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天娇-第206章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很好!这是两个月前教的功课,一直没抽查过,竟然还是一字不错。’天子来了兴致:“两相较之,阿娇以为何如?”
馆陶翁主迅速回答:“娇娇喜《出车》;不喜《采薇》。”
“为何,阿娇?”天子挑眉,诧异:‘这两首讲的都是兵士出征的感受,内容格式大同小异。为什么喜欢一个不喜欢另一个。’
娇娇翁主很爽快地回答:“前者兴兴,后者哀哀。”
“哦……”皇帝了然。虽然同是描写出征在外的军旅生涯,《出车》篇充满了为国效命的英雄主义精神,所以整首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而与之相对的《采薇》篇中,兵士却厌战思乡,满是对频繁战争不得安居的怀怨,诗歌自然就消沉无力。
怪不得阿娇说《采薇》是‘哀哀’。思忖片刻,大汉天子不禁对小侄女刮目相看:‘不死记硬背,能品出诗歌中隐藏的情绪,是有悟性的孩子啊!’
阿娇过来,三两下爬上大舅父的膝盖,环住天子舅舅的脖颈娇绵绵地说道:“阿大为‘天子’,日后但有王事,‘自天子所,谓我来矣’!”
刘启皇帝惊讶中带着好玩:“阿娇?当……真?”
娇娇翁主猛点头,用那甜甜糯糯的声音铿锵有力地保证:“‘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娇娇来矣!”
“哈……哈哈……哈哈!好!好!!”天子乐到坐不稳,搂着小侄女前仰后合。
“阿大……阿大啦……”娇娇翁主不高兴了,努力摇着她的天子舅父,表明心迹:“阿大,娇娇所言非虚!乃真心诚意焉!”
‘昊天上帝!如果连阿娇这种闺阁贵女都需要上战场保家卫国,那大汉还真是堪忧了。嗯,不管怎么说,有这份心还是好的!’天子竭力克制,抚慰满脸不乐意的小侄女:“哦,知之,阿大知之。诺,诺诺。”
从未见过战争的小贵女趴在天子肩头,开始凭空幻想车骑滚滚锦旗飘飘的伟大场面:“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出车……彭彭,旂旐……央央……”
天子当然不忍再扫小可爱的兴。
笑语中,刘启皇帝忽然觉得之前为匈奴产生的不悦都是多余的:父皇熬了一辈子,自己忍到现在……既然那么久都忍了,有何必在意一时?来日方长嘛……
邯郸郡守撑得住,就撑着。实在不行,就恢复赵国,派个皇子当赵王守卫边疆。
等再过十多年,等阿娇这一辈孩子长大了,国家力量足够了,新方法想出来了,到时候新老账一起算!
这时,一个内侍进来:“陛下……”
天子问道:“何事?”
内官偷眼馆陶翁主,没说话。
“说!”天子一阵不悦,阿娇在宣室殿跑进跑出的,什么话没听过?需要这时候矫情装神弄鬼??
内官点头哈腰地禀告:“陛下,周太尉亲卫攻打长公主邸?”
皇帝刘启不可思议地抬头,愕然无语。
2307 打成一锅粥了 上 。。。
当事一方,坚定地申诉:我们没打你们,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当事另一方,做激愤状:你们打了,你们打了!打了!!
当事一方,呼喊加呐喊:没有!冤枉啊!我们才是受害人。
当事另一方,激烈控诉:这是贼喊捉贼!等着,我们有证人,好多证人,个个身家清白有信誉。
不明真相的群众,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一脸黑线的廷尉:?!?!?!?!?!?!?!?!?!?!?!?!?!

周安世带着人往回走,臊眉低头灰溜溜地往回走。周亚夫的同胞弟弟走得很快,他实在不想撞上熟人,不想被人亲眼目睹他这副狼狈相。
可‘命运’有如一个活了太久,反而有些孩子气的古怪老者,从不放过任何捉弄人的机会。才走出两个街区,周安世就被一队人迎面拦住了。
“七少君,周七少君!”打招呼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跳跃的欢乐。
‘这是什么世道?都是幸灾乐祸的!’恼羞成怒地抬头,周安世正对上一双漆黑漆黑的圆眼,一双看上去老在瞪人的圆眼睛。眼之上,是两道扫帚一样乱七八糟的浓眉,还有一道斜斜长长的,从额头横跨大半个脸的醒目伤疤。
伤疤汉子年纪大约三四十岁,身高体阔,粗壮有力,一张因风吹日晒深色粗糙的大脸膛上偏偏还蓄着络腮短须,实在堪称‘凶相’。
周安世先是一愣,随即立刻一把抓住高壮汉子的大手,失声惊叫:“阿……四?阿四?!”
阿四,大汉太尉周亚夫的亲卫之一,小头目,周氏家族家生子;从小就被拨给周亚夫周安世兄弟,是一起爬树、一起掏鸟蛋、一起撒野、一起挨罚的世仆玩伴。
“少君,七少君安好。”阿四一面笑着,一面向小主人屈身行礼,称福道安。憨厚的笑容,还有坦白的眼神立时弥补了伤疤脸外貌上的缺陷,令人生不出什么恶感。
周勃的儿子中,周亚夫排行第四,周亚夫的同母弟弟周安世排行第七。周氏家族内部习惯上用兄弟排行来称呼主人们。
“安,安。阿四,汝……汝回京啦?”周安世又是惊又是喜,他一直以为阿四他们在细柳营服役呢。
“七少君,阿四入京不久。四少君体恤,命阿四留守家宅。”阿四憨厚地笑着,向他的七少爷絮絮叨叨说明情况:周太尉念旧,加上体恤他战场上受过重伤,不让他继续在军营过清苦操练的日子了,改成来京都保卫条侯官邸。还让他当个小头目,帮着采买采买杂物什么的,日子这叫轻松滋润啊……
这边正起劲,阿四感觉衣角一沉,回头看去,却原来是同行的手下们——有滔滔不绝之势的唠叨,被迫中止。
阿四不解地向身后望,迷茫地问:“甚?”
下属的下巴向周安世膝盖方向伸伸,眼皮夹夹尽力示意:‘别啰啰嗦唆了,看看,七少君摊上为难事啦!’
阿四直到这时这才发现,他家七少爷身上不对!
帽子虽然戴着,帽翼上金玉羽毛的帽饰却少了一半。
衣袍虽然穿着,但胸口和下摆都皱巴巴的,膝盖和袖管仔细看的话,能很快发现撕破的痕迹。
腰带上悬挂的玉佩一个断了,一枚缺了角。
……
“七少君,此……此?”阿四惊讶地舌头打卷。
伙伴向天翻个白眼,对顶头上司的后知后觉深感无力,肚子里一个劲儿腹诽:‘怪不得混不出名堂。其他一起出去打仗的家生子都升军官了,阿四还在原地踏步。瞧这脑筋迟钝的呦!’
阿四家是周氏的老人,是世仆。阿四的祖父和父亲当年就跟着绛武侯周勃南征北战,四处厮杀,主仆间是血里火里杀出来的情分——牢靠。否则,以阿四这鲁钝的性子,也不会配给两位少君当亲随。
所以,忠心耿耿的周氏阿四顿时就不干了:“少君,七少君!谁人敢欺吾气少君?告知阿四……”
这么大个男人,泪珠子吧嗒吧嗒滚落,收也收不住:“阿……阿四,呜呜!家门……不幸呀!呜……”
“……家门不幸!妻,不贤;子……不孝!呜呜,阿四,权贵……当道……”周安世抓着童年小伙伴的大手,细数他遭遇的种种‘家门不幸’……

从陈硕二公子的东跨院到长公主官邸的西角门,必须经过中庭。带着一肚子的心思,城阳王子舍弃游廊,从铺着方砖的庭院中径直穿过。
‘该死!周德这臭小子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石头吗?鲁王那么难得的肯出手帮忙,竟然会蠢到拒绝?!这可是求都求不到的好运气啊……’爱笑的刘则,这回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又气又急。
‘如果周德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阿姊交代啊?’城阳舅舅心乱如麻,再不复往日的好心情:‘哎!阿姊今天还在长乐宫。也不知派去的人消息递进去没有?宫……禁……森……严,难说得很!’
‘还好周伉到了,得让他好好劝劝弟弟。周何呢?这么紧要的时候,他这当二哥的跑哪儿去了?’刘则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西角门,西角门。得快些儿。但愿鲁王短时间内不会改变主意。’
“王子,城阳王子。”
走着走着,刘则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声拖住了脚步。驻足回顾,就见不远处燕王刘定国的弟弟刘安国正向自己作揖,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封国王子——淮南王刘安的庶长子刘不害。
刘则躬身回礼:“二位王子……”
上下打量打量现任城阳王刘喜的儿子,刘安国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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