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第117章


听到十四回来的消息,并没有多少惊讶,父亲死了,儿子回来是应该的,我也知道他们担心的原因,朝中部分大臣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我是相信八阿哥没有历史上说的那么愚蠢的,现在的局势,现在的所有,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优势,想要依靠十四阿哥更是水中月,镜中花,遥不可及。
十四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王了。交出了大将军印后的他已经是雍正手中的棋子,任人拿捏。
可他毕竟还是骄傲的。
他在通传的时候质问雍正:“谒梓宫,贺登极,孰先”我注意观察雍正的表情,却看不出分毫,只是淡淡道:“谒梓宫。”
我望向远处,又是一场风波,这对同父同母,本来应该是最为亲近的兄弟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反目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皇位只有一个,若是十四登基了,四阿哥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诚然,没有如果了,十四终究是错过了。
再看到十四,他显然已经苍老了很多,不是因为战场的磨砺,而是因为理想的永远失去,我突然明白那天他让我等着他的意思了。等着他,等着他回京做皇帝?皇帝两个字,已经让我们失去太多了。
一身素白,是刚换上去的,看上去还没有梳洗过,头发凌乱,面色疲惫。雍正皱了皱眉头,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出。我已然知道德妃叫我来这里的意思了。她无缘无故宣召我进宫,说了半天没有意思的话后又让我来看看先帝,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了然,却只剩苦笑。
他立在离雍正几百步的地方,叩了头,却并没有请安。所有人都安静了,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看戏的有之,担心连累的有之。
一个侍卫上前拉他,他却巍然不懂,反而一脚踹开了他,大步上前道:“我是皇上亲弟,拉锡爱虏获下贱,若我有不是处,求皇上将我处分,若我无不是处,求皇上即将拉锡正法,以正国体。”我可以看到雍正脸上隐忍的怒气,一边的胤祥担忧地看着十四,却一言未发。
“好,好一个以正国体,苏培盛,宣旨,允禵心高气傲,奉皇考丧,目无国法,削去王爵,降为固山贝子!”雍正的声音与他的脸色显然不符,脸色那么吓人,说起来的话却显得冷静非常。
“你凭什么削皇阿玛给我的爵位!”十四突然大声道,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过来,“淮儿,你说,皇阿玛驾崩前召见过你,你知道皇阿玛传位给谁!”他双眼猩红,我甩开他的钳制,淡淡道:“先帝召见我并未提及传位之事。”
“不可能!先帝那时分明已经……怎么可能不提!”
“先帝乃是一国明君,该传位给谁,先帝心里会没有谱吗?和我说没有任何意义。那天,先帝是说了很多,他说了各位阿哥的小时候,说十四爷是将相之才。却唯独,唯独没有提皇上。”
十四蓦然垂下手,而雍正的眼睛却紧盯着我不放。
是的,康熙唯独没有提到他,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哀?恐怕没有人知道了。
第九梦 一梦经年若可醒
第82章 天翻地覆
我本以为他是会宣我进宫问话的,没想到一连几日都没有。最后传来的却是册封的消息。八阿哥被封为廉亲王,胤祥成了怡亲王。
府里上下忙碌着换匾额,胤祥在康熙在世的时候没有爵位,而现在一下子成了王爷,简直是天差地别。昔日的十三阿哥府如今成了怡亲王府,府里的人自然高兴不已,是啊,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是该高兴高兴的。喜儿成天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无非是现在已经不是往日了,我理应争取点什么的云云。我是明白她的,她跟了我这么久,自然为我想的多些。
“不必了。府里自有府里的方式庆祝王爷,咱们不去凑这个热闹。”我逗弄着如今已经胖的几乎走不动的李白,喜儿却急的不行,气道:“主子!眼看着其他房里的福晋们都往爷那儿贴了去,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呀,如今这府里可不比往昔了。虽说有弘昌阿哥与主子亲近,但总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我明白她华丽的意思,谁说不是呢,在这个时代,一个孩子意味的不仅仅是爱情,更是后半生的保障。我的后半生在哪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瞧你,莫不是急着出嫁了吧?说说看上了哪家的小子?改明儿给你说说。”我满脸笑意地看着喜儿。喜儿更是生气,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嘟囔道:“喜儿好心给主子说正事,主子却……”我阻止了她的抱怨,道:“我都知道。好了,好久没吃到喜儿做的煲汤了,嗯,还真有些馋了呢!”喜儿这才笑起来:“喜儿这就去做。”
外面是怎么样的情景,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平白担心胤祥的身子,从前就已经不大好了,好不容易叶天士调养了,现在才多久,当了总理大臣就拼了命去,雍正八年,还有八年……又是一阵无端的哀愁,胤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喏,第一杯,祝你从此实现心中所想,庙堂江湖,挥斥方遒。”
“第二杯,祝你今后快意人生,策马红尘,笑傲江湖。”
“第三杯,祝你身体康健,岁岁年年。”
我刚要把第三杯酒灌下去,却只感觉手上一热,接着手中的酒就被人拿走了。朦胧中抬眼,是熟悉的身影。眉头微蹙,像是旧时担心时的样子。我吃吃地笑着,仿佛回到了那个晚上,我踩着鹅软石,慢慢爬上假山,大喝“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站在下面促狭地笑我是糊涂买臣,我毫不给他面子地回他是会稽愚妇。
他的手抚上我的眼睛,我睁开微醺的眼,他的眼珠乌黑乌黑的,像是一口井,慢慢地把我给陷了进去。
他的手指干燥而温暖,带着微微的茧子,却很有安全感。安全感?当年我迫不得已离他而去的时候没有失去过,我回来后正大光明嫁给他却进了养蜂夹道的时候没有失去过,他被圈禁十年期间没有失去过,却当他真正出来了,自由了的时候,再也没有了。
一切,仿佛是我的一场无端的春梦,带着苦涩味道。
他的手指从我的眉间滑倒鼻梁,再由鼻梁到了嘴角,最后他用手托住我的面颊,再没有动作。似乎只是在描绘一幅画一般。
而我,却几欲哭泣。
许是酒的力道,许是向往已久的东西突然毫没有预兆地出现,除了呆滞,还是呆滞。我在向往什么?我该向往什么?我本是最清楚的人,却偏偏什么也不知道。
我记得我大概是睡了过去,趴在他的肩膀上,从开始到结束,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睁开眼,是喜儿欢天喜地的脸,我知道昨天一定是他抱我进来的。心里不自觉泛起一阵暖意。原来人脆弱起来,犯贱起来也就是这样的,人家给你一点点温暖也会高兴得不得了,我担心我会不会变成花间词人笔下闺怨的怨妇了,便成日逗李白,教弘昌读书,却一步也没有出去过。本来还好,可是如今我这么一做,却怎么看怎么像了。
雍正册封了嫔妃,四福晋自然是意料之中的皇后人选,而琢玉也成为了唯一的贵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是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难过,从此,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就永远禁锢在皇宫里了。
虽然雍正以贵妃身体不适为理由为琢玉推掉了朝廷命妇们的拜贺,但我还是要去看看她的,祝福也好,看望也好,什么也没有也好。
本想既然是上门祝贺的,自然要备些礼的,只是怎么样也选不好,又怕礼不到位,又怕琢玉多想,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带,就捎了些糕点去。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好,我自己是隐隐知道为什么的,可是答案呼之欲出,却就是不愿意去想它。
琢玉的起色较先前好了很多,我去看她的时候正在临帖。我走近一看,正是雍正的字。我和他学了这么久的字,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琢玉见到我,高兴地拉着我,说着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在想什么。
只是她现在毕竟已经是贵妃了,我还是要放低段点的。她却没有介意,依旧拉着我说这说那。提到雍正的时候,她显得很开心:“姐姐,你说为什么皇上不让我哥哥来看我?”哥哥?那不是年羹尧吗?也对了,现在京城里风光得不得了,而十四却被雍正差遣去守皇陵,他原先是抚远大将军,可是现在西北的战乱还是不断,以雍正的性格是断然不会任用他的,而唯一的人选就是年羹尧了。至于雍正为什么不让年羹尧来见琢玉,恐怕也是怕年羹尧的势力过大吧?从前有佟半朝,势力滔天,想必他也不想出现一个年半朝吧?
我笑道:“你身子弱,肚子里又有小阿哥,皇上是不想让你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