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天娇-第290章


刘姱陷入沉思;须臾,领悟,抬头望向姑母:“阿母?”
长公主徐徐点头,随口又说了几个最后或丢命或失爵的贵族人家故事;那些悲剧最早的起因,不过是因贪图小利与不该有联系的势力产生了交集。
梁王的嫡长女惊起一身汗,急忙伏身行礼:“谨……受教!”
‘是懂事听话的孩子。’馆陶长公主更满意了,扭头吩咐侍女端饮品过来,同时突然换了个话题:“阿姱,楚王子屡屡到访……”
“楚……楚王子!”一听这称谓,刘姱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美丽的面庞迅速失去血色。
“五日后,宴请宾朋,刘静入族谱……”长公主刘嫖的话语极其平静,似乎一切是理所当然。
‘这么快?!还要隆重请客,大摆筵席?是了,刘静身为王女,是楚国的王主,绝非一般侍妾可比……’即使早知这必然会发生,即使明知如何说如何做能讨婆婆欢心,梁王主还是无法象一个贤良大妇那样说出‘多一个人伺候夫君,好高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之类的贤惠话。
楚王主刘静,是梁王主姱心头的一颗刺。
经过父王的讲解,刘姱明白这件事上姑母无可指责——这同样不是姑姑的愿望——是朝局的需要。但她至始至终也搞不懂:她的婚姻对朝政会有什么影响?她又不是嫁出国门去和番!
两只纤纤玉手,越绞越紧……
刘姱十指的指节全泛白了——难道她和夫君两两成双的幸福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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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你来我往 。。。
“宴……宾朋,入……族谱,定……其居……”
前方,姑母的话音袅袅地灌进耳朵:“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梁王主姱的心仿佛被针刺着,生生地疼:‘来了,终于来了!我的家……能不能别住进我的西跨院?!长公主邸内宅还有很多空地呢!’
“楚王主嘛……”馆陶长公主说着说着,中间停顿一下:“……暂居侯邸旧宅!”
“侯邸旧宅?”刘姱王主猛地抬头,惊喜交加地望着她的姑母——姑母说的是堂邑侯旧宅?
梁王主听丈夫说到过……
‘堂邑侯陈氏’是大汉开国勋贵中的一员,但可惜,在功勋集团名录上只能敬陪最后几排。于是在定都长安修造各家官邸的时候,就吃亏了。黄金地块被位居前列的贵族还有宗室王侯们瓜分一净,小小的堂邑侯只能憋憋屈屈地去京都南城给自己造房子。
直到陈午与馆陶公主订婚后,窦皇后担心旧堂邑侯邸太小太旧,不够女儿住的。堂邑侯陈家才乘机挤进高尚辉煌的‘北阙甲第’,拥有了现在的侯官邸;而城南的旧宅,从此闲置。
“阿母,刘静居……堂邑旧宅耶?”王主姱尽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实际胸口‘扑腾扑腾’的乱跳。
这时,侍女们端来了热饮。王主姱的注意力都在姑姑身上,视而不见。
“然也,然也……”长公主接过饮品,慢慢呷一口,然后漫不经心的提起堂邑侯太夫人张氏上了年纪,总不好为区区一名孙辈的侧室就打扰到老人家的生活;所以,就选在旧宅了。也不用大费周章啦,只收拾出一个院子能住人就行了。
拨——云——见——日!
‘刘静不会住进来,不会住进来!我的西跨院中,依然只有我和表兄两个……就说嘛,亲姑姑就是亲姑姑。’刘姱的心都快飞起来了,点头之快如小鸡啄米:“唯唯,唯唯,阿母!”
将侄女的转忧为喜尽数收入眼底,长公主低头又抿一口,藏了笑容。
兴奋的同时,华夏贵女与生俱来的政治意识逐渐复苏。
理智,在百般纠结中与‘情感’——持平!
“阿母,如此,楚王父子得知……今上……”梁王的女儿惴惴不安地询问,想知道答案,又很怕知道答案——扔在旧宅,自然好。但这毕竟是政治联姻,攸关楚国的尊严和体面。要是楚王室出面干涉,该怎么办?另外,还要考虑皇帝大伯的想法呢!’
“无妨,无妨……”大汉长公主刘嫖举高手中光泽润华的玉杯,若无其事地欣赏起杯口被柄上的浮雕螭龙云纹来:‘旧宅也是陈家产业,住进去就算进门。只要不退货,是早点是晚些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个麻烦又不是我想要的!’
姑母悠哉游哉的态度,使王主姱如吃了颗定心丸般气也定了,神也闲了:喜上眉梢,甜甜地昵到长公主身边:“阿母,阿母呢……”
“阿姱呀……”爱怜地拍拍刘姱明丽的面庞,皇帝姐姐含笑尽量婉转地为王主姱排解:皇后、皇太后时时赏赐阿娇衣料,不可能有比这更高档的料子了;后宫中的裁缝和绣女是天下最顶级的能工巧匠;薄皇后还经常亲手给缝衣裳,手艺不提,这份关怀与情意……
‘与其费心耗力、累伤了眼睛都显不出,还不如找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送进宫去,反而容易讨阿娇的喜欢。最好又好看又有用,放书房或卧房,更讨巧不是?’馆陶长公主好笑地戳戳侄女儿光洁的额头:“以……己之短,搏人……所长?吾子欲效‘愚公’之移山,‘精卫’之填海乎?”
“唯,唯唯,阿母。”刘姱王主红着脸,姑母说一句,紧随记一句,感激地记在心间。
指导完儿媳的送礼技巧,长公主一边把玩手中的玉杯,一边慢吞吞地说道:“昨日,太子太傅婴亲至;言欲阿须为‘太子洗马’。阿姱……以为何……如?”
“太子……洗马?!”梁王主惊愕得瞪圆了她那双漂亮的明眸,怀疑不是窦婴昏头了就是自己耳鸣了——蒙受了拒婚这样的奇耻大辱后,长公主的长子怎么可能再出任太子党要职?!
斜依案沿,馆陶长公主闲适地看向儿媳,重复问一遍:“阿姱……以为何如?”
“否!为夫君计……绝不!!”梁王嫡长女刘姱想也不想,就一口予以拒绝——如今两宫的真实想法不明,父王好像已另有主张……刘荣的位置看似坚固,其实前景很难讲。此时绝不能让丈夫蹚这个浑水。太子洗马,是太子宫建制中仅次于太子太傅和少傅的属官;一旦当过,就永远撇不清了!
‘不短视,不急功好利,妙!’皇帝姐姐轻轻叹一声,摆出万分为难的姿态:“然魏其侯婴……乃窦氏子,实……不宜坚拒之……”
‘太子太傅这样做的目的,难道是要把我们家绑上刘荣的战车啊?绝不能任其得逞!’梁国嫡王主神色凝重,脑子转得飞快:‘可是,窦婴也是窦家人。好好歹歹看在祖母太后份儿上,也不能完全不给面子。得找个婉转的拒绝法子……什么办法好呢?’
刘姱正耗费脑细胞,斜对面的刘嫖长公主突然又换了话题,对侄女兼儿媳眨眨眼,再眨眨眼:“阿姱,长信宫之医者……何如?”
‘姑母怎么冷不丁的问起这个?祖母太后老让人家喝补药,说是能早些怀孕……哎呀,好羞!’梁王主的脸腾地就红了,两只纤纤玉手又绞到一处,扭捏扭捏地抬不起头来。
羞涩地往上瞄瞄姑母,对上长公主含义丰富的目光,刘姱脑中电光火石,霎时领悟:“阿母?阿母之意,求诸于大母太后?”
“按例,太子洗马当入住太子宫,仅休沐日可返家……”皇帝姐姐笑眯眯地提醒。
聪慧的梁王主闻丝弦,立知雅意:“阿母,知矣,知矣!姱即入长信宫……于大母之前,呈情也……”
姑姑和侄女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间心照不宣——当‘太子洗马’就必须住到太子宫内,五天才能回家一次。可陈须才成亲不久,有个贵为梁王爱女的表妹新娘,还有个对重孙子翘首以盼的皇太后祖母!
让新婚小夫妻分居,算怎么回事?多不和谐啊!
都不用长公主表态,窦太后首先就会给挡回去。
丈夫的危机解除了,梁王主刚轻松没多会儿,就发现了其中的漏洞:“阿母,叔叔?”
长公主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长子陈须能用新婚为由脱身,弟弟陈硕怎么办?又不能上赶着立马找门婚事。
“无虑,无虑……”馆陶长公主执起玉杯,举到樱唇边,惬意舒心地笑:“阿姱知汉庭之故例否?‘太傅’‘少傅’以外,诸侯……不入职太子宫。”
‘可小叔子又不是侯爵!’梁王主姱莫名其妙:“咦?”
长公主意态安闲,笃定……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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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墙外的小空地上,虽谈不上人声鼎沸,却也没了往日的肃穆宁静。数十个郎官和侍卫聚在一起,围成个半月形,指着墙根下的箭靶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上一个郎官射了五箭,只有两只上靶,其中之一还是挨边的。
技不如人,无可奈何!
气馁的郎官皱紧了眉,垂头丧气走向边上的等候的小黄门。打对方手中抓过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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