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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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绕过去，那是一个假山。硕大的阴影。边上还有一棵树。
树下有一个人。我本不想惹事情了，今日事情已经够多了，怕是我又要成为宫中的众矢之的，便想拉着沐禾绕道，却发现只有这一条道而已，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藏青色袍子，腰间的黄带子，极其透明的佩玉。负手而立，眼神却直直地向这边扫来。我一愣，那人在夜色下只有一个轮廓，看不清面容。我们再上前几步，他的样子在便清晰起来。四阿哥。
几次的尴尬和被人漠视，我已经很无所谓了，却又不想害了边上的沐禾，便微微一福道：“秦淮给四爷请安。”沐禾的声音：“奴婢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我向前走了几步绕过他，反正他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我自求多福便是。我停在了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等待木禾，值到他说：“起吧”我才放心。
“格格”沐禾跑上来，“格格刚才……”我知道她想说我失礼了，毕竟我不是皇帝御封的格格。我打断她道：“沐禾别急啊，其实刚才那一来一去的，横竖就你一个人，所以说我是没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啊？”沐禾似懂非懂地说了一句，“可是格格……”我笑笑继续说道：“那位，”我用头努努后面：“那位其实是看到了你一个人，压根没看到我，所以说，我就不是失礼。”沐禾欲言又止，我拍拍她的肩膀，道：“没事。”
大宴结束后，德妃很是热情地拉着我道：“皇上刚才还说起淮儿呢，还说以后一定再来听听这鬼丫头的新鲜。”我无语，他是新鲜了，我就倒霉了。听说德妃这次在宴上出尽了风头，先是我的语出惊人，然后听说十四和十三送给太后的吉祥如意貔貅图极得太后心思，太后大加赞赏，德妃自然是风光无限了。
“哟，姐姐。”一个娇俏的声音。迎面走来的是一个无比艳丽的女人，“姐姐今个儿真真是风光无限好啊，皇上连正眼都不看妹妹一眼，却独独宠幸姐姐，姐姐真是好福气啊。”我差点笑出来，这个女人，看样子是来挑拨的，可是语气间这么明朗，连我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德妃。“密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们处在后宫，定当尽心尽力服侍皇上，哪有什么得宠不得宠的。”德妃这句话不软不硬，原来是密嫔，不过这时候她大概还没有被册封为密嫔，也多半是个贵人之类的。却敢这么嚣张，可见康熙对她还是极为宠爱的。她一时语塞，只轻笑道：“是妹妹糊涂了。还请姐姐不要怪罪才好。”“自家姐妹何必多礼呢。”德妃的话。“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她走过去的时候却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立马浑身性了过来。看来我这回在宫中是得罪了许多人啊，她那一眼，也足足让我毛骨悚然了。
我跟着德妃回宫。德妃临着没有叫我先下去休息，反倒是把我叫到跟前，只留着清酌和沐禾伺候着。
我不知道她要和我说什么，也只得安心地听着。
“淮儿，你来宫中也有几日了吧？”她无意似地问我。
“是，已有十几日了。”我回答。
“哦？”她换了个姿势，“我倒是觉着没几日光景，怎就有十几日了。唉，淮儿，转眼也该到了八旗选秀的日子了，你阿玛和你说起过吧？”
我那阿玛没有和我说过，可不保他没和秦淮说过，德妃提到这个茬定有她的道理，我便说：“阿玛倒是和秦淮提起过，不过那时秦淮有恙，阿玛也没有多说。”我佩服自己撒谎水平大有提高！“也难怪你阿玛。他自是极宠你的。不过——”她掉转了话头，“这事啊，也是到门口的，老祖宗的祖制，自是违反不得的。淮儿，你也该准备准备，这些日子便送你回家，毕竟，你还是要参选的。”原来是要选秀了，唉，这还以为可以回家和紫禁城说再见了，没想到是，再见再见，下次还得见啊。“是，娘娘。”我说。“唉，我也知道你是极不愿意的，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淮儿聪明伶俐，皇上太后都是极其欢喜的。”她说道。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所谓合意。“淮儿？”“啊，娘娘。”我回过神来。“你觉着十四阿哥怎么样啊？”我没想到她会给我来这么一句，没错，在几个年龄已到的阿哥里，只有十四和十三还没有福晋，十四与十三，她自然是更加疼自己亲生的小儿子了。“十四阿哥天资聪颖，才思敏捷，自然是极好的。”我只好捡好听的说。“如果说，让你嫁给十四阿哥，做十四福晋，怎么样啊？”德妃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不寒而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若她是试探我，那我不是横竖不是人了吗，如果不是，那情况就更糟糕了。一想到十四，我就感觉脖子凉凉的，从这点来看，十四和他四哥很像，都是那种杀伤力极其强大的，只不过一个是暴露本性，一个是暗藏杀机而已。“回娘娘的话，秦淮是觉着，若是能再陪娘娘几年就好了，没想到娘娘倒是先下逐客令了。”我假装委屈地说道。德妃笑了出来，拉着我的手说：“我倒是想多留你几年呢，可是总不能耽误了你吧。”我忙说：“哪有啊，娘娘，秦淮是真想陪娘娘，秦淮自小便没了额娘，从心里面，早把娘娘当做秦淮的额娘了。”我假装说不下去了。“唉，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既是如此，这事缓缓也无妨，到时候，我自有安排。”我暗自想着，什么叫自有安排？“好了，忙了一天了，淮儿也累了吧，这便去休息吧。”德妃说。“那秦淮便告退了。”我应和着。
这夜似乎是注定漫长的。
“伊尔根觉罗。秦淮”有人叫我，我忙站出来，“皇上把你指给四阿哥了，还不快谢恩！”我抬起头，见到的是李德全的脸，还有不远处的四阿哥，正一脸冷酷地看着我，我脑子里就一直回荡着李德全催促我谢恩的声音，还有四阿哥“规矩，规矩”模模糊糊听不清的声音，那声音可以把我活淹了，还有周围大红的一片，德妃怨念的目光：“原来你是想嫁给老四。”还有，还有宫女们羡慕的声音。我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我一下子惊醒了，周围还是素净的颜色，不是梦境里的大红。我起身去擦掉身上的冷汗。
第9章　菩提园内
虽然那日的噩梦让我着实吓了好一阵子。但是德妃让我今日便出宫对于我来说，倒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沐禾一大早便帮我准备了。我眼看着别人都在帮我的忙，倒是我，成闲散人一个了。早上被德妃叫去问话，她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拉着我说这个说那个的，与她一贯的作风不符，后来才知道是昨天皇帝到她这儿来了。其实这样也好，她心情好了，我自然就有便宜了。唯独是上次的事情，她再也没有和我提起过，我只当她是忘了，她忘了，与我也是不错的。
“格格，格格这次出宫，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