太阳已爬上了半空,一个肩背步枪的海关人员在木箱旁踱来踱去。这些木箱是用小推车送上码头的,再由“托斯卡那号”上的大型起重吊杆吊上船。木箱都不太大,因此,弗拉明克和西帕内亚尼没等它们吊到舱底,就轻而易举地在半空中将它们拉到位置上。到上午9 点,一切都已完毕,盖上了舱口。
沃尔登伯格曾命令轮机师努力工作,后者没说二话。香农后来才获悉:当这位轮机师在船离开布林迪西港三小时后,得知他们是在驶向他的祖国时,他突然分外听话。显然,他是个南斯拉夫正在缉捕的逃犯。船停泊在普洛切港期间,他深深躲藏在甲板下的轮机舱里,从不敢露面,谁也没来看望过他。
当香农看着“托斯卡那号”轰鸣着驶出港口时,他把剩下未付的那3600美元和齐尔亚克的500 英镑塞给了贝克。这两人谁也不知道,在货上船后,他曾暗地里让弗拉明克悄悄地从中随意挑选五只木箱,分别撬开箱盖看一看。弗拉明克在看清里面的货毫无差错后,对站在他头顶甲板上的塞姆勒挥挥手,后者拧了把鼻涕;这正是香农翘首以待的信号。他这样做,是防备箱子里万一装的是一堆废铁,这在军火交易中是司空见惯的花样。
贝克收下钱后,给了齐尔亚克500 英镑,仿佛就像这笔钱是出自他自己的腰包似的。齐尔亚克随后便拉着海关负责官员一起吃晚饭去了,贝克和他的“英国助手”香农则悄悄地离开了普洛切。
在詹姆斯·曼森爵士替香农制订的那份准备发动政变的百天日历上,这是第67天。
“托斯卡那号”刚一驶上大海,船长沃尔登伯格便开始整顿起他手下的人马来。他把三个船员一个接一个地叫进他的住舱,分别进行了三次不事声张的谈话。其实三个船员都不知道,如果他们之中有谁拒绝继续在这条船上工作,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发生在甲板上的不幸事故;再没有什么地方比一条在夜海上航行的轮船更适于安排一次天衣无缝的失踪事故了。在那间小小的船长室里,各站一侧的弗拉明克和杜普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他们中任何一人走上甲板,扔进大海。也许正因为有这两人在场,沃尔登伯格才得以顺利地说服了他的船员,总之,谁也没有对船长的话提出异议。
沃尔登伯格从香农先付给他的2500英镑旅行支票中拿出1000来分成三份。那个正在为重新离开祖国而暗自庆幸的南斯拉夫轮机师,拿了250 英镑塞进腰包,回机舱去了,他对此事一声没吭。大副诺比阿托,虽然一想起可能会在西班牙身陷囹圄就心惊肉跳,但是当600 英镑装进了腰包,并且想到,如此下去有朝一日说不定能买上一条自己的船时,便又喜滋滋的了。甲板水手西帕内亚尼似乎对于这么一条装满非法物资的船上工作倒是兴高采烈,他一把抓起他那150 英镑,欣喜若狂地说了~声“谢谢”便离去了。走开时,他口中嘀咕着“这才是生活啊”。此人对于西班牙的牢狱根本一无所知,也几乎想像不出那是个什么模样。
谈话完毕后,大家一起拆开木箱,整个下午都在忙着检查武器弹药,把它们用塑料布裹上后,藏在货舱地板下面船壳的弯曲部分里。接着,他们再把那些拆开的地板重新拼放好,在上面堆上装那些衣服、橡皮艇和舷外发动机一类无关紧要的物资的木箱。此事办完后,塞姆勒劝沃尔登伯格,最好还是把那五桶“卡斯特罗尔”牌润滑油放进船舱后部的小贮藏室里。当他向他的这位同胞解释其中的奥秘时,沃尔登伯格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大发雷霆,说他简直是悔之莫及。
塞姆勒设法使他冷静下来。他俩一起坐下对饮着啤酒,看着“托斯卡那号”船首犁开白浪,朝南驶向奥特朗多海峡和爱奥尼亚海。沃尔登伯格终于大笑起来。
“施迈塞尔型自动枪,”他说,“该死的施迈塞尔,你已哑了多少年啦!”
“不错,可它们马上就要重新响起来了。”塞姆勒说。沃尔登伯格看上去若有所思。
“你知道,”他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说,“我真希望能和你们一起登陆战斗。” 
十九
香农进来时,西蒙·恩丁正看一份那天早晨他飞赴罗马前在伦敦买的《泰晤士报》。爱克赛西亚旅馆的客厅里几乎空空荡荡,绝大多数近晌午时才喝咖啡的旅客,都到平台上欣赏近在飓尺的罗马混乱的交通,人们大声喊叫着,以使对方能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听见自己的话音。
香农选择罗马作为与恩丁会晤的地点,完全是因为它东近杜布罗夫尼克,西临马德里。他从未有幸光临于此,因而不禁对那本把罗马吹得天花乱坠的导游小册子感到纳闷不已。眼下这座城市里至少有七起不同的罢工,其中之一是清洁工人组织的,大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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