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皇上可说岔了,奴婢早就是老姑娘了,哪是丫头呀。”
“哈哈……”康熙笑起来,“在朕这里你长多大都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来人,摆棋!”
我的棋艺虽然向邬思道讨教过一些,可是在康熙这里却还是连连败退,康熙让了我三颗子我都不能赢他一局,我憋着汗,卯足了劲儿赢他,康熙见我的样子笑道:“在外头这些年就顾着玩了吧,你瞧瞧,你这棋下的。”我不好意思笑笑:“奴婢的棋艺赢小海子他们可是绰绰有余了,是皇上棋艺高超,也不让着奴婢呢。”康熙扶着桌角笑道:“牙尖嘴利的!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朕的不是了。”
不知下了多久,天空渐渐泛白,康熙站起来,伸了个拦腰,虽是一夜未眠,可精神头却是不错:“这么下着下着,竟不知道天亮了。淮丫头,你累了吧。”我忙站起来:“奴婢不累。”康熙却说:“是朕疏忽了,来人,送淮丫头下去休息。”
来带我的是李德全,他一句话也没说,我想他应该猜到了几分,我来到了冬暖房,李德全关上门,我在床边坐下,现在什么也不想想了,我躺下去,很快入了眠。
等我醒来天还亮着,桌上却不知何时摆满了饭菜。已经好久没好好吃一顿了,我拿起筷子,人总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肚子吧。
门被打开,亮光透了进来,我抬起头,李德全正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抹明黄的圣旨。“伊尔根觉罗氏。青箬接旨。”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我,被李德全一瞪眼我才慌忙下跪。“二等护卫石保之义女伊尔根觉罗氏德容兼备,温良敦厚,特赐皇十三子侧福晋,一切礼仪,交于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接旨。”
我缓缓抬起头,李德全嘴角噙着笑意,一脸慈祥。我双手向上:“奴婢叩谢皇上恩典。”当手接触到那圣旨的一刻,恍若梦境。
康熙到底是成全了我啊。
“皇上准你回家待嫁。”李德全小声说。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么说,我可以见到阿玛和宝儿他们了?李德全轻咳了一声,便走了。留我呆呆地在原地,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本以为过程会有多曲折,没想到康熙非但准了我的请求,而且还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不久便有人来接我出宫,我愣愣地由他们带了出去,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阿玛了,竟有些迫不及待。
我下了车,阿玛已经迎在门口了,还有宝儿,额娘。
“阿玛…。”我几乎不能发声了。宝儿亦是愣愣地看着我,她比从前更加漂亮了,少了少女的稚气,多了些女人味。
“淮儿……”阿玛的声音亦是哽咽,我突然很恨自己,眼前的阿玛已是两鬓斑白,我可以想像当他们得知我死的消息时候的痛苦,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们。我奔上去抱住阿玛,涕泗横流。阿玛轻轻拍着我的背:“好了好了,回来了就好。”宝儿没有像以前那样扑上来抱着我痛苦,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我们,不停地擦着眼泪,额娘亦是缄默不语,眼里却是泪花。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瞧你们,快别在门口站着了。”额娘道。
我们这才在一干人的搀扶下进了府。
原来平安前些年已经进了宫,现在在德妃娘娘处当差,宝儿也由阿玛做主许给了表哥,虽然不是正房,却也过得不错,宝儿的心思我是知道的,现在能嫁给自己心仪的人,的确是一种福气了。
听我讲完我在宫里以及在宫外的种种,阿玛的眉头也随着我的讲述一下子皱起来,一下子又摊平了。宝儿和额娘的关系应该不错了,两人也都是一惊一乍的样子。
“唉,淮儿,阿玛到底是没能保住你啊。若是你额娘……”阿玛欲言又止。我忙打断他:“阿玛,这都是淮儿自己选的路,是淮儿让阿玛忧心了,淮儿不孝。”阿玛怜爱地看着我:“我的淮儿也长大了啊。这些年,又是被软禁,又是进辛者库的…。。”额娘也低低抽泣起来:“我也听人说过,那辛者库哪里是人呆的地方?都说天家无情,却是真的。”阿玛道:“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好在,总算是过去了,皇上能开恩,已是我们家的大幸。淮儿,阿玛只问你一句,你与十三阿哥,可是真的?”我用力点了点头:“阿玛,淮儿不悔。”阿玛叹了口气:“也罢,当初你愿这般也必定是真心的。只是,眼下十三阿哥被圈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你在那里,却不要受了委屈。”我摇摇头:“阿玛,淮儿既然去找了皇上,就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即使,他永远都不会出来了……”我知道,胤祥不会永远都不出来,可是,我也知道,这个期限是何等的漫长。
阿玛看着我,半晌道:“这性子,与你的额娘,真是相像。”
阿玛让我先下去休息,宝儿也是听了我要回来才回府的,她现在已经住在表哥府里。“格格,宝儿…。。格格这些年过的可是如意?”宝儿哽咽着。我拍拍她的脑袋道:“怎么你说话也疙疙瘩瘩了?哦,我知道了,都是嫁了人的了,哈哈…。。”宝儿一羞,气道:“格格就知道取笑宝儿,亏得宝儿还日日夜夜惦念着格格。”我开心一笑:“这不是回来了吗?宝儿呢?表哥对你可好?若是他胆敢欺负于你,我去找他算账!”宝儿急了:“格格可别,他…。他对宝儿是极好的……”我笑着跑远了:“还说呢!我们的宝儿也长大喽!”宝儿笑着追上来。
晚饭过后,阿玛留下我,道:“淮儿啊,眼看你也要出嫁了,阿玛心里是高兴的很。只是,阿玛从未对你说起过你额娘的事情,想必,你也一定想知道的。”
不等我说,他便低低回忆了起来:“我与你额娘相识在秦淮河畔,那时,皇上南巡,我也随驾。那日晚上,我偷偷去秦淮河游湖,正巧遇见了你额娘,她那晚着一身月桂白的裙衫,带着丫头找船。我见她心急,便邀她一同上我的船,我们一见如故,我发现她不仅是一个大家小姐,更是满腹才情,后来,我就与她相约每夜都在此相见。直到皇上回京,我才告之她我的身份,她也告诉我她是苏州陈府的小姐。我答应她回京后便告之父母与皇上来娶她。因为她是汉人,起初你的玛法如何也不能答应,我无奈之下去求了皇上,皇上怜悯我的一片真心,便做主将她许配给我。后来,我们便有了你,只是在生下你不久,你额娘便得病去了,你玛法本就不喜欢她,于是就做主又定了一门亲事……你额娘是极爱你的,她生前便央我别让你卷入王侯之中,能嫁个普通人过日子是再好不过,可是…。。到头来阿玛还是没能完成你额娘最后的心愿啊。如今,阿玛不求你能光耀门楣,也不求你将来依着哪个阿哥能大富大贵,只希望十三阿哥能待你好,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一辈子才好。阿玛也老了,终究不能一辈子护着你,今后万事可都要靠你自己了。”
听了阿玛的话,我忍不住掉下来泪来,虽然我不是真正的秦淮,可是,我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哭,这本不是属于我的故事,或许,这些年来,我也早已没了要回现代去的念头,早就把自己当成秦淮了吧。
第二天,康熙下旨说下月初三便是良辰吉日,婚期就定在那一天,细细算来,在家里的天数也不多了。胤祥眼下是被康熙圈禁,从此后的几年里,我是不能再与家人见面了。想到这儿又是一阵失落。
我拉着宝儿去看了表哥,他的画春堂经营得不错,人来人往。我照常走上包间,却听得几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淮儿?”是十四阿哥。
我听说他现在闲赋在家,没想到会到这儿来。眼下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正想走,却被他牢牢拉住。
我转过头去,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四阿哥,一个不少全都到齐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多事之秋啊。
“十四爷请自重。”我道。“淮儿,淮儿,真的是你!你不是…。。”十四阿哥眼里有惊讶,有自责,有担心,融汇了所有情绪。我虽心有不忍,但还是道:“十四爷认错人了。”他却不肯放手,这么多年,他再也不是那个就知道和我斗嘴的十四了,力气大了我许多,更显得气宇轩昂。
“认错人了?你敢说你不是伊尔根觉罗。秦淮?”他喝到。
“我确是伊尔根觉罗氏,却不是秦淮,我是阿玛的义女,名青箬。”我淡淡答道。
“淮儿,你分明就是淮儿,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的样貌,怎么会认错?我且不问你为什么死而复生,单是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能了解吗?”十四扳住我的肩头。我被他弄的手足无措,一边的九阿哥十阿哥一副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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