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底下无弱妻》第19章


辽景帝摇摇头。“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像统领千军万马的北院大王?你啊,不知让朕说什么好。”
耶律肆一急,赶紧道:“圣上,大辽境内推行的辽汉通婚、辽汉同化的新政一直受到很大的阻挠。臣愿先娶个汉女回家,为圣上做开路先锋,让天下人都知道,在我大辽境内,有个英明豁达的君主……”
“好了,好了,”辽景帝啼笑皆非,抬手示意他停下。“辽汉通婚,辽汉同化一事,只是朕为了稳固江山社稷的手段,并没有你说得那么英明,只可恨那些老顽固冥顽不灵,一点都不理解朕的苦心……”
辽景帝顿了顿,心中有了主意。“这样吧,肤可以不管你娶谁,但你父亲那边你必须自己交代,朕可不想为了这事让你父亲对朕有意见,更何况叠剌族是契丹八大部族之首,若族内不和,绝非大辽之福。”
有了这句话,就等于得到圣上的默许,耶律肆赶忙躬身答谢。“多谢圣上成全,微臣正要回去一趟,微臣父亲那里,微臣自会交代清楚。”
对于父王那儿,耶律肆并不在意。父王为人爽朗,这次之所以这么偏激,八成是听信流言造成的,只要父王见到千竹本人,一定会敞开心胸接纳她的。
想到这,耶律肆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甚至可以想像,他和千竹今后的生活会是如何幸福。
望著他欣然离去的背影,辽景帝依旧不解的摇摇头。
耶律肆这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只为了一个小小的汉女?看来,他这辈子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吧!
同辽景帝谈完话的第二天,耶律肆就带著孟千竹离开上京,北行而去。
越往北走,秋天的气息越浓。每天早上起来,脚下的草原、远处的山脉就像是蒙了霜似的,罩住一层蒙蒙的白,让在外的旅人感到萧瑟不已。
十多天后,孟千竹就在这种萧瑟景致的陪伴下,跟著耶律肆一起回到了世代居住在阴山北麓的叠剌部族。
因为事先已派人通知,许多族民都知道少主回来了,因此队伍一到,百姓们的情绪立刻沸腾起来。
孟千竹发现到,绣姿虽然说了很多谎话,但有一点她说的没错——耶律肆在部族里真的很威风,一路上,只要是他们马车经过的地方,叠剌族的族民全都跪地迎接。
尤其当她看见那一排排的欢迎队伍,竟像长蛇一般,婉蜒直伸至耶律肆住的王府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距离感忽然自心头升起。
虽然这段日子里,她一直清楚他们之间身分上的差距,但此时此刻,她更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天壤之别。
他,堂堂大辽的北院大王、叠剌族的少族长;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汉族女子,她和他真的有未来吗?
仿佛知道她的心语般,耶律肆温和地搂住她的肩头。“别担心,有我在,我会
把一切都办妥的……”
他的声音令她心安,他的肩膀宽厚得足以让她依偎一辈子。孟千竹顿感满足,有他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呢?
耶律肆的马车尚未到达,风烈已经先行回府替主子打点好一切,而耶律肆的父亲——
叠刺族现任族长耶律弘,原本兴高采烈的要去见三年未曾见面的儿子,却在听风烈吞吞吐吐的说起,耶律肆竟带著那名妖女一起回来时,当场控制下住的摔起桌子来。
“什么,他真的鬼迷心窍了,竟敢把那个妖女带回族里来!";他怒不可遏,一把抓过风烈狂吼。“你跟他最久,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当著所有族民的面,在神庙里娶那个妖女?";
面对老族长的冲天怒火,风烈不觉胆寒地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回答。“大概……是吧。”
耶律弘一听,益发生气。想他耶律家是何等尊贵荣耀,就连当今大辽天子都源出此脉,他岂容一个妖女撒野,在此耀武扬威?
“来人啊!";他猛叫一声。“给我带上家法!";
“王爷,使不得。”这时,他身边一个美丽的中年妇人连忙起身劝阻他。“如今肆儿是大辽的北院大王,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您就算有什么打算,也要从长计议,怎能让肆儿当众下不了台呢?";
说话的女人是耶律弘的侧王圮孙乌氏,自耶律肆的母亲死后,她是目前部族中地位最高的女子,却始终无法爬上正王妃的宝座,因为耶律弘深爱他的结发妻子,所以宁可让正妃的位置空置多年,也不愿旁人染指——而这,正是孙乌氏内心深处最不满的地方。
听了孙乌氏的话,耶律弘迟疑一下,高举的手不由自主放了下来。
见耶律弘似乎听进自己的劝告,孙乌氏连忙继续道:“肆儿是我们从小看著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要我说,千错万错都是那女人的错,王爷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对肆儿用家法呢?";
这句话显然说到耶律弘的心坎里,只见他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又想著自己七、八个子女中最喜欢的就是肆儿,可别把事情弄僵了,免得将来连个转园的余地都没有。
思忖再三,他终于做出让步。
“好,我可以不用家法,但是除非我死了,否则那妖女别想踏进府里半步!";
第十章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刚到家的耶律肆还是被眼前的气氛弄得浑身一僵。
从前他每次回来,王府的大门必定是敞开著,父王也会站在门前的石阶上,满脸笑容的等他归来。
而今天,除了一些围观的族民外,再没见到其他人!
见耶律肆走下马车,守候在府门外的风烈连忙上前单膝跪下。“少主,王爷说了,您要见他可以,但不准孟姑娘踏进王府半步。”
不准千竹进府?耶律肆的脸色不禁一变。
“肆,要不要你先去见你爹,我在外面等著好了。”未等他开口,车厢里已然探出一张素白的小脸,隐隐含著忧思,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因为担心婚事的缘故,这些天来孟千竹一直吃不好、睡不著,整个人清瘦了许多,也沉静不少。
“不,我陪你。”
耶律肆一甩披风,重新进入马车,吩咐车夫往西去,来到距王府五里外的一处私人别院。
在心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千竹身为一名汉人女子,在叠刺族将会被完全孤立。若失去他的呵护,千竹面对的将是整个叠剌族的刁难,所以他宁可得罪父王,也不愿让她独自承受风雨。
耶律肆驾车离去的消息很快传到耶律弘耳中,可以想像,正襟危坐在大堂上、等待儿子前来拜见的他是何等愤怒。
“该死的妖女!为了她,肆儿竟然连我都不见了!";
一连串尖锐的咒骂传出,耶律弘半白的胡子在胸前乱抖。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一手教大的肆儿竟无视他的存在,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汉女,这么无情冷酷的对待他这个亲爹。
“王爷,没听说吗,肆儿都下车了,是那个女人硬拉肆儿走的。”
眼中闪动著莫测的光芒,孙鸟氏凑上脸说道。孟千竹劝耶律肆独自先见父亲的话,到了她口中竟完全变了样。
耶律弘大怒,一掌拍上桌案。
“可恶!都是那个妖女!一点家教礼法都不懂,肆儿竟会迷上她,简直是妖孽转世!";
“王爷,您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就是妖孽!";孙乌氏见有机可乘,连忙接著说道:“您想想,她明明是个汉人奸细,又一刀剌得肆儿差点没命,肆儿却鬼迷心窍守著她下放。如果不是妖孽的话,谁做得到?我看,她八成就是阴山上的妖怪,可千万别让她毁了咱们家肆儿的大好前程!";
听孙乌氏提到耶律肆的前程,耶律弘面色一紧,眉毛也跟著皱了起来。
“妖孽一说纯属无稽之谈,不提也罢,不过我看她是汉人奸细倒不会有假!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著肆儿误入歧途,我一定得想法子救他!";
孙乌氏的眼珠子转了转,立刻献上一计。
“王爷,秋季狩猎在即,咱们族里对待奸细和那些妖言惑众的人,从前不是有例可循吗?";
“你是说……”耶律弘愣住了,手捻著胡子半晌不作声,似乎对孙鸟氏这个建议不怎么赞同。
“王爷,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啊!";
见耶律弘犹豫不决,孙乌氏连忙补充道:
“再说了,和咱们叠剌族的少族长比起来,一个小小的汉女又算得了什么?肆儿现在被她迷昏了头,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就要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多帮助,我想……以后他清醒了,感激咱们都还来不及呢。”
她的话固然有理,但听在耶律弘耳中未免有些刺耳。
虽然他对那个蛊惑自己儿子的汉女没有丝毫好感,让她死了也是她咎由自龋可是……想起族里对待奸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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