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第60章


我看见她手上拿着长长的戒尺,心中冷笑,原来是想打我手掌心呢,我咬着嘴唇,就是不伸出手来。
“伸手!”
“伸手!”
“伸手!”
“好你个哑巴!竟敢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你们快来,把她给我按住了!”那宫女怒道,紧接着,我的手掌被强行摊开,我使劲想要缩笼,可是却换来更暴戾的对待,我仿佛听到了肉破裂的声音,一声一声,催人泪下。
我忘记了思考疼痛,我开始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到今天的地步?这场惊心动魄的穿越究竟是为了什么?
人烟散尽,一大群宫女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手掌早就麻木,火辣辣地烧着,好像这不是我的手一样,我缓缓抬起手,红红的一大片,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条裂口,格外狰狞,我一惊,忙放下手,这真的是我的手吗?简直是大萝卜!我暗笑自己现在还有自嘲的心情,刚才被她们这么一弄,身上的伤又疼起来,旧伤加新伤,遍体鳞伤就是我这样。
“喂,把这些洗了!”金铃把一大捧衣服仍到我面前,衣服劈头盖脸地倒向我,金铃一脸不屑,讥笑道:“哎呦,贵主儿,劳烦您把这些给洗了。”
我支撑着起来,一件一件收拾着衣服,艳丽富贵的团锦,如同一张张嘴巴,吐露出最恶毒的话语。天气一天天冷起来,而辛者库无论春夏秋冬洗衣用的都是冷水,我用一只手指试了试水,冰的我立马收回手。“哎呀,你倒是快点呀,今天洗不完,我们都得跟着你倒霉!你洗不完,就别吃饭了!”元香还是那么飞扬跋扈,我与她早就是仇家了,这下她愈发得意,原来,辛者库生存的法则无非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虾米吃什么呢?虾米也不知道。
我看着堆得山高的衣服,皱了皱眉,我早已不是那个千万人忙着巴结的秦淮格格,也不是那个风风光光的十三侧福晋,我什么也不是,只是这辛者库里面的一个奴婢而已。我必须习惯这样的生活,必须习惯,我看了看被我抢回来的鼻烟壶,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胤祥的味道,只是它早就冰冷…。。冰冷……胤祥呢?他是否已经忘了我,还是他一直记恨着我呢?我突然有一个邪恶的念头,最好他记恨我,也不要忘记我。冰冷的水浸泡着我的手,刚才的裂口碰了水,愈发疼痛起来,似乎有千万条蜈蚣在啃噬我的血肉一般,十指不知道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冷,已经麻的伸不直了,更别说洗衣服了,天一点点暗下来,周围的宫女一点点地少下去,最后,伴随着夕阳余晖散尽的只有我一个人……
记得有那么一天,我坐在屋顶上,看着紫禁城的夕阳……。
一样的夕阳,只是,不知今夕何夕……
当我晾完最后一件衣服,全身已经几乎虚脱,和她们吵了一夜,早上被金嬷嬷打手掌,我又奋力抵抗,早就没有什么体力了,现在疼痛还是次要的,我只想吃饭……头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我几乎是奔跑着回屋的。
“呦,回来啦?我当是谁呢。”梦蓉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我强压下自尊用口型道:饭呢。
元香看懂了我的意思,嗤笑道:“呦,我当是哪宫娘娘呢,想到什么时候吃了就什么时候吃。”
金铃也笑道:“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还要吃饭?”
我突然很想很想哭,这究竟是怎么了?无视她们调笑的口吻,我上了自己的炕,手里抓着胤祥的鼻烟壶,胤祥,今夜,请再入我梦吧。
眼下我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我的手和身上的伤,每天都要洗衣服,又没有什么药,怕是手会烂掉,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带点药了。可是后悔归后悔,我还是想活的。长此以往,只会越来越糟,古代的医学还只是停留在望闻问切阶段,什么青霉素之类的抗生素根本别提了,一不小心发炎什么的可就回天乏术了。想到这一层,我又是心急,那日在苏麻喇姑面前,对死亡的漠视仿佛一下子不见了,还是说,我根本是怕死的?
我一边拧干衣服,一边使劲搜罗在现代学过的医学知识,早知道就去学医了,突然想到在某个节目上看到过日光可以杀菌,于是,每天把手亮出来晒太阳便成了我的必修课,而真正让我犯难的却是身上的伤,距离上次上药已经有些时日了,怕是药力早就没有了,而我又不可能露出来晒,每日来手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了一道道粉色的疤痕,而身上却一天比一天痛,按道理,是应该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才对,我隐隐感到一份不安,莫非,真有什么并发症不成?
其他三个人照样是每天对我冷嘲热讽,我只当作是狗叫,苏麻喇姑毒哑我的嗓子以来,我的脾气是愈发的好了,因为不会说话,所以有些东西必须学会忍耐,才可以不让心里添堵,我不知道我的嗓子有没有好的一天,但是我却盼望着走出这里离开皇宫,过那种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生活,到那时候,我就在秦淮河边置一小院,每天听着吴侬软语,低吟浅唱,做一个俗世闲人……。
我从幻想里抽身,俗世闲人的生活固然好,可是当务之急却是先把身上的伤治好。有好几次我想借着送衣服的名义出去然后再找人帮忙,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去送衣服可是一件肥差,每次送衣服,金铃她们几乎是抢着去的,而且送个衣服跟选秀似的,在脸上捣鼓半天才出门,能戴的几乎全戴上了,梦蓉和金嬷嬷还有那么点沾亲带故,所以每次她去的机会最多,我已经好几次听到她走后元香和金铃的窃窃私语了。所以根本就轮不到我,不过从她们的谈话里我多少也听出些花样来,送衣服到德妃,宜妃等几个有儿子的娘娘宫里去是最热门不过的,其中德妃处是热门中的热门,原因不用说也知道,德妃有四阿哥,十四阿哥两个亲生儿子,而十三阿哥年幼丧母,归德妃抚养,说起来,那里可有三个龙子龙孙呐,我明白她们打的是什么算盘,可是又觉得好笑,这梦蓉的样子,也想攀龙附凤?我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梦蓉穿着福晋装给德妃请安的样子,忍俊不禁。
梦蓉从我这里搜刮去的东西最多,我的首饰虽然不多,但大都是四阿哥送的,或者康熙赏的,还好胤祥给我的东西,我只带了这只鼻烟壶,不然被她们夺了去,又该是何等的心酸?
我本就不爱戴什么首饰,不过四阿哥送的一支梅花簪却是我的最爱,平时也常戴着玩,不是什么金啊银的,也不是什么玉石珠宝,却用的是瓷,我见过用瓷做的花瓶,用瓷做的茶具,却没有见过用瓷做的簪子,偏生这簪子做的玲珑细致,精雕细琢,仿佛是从梅树上折下来的一般,刚见到这簪子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冷面王也这般有情趣。
想到这里,我难免有些失望和可惜的,这么好的一支簪子却被旁人抢了去,我又无可奈何,可到底是破财消灾,本就是身外之物,想想便也作罢。
第46章 酒入愁肠
梦蓉回来的时候,仿佛是真成了娘娘一般,抬头挺胸,趾高气扬,她平时就仗着自己和金嬷嬷的关系自视甚高,而现在她的样子活像一头高昂的大公鸡,配合着她奇特的身形,显得分外可笑,可惜她却不以为然。
“拿着。”她把托盘往我手上一放,一扭三摆地走进屋子。元香看不惯她的样子,佯装高兴:“姐姐何事这般高兴?”金铃也一脸好奇。我则想着她该不会在宫里捡到什么狗头金了吧?
“我瞅着你们和我同住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也不瞒你们了,这地方呀——”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我是不会呆多久了。”元香一听,就听出了什么端倪,装作惊讶,道:“呀!姐姐是……。”梦蓉将一颗花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猜,我今天上永和宫送衣服碰到了谁?”这下轮到我竖起耳朵了,永和宫?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关于胤祥的消息。
“谁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元香道。“就是就是。”金铃是元香的应声虫,元香说什么她都会跟上。“说出来,怕吓死你们!我呀,碰到四贝勒了!”梦蓉故意将“四贝勒”三个字加重。“四贝勒?四贝勒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面,可别为难姐姐了?”元香道,可是眼里分明流露出羡慕。“哼,为难?四贝勒见了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难我?”听了梦蓉的话,我差点没喷出来,四阿哥喜欢他?没想到四阿哥还是个重口味……
“什么?!”有人比我反应更大,不用说就知道是元香了,“这……。”
见元香这样,梦蓉愈发高兴,笑的花枝乱颤:“我可告诉你们呐,我今个儿送衣服去永和宫,碰巧四贝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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