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底下无弱妻》第14章


踏入祁安,睹物思人,过往的一切如洪水般滚滚而来,挡也挡不祝他的那座旧宅,比往日愈加恢弘的将军府,更让他的心不由自主揪痛起来,痛得连指尖都在发颤。
若不是风烈发现到他不对劲,赶紧建议迎接的官员一起去郊外打猎,只怕他这个北院大王就要当众失态了。
都说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但为什么只要一想起她,他的心还是会忍不住深深的抽痛著?说到底,他心中仍旧喜欢她啊!
这两年来,他仍孤身一人。家乡的父亲经常来信催他成亲,朝中的文武百官对他的婚事也异常 关心,就连圣上也有赐婚之意,临出京前还问他看上哪家的姑娘,想要亲自下旨为他求亲。
看上哪家的姑娘?耶律肆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
他看上的是月宫的嫦娥,不,月宫的嫦娥也没她遥远。如果是月宫的嫦娥,他至少还能就著月儿一解相思之苦,而她呢?
山中吹过一阵风,清冷的感觉立刻涌人大脑,耶律肆甩了甩头,努力收回纷乱的思绪。
怎么又想起她了,那可是他心底最不堪的痛啊!
当风烈追上来时,就见耶律肆独自一人站在半山坡上,孑然伫立。
自从那次遇刺后,少主整个人阴沉许多,变得比以往更寡言、更沉默,常常一脸肃然,十天半月都不开一次口,让他倍感压力。
这段时间少主的情绪虽然有所好转,但少主心中的伤口却触碰不得。这一次,只怕真不该让少主来的。
心中焦急,他翻身下马,快步奔到耶律肆身边。
“少主?”
“大王有何差遗,小的随时听命!";紧随而来的众将官们也不敢这次,纷纷下马,恭敬的立在后面。
耶律肆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展颜一笑,用平和的语气说:“没什么,忽然觉得这里风景不错,便上来看看。”
少主这么失控的一路跑来,真的只是为了看风景?
风烈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少主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会不会蕴藏著一颗比火山更炽热的心呢?

耶律肆在祁安待了两天,第三日准备离开前往别处时,祁安的地方官员苦苦挽留不住,只好由太守罗扬在驿站为他饯行。
“祁安边境小地,没什么东西可以孝敬大王,所以卑职昨晚亲自带人到大末境内去打草谷。托大王洪福,卑职等收获颇丰,不但抢了不少金银珠宝,还掳得汉女佳丽三名,望大王笑纳。”
“你们为我去打……草谷?";耶律肆听完,有些不可思议的盯著面前的祁安太守。
打草谷始于辽太宗时期,当时太宗皇帝灭后晋,兵入开封城,到处掳掠人口和财宝。后晋虽然被灭,但辽兵因为打草谷,遭到百姓的顽强抵抗,损失惨重,太宗皇帝为此闷闷不乐,引起旧疾复发,最后病死在乐城。
自此之后,辽汉之间虽然战事连绵,但因有前车之监,一般将领都极少允许手下官兵去打草谷,以免引起汉人百姓的强烈反应。
没想到这次为了给他送行,祁安太守竞亲自去打草谷,还掳回三名汉女?耶律肆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他们打草谷的真正原因。
两年前,他宠爱一名汉女的事人尽皆知,这两天有许多人向他敬献汉女,都被他婉言谢绝。想必大家以为他不喜欢燕云十六州内已经契丹化的汉族女子,所以冒险跑入宋境帮他找真正的汉女佳丽吧。
“这是我等一点心意,还望大王笑纳!";见他犹豫,在场的大小官员齐齐跪了下来。
望著眼前一张张诚恳的脸,耶律肆哭笑不得,终于颔首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耶律肆无才无德,受下起诸位如此大礼,都起来吧。”
听到耶律肆要收下那三名汉女,站在他身后的风烈急得脸都白了。“少主,汉人阴险奸诈,您难道忘了两年前的教训?";
被风烈触到痛处,耶律肆脸一沉,也不待和祁安的地方官员告别,随即掉头出门而去。
风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追上去。他刚才是太担心、太著急,才会说出那种大不敬的话。
眼前的气氛虽然不太对,祁安的大小官员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还是连忙跟上去为耶律肆送行。
队伍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引得沿途许多百姓跟著凑热闹,直到走出祁安城三十里外,送行的队伍才渐渐散去。
一马当先在空旷的山野里走了一阵,耶律肆的气渐渐消了。他扭过头,看身边除了跟著自己来的随从外并无其他人,这才冷著脸向风烈吩咐道:“你去把那几个汉女给放了。”
“放人?”
风烈一愣,口中喃喃几遍,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耶律肆。他红著脸向耶律肆道了声歉,然后动作极侠地向队伍后面一辆宽篷马车跑去,那几名被打草谷掳来的汉女就坐在上面。
见风烈已经跑到马车跟前,耶律肆便回头继续驾著马儿前行。虽然他让风烈放走那几名汉人女子,但风烈会怎么做他并不在乎。放走她们,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其余的一切都和他耶律肆再无关系。
然而,他手上的一记马鞭还未抽下—
“蔼—”队伍后面陡然传来的尖利女声令他不由自主眉心一皱。是杀人吗?叫得这么恐怖。
耶律肆不悦地回头,正想斥责几句,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
平日低调寡言,从不擅作主张的风烈,此时居然手持尖刀,向一名跌坐在地上的紫衣汉女疾风般剌去,而那名紫衣女子大概受惊吓过度,竟仰头瞪著风烈,一动也不动。
就在刀光一闪之际——
“不要伤我家小姐!";
一个丫鬟打扮的黄衫女子不顾一切的从车上冲了下来,猛一把推开跌坐在地的紫衣女子,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挡向刀锋。
显然没料到突然会冒出个不要命的女人,风烈微微一愣,本能的想停下刀,可刀既出鞘再难收回,虽然他尽了全力,但刀尖还是深深没入黄衫女子的胸肋。
“小姐!”
黄衫女子痛苦地申吟一声,整个人如破碎的瓷娃娃般向后倒去,重重跌落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这场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就连耶律肆也愣住了,只有那名被推开的紫衣女子,披头散发趴到黄衫女子身上。“顺儿!顺儿!";嘶喊著她的名字痛哭起来。
被她这么一哭,风烈突然清醒过来,他刷地一下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红著眼就要朝跪在地上哭泣的紫衣女子后心刺去。
风烈狂野的动作吓坏了在场所有人,在一片惊呼中,耶律肆如梦方醒,恼怒的暴暍一声。
“风烈,住手!";
听见耶律肆的叫声,风烈额头上不禁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滴,但他牙一咬,非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加快匕首刺出的速度。
风烈是不是疯了?!
耶律肆气闷之下,身子腾空而起,疾风般向前扑去,手中的马鞭也同时挥出,就在匕首即将剌入紫衣女子衣衫之际,猛一下将它卷飞。
“风烈,你在搞什么名堂?!";
身形落地,耶律肆狠狠瞪他一眼,口气很冲。 光天化日之下岂能随意杀人,就算她们真该死,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不敢正视耶律肆恼怒的目光,风烈垂下头,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匕首,狼狈的呆立著。
耶律肆当然也不忍心过于责备自己的贴身爱将,他哼了一声,扭头看向那名被风烈刺伤的黄衫女子。
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顿时呈现在他眼前,黄衫女子胸前满是鲜血,脸庞则痛苦地扭曲著,血色全失。
耶律肆皱了皱眉,正想派人叫大夫来替她疗伤,眼角余光一闪,那名跪在一旁的紫衣女子瞬间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那是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腰肢纤细柔美,背对著他,已经停止哭泣,头垂向地面,两只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凝尽全身的气力,不让自己失控颤抖。
瞪眼看著这名紫衣女子纤细的背影,耶律肆脑中突然嗡的一响,感到自己的心在瞬间狂跳。
此时此刻,世间所有的一切皆可抛弃,他眼中只有这名紫衣女子。
耶律肆走近几步,深幽难辨的眸光似乎想穿透她的身体。“把头抬起来!";他一字一句的说。
听见他的声音,紫衣女子的身子微微一震,上半身挺起,脸仍垂向地面。
“我叫你抬头!";
耶律肆逼近她,语气蓦地加重,仿佛酝酿著狂风暴雨。
知道避无可避,紫衣女子咬住嘴唇将头缓缓抬起。她的眼中蓄满泪水,清秀的面容也过于苍白,看在耶律肆眼中,却有如耳边响起一道惊雷!
是她,果真是她!
这究竟是一场梦,还是上天的安排?
长久系念的人就在眼前,耶律肆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向前踏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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