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猛犬》第86章


,他发现那个扔手榴弹的笨蛋竟忘了拉弦,有一次战斗中,他亲眼见过一个雇佣兵接住敌人抛来的手榴弹后立刻把它甩回敌群,于是他一跃而起,拉掉弹弦,使尽平生之力将它摔向正在逃命的文杜兵。
手榴弹第二次被抛进半空,但这次落下时撞在一颗树上,只听响起一下沉闷的撞击声,它被反弹回来。就在这时,詹尼·杜普里冲上前去,手中的自动枪刚刚换了一个新弹匣。蒂莫西大叫一声想引起他注意,可杜普里一定是把这当成了蒂莫西的欢呼声,他向树林里冲了几步,一边跑一边仍在端枪射击,手榴弹在他身边仅仅两英尺外爆炸了。
当时的印像他已记不真切了,只觉得眼前火光一闪,紧接着一声巨响,自己像个布娃娃似地被人一下子摔到一边。随后他一定是失去了知觉,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露天的红土路上了,有谁正跪在他身旁,轻轻地晃动着他的头。他感到嗓子眼里热乎乎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异常舒服、催人欲睡的感觉,和他儿时有一次发高烧半睡半醒时的经历一模一样。他能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对他恳切地不断重复着什么话,但遗憾的是,他已无法分辨出那是在说“对不起,詹尼,实在对不起,我真对不起你……”
他能听清自己的名字,但仅此而已。他觉得这不像是自己民族的语言,根本不同,而是一种别的什么话。他用力睁开眼皮,转动眼睛,看着抱住自己的那个人。借着树下若明若暗的光线,他看清这是一张黑脸膛儿,不由地微笑了一下,用他自己民族的语言相当清晰地说了一声“皮特,你好”。
他睁大双眼,看着头顶上棕榈树层层茂叶之间的缝隙。此时云消雾散,皓月当空,银辉洒满大地。他嗅着雨后路边花草的芳香,望着空中高悬的明月,这是非洲上空特有的满月,既像一颗硕大无朋的珍珠,光彩夺目,又如雨后的帕尔山岩,晶莹透亮。他情不自禁地想着,终于又回到故乡,真是太好了。当詹尼·杜普里再次闭上双眼,离开人世时,他是心满意足了。
清晨5 点半钟,遥远的地平线上空晨曦微露,曙光掠过大地,总统府里忙碌着的人群无须再亮着手电了。院子里这会儿看上去要令人心情舒畅得多。这倒不是那一线曙光照射的结果,而是因为里里外外已彻底收拾过了。
他们把弗拉明克的遗体抬进总统府内,安置在一楼的房间里;旁边躺着由三个非洲士兵从海边公路上抬回来的詹尼·杜普里。阵亡的还有约翰尼,他显然是一眼看见金巴总统的那个白人保镖时怔住了,中弹身亡的。几分钟后,弗拉明克也倒在了这家伙的枪下。三个人肩并肩地躺在那儿。
塞姆勒领着香农来到二楼的一间大寝室里,打着手电指给他看了看自己在夜间战斗中一枪潦倒的一个人,当时此人正想爬出窗外逃生。
“不错,他就是金巴。”香农颔首道。
这位死去的总统的侍从人员中,只有六个还侥幸活着,突击队员们在一间地下室内发现他们的。当时他们正挤成一团,瑟瑟发抖。至于他们在炮弹凌空砸下时,何以会想到藏身于地下室内拣条活命,与其说是急中生智,倒不如归于逃生的本能。这几个俘虏正好用来打扫战场。雇佣兵们在仔细搜查总统府主楼所有的房间时,顺手将金巴的那些亲信、随从的尸体,全部拖出来扔进了后院。那扇被弗拉明克的火箭弹击毁的大门实在无法替换,因此他们干脆从主楼一间大厅里,拉出了张地毯挂在大门口,权且遮掩一下院内的景况。
凌晨5 点时,塞姆勒开着一艘小艇,后面拖着两艘,驶向“托斯卡那号”。他事先曾用暗语通过步话机和船上进行了联系,告诉他们迄今为止一切顺利。
在6 点半钟,他又开着那三艘小艇返回岸边,随他前来的还有那个非洲博士。小艇上满载着迫击炮弹,80支和睡袋内的军装捆在一起的自动枪,以及将近一吨子弹。
遵照香农下达的指示,沃尔登伯格船长在6 点钟时,通过“托斯卡那号”上的电台,用恩丁此时正在收听的频率,反复播送着三个词:“扁瓜、木薯、芒果。” 意为:“行动正按计划进行,一切顺利,金巴已死。”
那个非洲博士看了一遍总统府后院内惨不忍睹的景象后,叹息着说:“我想这大概是不得已的吧!”
“是的。”香农证实道。然后,他请博士立即着手进行他份内的工作。
到上午9 点钟,城里已平静下来。除了那些暂时没来得及埋葬的文杜兵的尸体外,战场已基本打扫干净。香农下令把两艘小艇开回“托斯卡那号”,吊上甲板放进船舱,第三艘小艇则藏进了距港口不远的一个小湾里。炮阵地上的弹壳已全部搬走,迫击炮抬回了总统府里,照明弹发射器和几只空炮弹箱干脆扔进了海里,所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都进人了总统府。这场激战虽然把总统府内打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但从外面望,除了主楼顶上有两处被炮弹炸飞了的屋檐、正面三个被打碎的窗户和火箭弹击毁的大门外,很难看出这儿曾发生过一场恶战。
10点整,塞姆勒和朗加拉蒂来到主餐厅,雇佣兵首领香农,此刻正在这儿吃着从总统专用厨房里找来的面包和果酱。两人各自汇报了他们搜查的结果。塞姆勒告诉香农,广播电台播音室除墙上有几个弹孔外,其他均完好无缺,无线电发射机仍可使用。金巴私人地下密室的房门,在几排枪弹的扫射下终于洞开。室内靠里放着个保险柜,里面看样子装的是赞格罗国库的全部财宝。四周靠墙垛着这个国家所有的军火、武器弹药,足够一支两三百人的军队打上几个月。
塞姆勒报告完后问香农:“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现在等着吧。”
“等什么?”
香农好一会儿没吭声,手里拿着根用过的火柴梗剔着牙缝,心里惦念着并排躺在楼下的杜普里和弗拉明克,还有从此再也不能随他一起战斗的约翰尼。朗加拉蒂在一旁慢吞吞地在左手腕皮带上磨着匕首。
香农终于启齿道:“等待新政府。”
下午刚过1 点,西蒙·恩丁乘着一辆美制一吨轻便卡车来到了赞格罗首都。车上还有一个欧洲人,恩丁坐在他身边,手里紧握着一支大口径猎枪。当卡车驶下沿海公路缓缓地向总统府大门开来时,香农听见了汽车的马达声。大门口还挂着那块地毯,空气又间又热,地毯悬在那儿纹丝不动,更给周围环境增添了一种呆板、沉郁的气氛。
香农站在二楼窗口,瞧着恩丁慢慢地爬下车来,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悬在大门口的地毯和大楼正面的弹痕,忐忑不安地环顾着立正站在大门前面的八个黑人卫兵。
恩丁这一路算不上顺利。他清晨收到“托斯卡那号”的电台发出的信号后,就开始劝说博比上校立刻和他一道乘车尽快赶回赞格罗。谁知博比竟胆小如鼠,恩丁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来给他打气,才最后说服了他,可见这家伙的上校军衔肯定不是凭勇气和胆量挣来的。至于恩丁自己为何这会儿突然敢如此硬充好汉,其实完全是被那笔眼看就要到手的巨款迷了心窍。只要两三个月过后水晶山里“发现”白金的消息一传出,他马上就会成为百万富翁。
他们是上午9 时半从邻国首都动身的。假如在欧洲,这段100 英里的路程至多两小时便可驶完,可在非洲却要另当别论了。他们刚到国境就已近正午了。国境另一侧的那些文杜族哨兵,对本国首都夜间发生的政变竟还一无所知,因而关于“放行”的价钱恩丁还得和他们讨价还价。博比上校戴着一副又大又黑的墨镜,身穿一件酷似睡衣的白条纹长袍,装扮成了恩丁的汽车司机,因为在非洲一般说来,私人佣工过国境时,无需出示任何证件。恩丁自己和身边的那个欧洲人则证件齐全,那人名叫厄纳·洛克,衬衫下掖着支手枪,是个生于伦敦东区的彪形大汉。据推荐人声称,洛克是伦敦怀特查佩尔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彪悍打手,还曾当过克拉亚帮①的执法人。他是曼森公司重金聘请来给恩丁当保缥的。实际上他和恩丁一样,都是钱迷心窍,错打算盘,居然以为,只要在伦敦黑社会中称得上是条硬汉,那么来非洲闯荡,自然也不会有问题。
越过国境后他们一路顺风,只是不巧,在距克拉伦斯仅剩10英里时一个轮胎放了炮。恩丁下车,端枪保护着洛克换上新轮胎,而博比则缩成一团,躲在车厢上的帆篷下,谁知祸不单行,不一会儿,他们遇上了一伙从克拉伦斯逃出来的散兵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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